乙 移置工作

我们收集梦压缩的例子时，另一种很可能意义不会更少的关系必定已经引起我们注意。我们可能发觉，梦境中作为根本的组成部分而突出自己的因素在梦意象中绝不扮演相同角色。作为相关事物，也可以把这个句子倒过来说。在梦意象中显然是本质内容之物，在梦中根本无须存在。梦仿佛集中于别处，梦境围绕作为中心的因素得到排列，不同于梦意念。例如，在关于植物学专著的梦中，梦境的中心点显然是“植物学的”这个因素；在梦意象中，涉及错综复杂与冲突，由同事之间有约束力的服务而产生，进一步涉及指责，说我惯于为我的爱好做出过大的牺牲，而“植物学的”这个因素如果不是由一种对立性松散地相连，它在梦意象的这个核心中根本找不到位置，因为植物学从未在我的至爱研究中有过位置。在我的患者萨福的梦里，上升与下降、在上与在下成为中心点；梦却事关与低等级人员性关系的危险，使得似乎只有梦意象的因素之一进入梦境，该因素却被过分拓宽。类似的是在关于金龟子的梦里，它以性与残忍的关系为主题，虽然残忍这个因素在梦境中再度出现，但在其他种类的联系中并没有提及性生活，也就是脱离关联，由此被改造成异样之事。在叔父梦里，又出现了金黄色胡子，它构成梦的中心点，与成为大人物的愿望没有任何意义关系，我们曾把这些愿望断定为梦意象的核心。此类梦于是很有理由造成一种“被移置的”印象。与这些例子完全相反，给伊尔玛注射的梦就显示，成梦时各项要素也可能坚守其在梦意象中的位置。获悉梦意象与梦境之间这种意义完全不稳定的新关系，这首先适合于激起我们的惊奇。如果我们在正常生活的一个心理过程中发现，一种想象取自若干其他的想象，对意识而言，获得特别的清晰性，那我们惯常把此成果看作对此的证明，即得胜的想象应得到特别高的心理价值（某种程度的兴趣）。我们就有经验，对成梦而言，梦意象中各项要素的这种价值没有保持不变或者不在考虑之列。的确毫无疑问的是，哪个是梦意象价值最高的要素；我们的判断直接告诉我们。成梦时，这些本质的、带着强烈兴趣得到强调的要素就会被如此对待，它们似乎低值，而在梦中取代它们的是其他要素——在梦意象中肯定低值的那些要素。起先给人的印象是，对梦的选择而言，似乎各种想象的心理强度⁽⁷¹⁾根本不在考虑之列，而只考虑这些想象或多或少的多方面因素。人们可能这样以为，入梦的并非在梦意念中重要之事，而是在它们中一再包含之事；对成梦的理解却不甚受这种假设支持，因为从一开始，人们就不会相信，梦选择时多重因素决定与自身价值这两个因素所起作用会异于同一方向。在梦意念中最重要的那些想象，可能也会是在梦意念中最频繁重现的，因为各个梦意念从它们那里发散，就像从中心点发散一样。不过，梦可能拒绝这些得到强调与多方面支持的要素，而把只得到后面那种特性的其他要素纳入其梦境。

为了解决此困难，人们会使用（前一节中）探究梦境的多重因素决定时接受的另一印象。或许某些读过这种探究的读者已经暗自判断，梦要素的多重因素决定并非意味深长的发现，因为它是不言而喻的发现。分析时的确从梦要素出发，记录与它们相连的一切闪念；于是不足为奇的是，在如此获得的意念材料中，特别频繁地重新找到这些要素。我不能同意这种异议，但会谈论甚至听上去与其相似之事：分析曝光了意念，在那些意念中，可以发现许多意念，更加远离梦的核心，好似为某种目的而人工干预。很容易得出这些干预的目的；恰恰是这些干预建立一种联系，常常是梦境与梦意念之间一种迫不得已而牵强的联系，而如果把这些要素从分析中剔除，对梦境的组成部分而言，取消的常常不仅是多重因素决定，还有尤其由梦意念来充分决定。我们就会被引向此结论，即赞成梦选择的多重决定可能并非始终是成梦的首要因素，而常常是我们尚不知的心理威力的一个次要结果。尽管如此，多重决定却必定对各要素入梦具有意义，因为我们可以观察到，在并非不经补充地由梦材料产生它之处，以某种消耗确立它。

现在明摆着的闪念就是，在梦的工作上表现出一种心理威力，一方面解除心理上高价值要素的强度，而另一方面以多重因素决定的途径用低值要素创造新价值，后者于是进入梦境。倘若此事经过如此，则成梦时发生各要素的心理强度的移情与移置，作为其后果，显现出梦境与梦意念的文本差异。我们如此假定的过程简直是梦工作的本质部分：它理应得到梦移置这个名称。梦移置与梦压缩是两个工作，我们可以主要塑造梦归入其活动。

我想，我们也容易识别表现在梦移置的事实中的心理威力。这种移置的成果是，梦境不再酷似梦意念的核心，梦只再现潜意识中梦愿望的走样。但我们已经知晓梦的走样；我们把它回溯至审查，在情感生活中的一个心理审查机构对另一个实施审查。梦移置是达到这种走样的主要手段之一。Is fecit cui profuit。⁽⁷²⁾我们可以猜测，因那种审查、灵魂中的抗拒的影响而形成梦移置。⁽⁷³⁾

移置、压缩与多因性这些因素以何方式在成梦时交错生效，哪个成为上位因素，哪个成为次要因素，这点我们将留待以后探究。我们暂且可以作为入梦的要素必须符合的第二个条件来说明的是，它们脱离了阻抗的审查。⁽⁷⁴⁾但我们要从现在起把梦移置作为解梦时毋庸置疑的事实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