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 梦中通过象征来表现其他典型的梦(141)
对上一个传记性的梦的分析代表对此的证明,即我从一开始就认清了梦中的象征。但通过增多的经验并在 W. 斯特克的著作(《梦的语言》,1911年)影响下,我才逐渐充分评价梦中象征的规模与意义,此处适宜对这些著作发表意见。(1925年)
这名著作者或许对心理分析的损害与益处同样多,他提出了大量意外的象征移译,起初不被人相信,后来却大部分得到证实,不得不被接受。其他人的怀疑性保留不无道理,斯特克的贡献并未因此评论而被贬低。因为他的解梦所依托的例子经常不令人信服,而他使用一种方法,因为科学上不可靠而该被摒弃。斯特克以直觉的途径发现其象征解释,借助他特有的直接理解象征的能力。但无法普遍假设有这样一种本领,其能逃避任何批评,而其结果因而无资格得到可信性。类似于人家想把对传染病的诊断基于病床边的嗅觉印象,尽管无疑有那些门诊医生,在多数人那里退化的嗅觉给那些医生提供的东西多于给其他人所提供的东西,而那些医生确实能够根据气味诊断肠伤寒。(1925年)
心理分析进一步发展的经验让我们发现那些患者,他们以惊人的方式显示对梦象征的这样一种直接理解。他们常常是早发性痴呆症患者,使得有一阵子有这种倾向,怀疑如此理解象征的所有做梦者有此疾病。不过,这不合乎实际,事关个人禀赋或者特性,没有明显的病理学意义。(1925年)
如果熟悉了梦中可观地使用象征用于表现性材料,就不禁提出疑问,这些象征中是否有许多如同速记中的缩写符号带着一劳永逸确定的意义出现,人就发现自己面对诱惑,要按编码方法去拟定一本新的梦书。对此应说明:这种象征不属于梦本身,而是属于潜意识的想象,尤其是大众的潜意识想象,而且可以发现在民间创作,在神话、传说、俗语,在格言至理,在一个民族流传的笑话中,比在梦中更完整。(1909年)
如果我们想要正确评价象征的意义,探讨与象征概念相连的众多大部尚未解决的问题,我们就得远远超越解梦这个任务。(142)我们想在此有限制地说,通过象征来表现属于间接表现,我们却通过各种迹象得到警告,尚不能在概念清晰性上把握这些区分性的标志时,不要不加区别地把象征表现与其他种类的间接表现堆在一起。在一系列情况下,象征与它所代表的本事之间的共性明显,在其他情况下隐蔽;对象征的选择就显得谜一般。恰恰这些情况必定能阐明象征关系的终极意义;它们暗示,这种象征关系具有演变性质。如今用象征手法相连之事,很可能在原始时代通过概念的同一性与语言的同一性联合起来。(143)象征关系似乎是曾经的同一性的残余和标记。此时可以观察到,一些情况中的象征共性超出了语言共性,正如舒伯特(《梦的象征》,1814年)已经声称过的。(144)一些象征如同一般语言形成那么古老,其他的却于现在连续重新构成(如飞船、齐柏林飞艇)。(1914年)
梦就使用这种象征以伪装性地表现其隐性意念。在如此使用的象征中,却有许多象征经常或者几乎经常会意味着同样的事。但愿人家依旧挂念心理材料的固有形象感。一种象征可能足够频繁地在梦境中不是象征性的,而应在其本义上得到解释;其他时候,一名做梦者可能用特殊的回忆材料取得权利,要把一般并非如此使用的一切可能之事用作性象征。为表现一项内容而有若干象征供其选择之处,他会选中那种象征,后者还表明与一种其他的意念材料有实际关系,也就是除了典型有效的动机激发外,还允许个人的动机激发。(1909年,末句于1914年)
如果自舍讷起对梦较新的研究不容拒绝对梦象征的肯定——即使哈·霭理士(《梦的世界》,1911年,第109页)也声明,不可能怀疑我们的梦充满象征——则还应承认,梦中象征的存在不仅方便,而且妨碍了解梦任务。就梦境的象征要素而言,根据做梦者自由闪念解梦的技巧对我们不中用。解梦人随心所欲,在古代是这么做的并在斯特克粗野的解释中似乎复活,出于学术批评的动机而排除这样回归至解梦人的随心所欲。这样,梦境中存在的、应得到象征性理解的要素迫使我们有组合的技巧,这种技巧一方面依托做梦者的联想,另一方面补上解梦者对象征的理解中所缺乏之事。解梦象征时应具批判性的谨慎,借助特别显而易见的梦例对象征做细致研究,两者必须重合,以反驳对解梦中任意性的指责。我们作为解梦人的活动还带有无把握性,部分源自我们不完善的认识,可以通过进一步深化而继续排除这种不完善的认识,这些无把握性的另外一部分恰恰取决于梦象征的某些特性。梦象征常常多义或者模棱两可,像中国文字一样,联系上下文才能促成每次正确的见解。与象征的这种多义性相连的就是梦有资格允许过度解释,有资格在一项内容中,表现不同的、经常偏离其本性的意念产物与愿望冲动。(1914年)
在这些限制与抗辩之后,我提出:皇帝与皇后(国王与王后)确实大多表示做梦者的父母,王子或者公主是其本人。(1909年)皇帝还有大人物应当得到同样高的权威,因而在某些梦里,例如歌德作为父亲象征出现。(希奇曼《歌德作为父亲象征》,1913年)(1919年)——所有伸长的物件——棍子、树干、伞(因为紧绷可与勃起相比!)(1909年),所有稍长与尖形的武器——刀子、匕首、长矛(1911年),都会代表阴茎。(1909年)对它的一种经常、不甚明了的象征是指甲锉(因为摩擦与刮削?)。——罐子、盒子、箱子、橱柜、炉子与妇女躯体相应(1909年),洞穴、船只与各种容器也是如此。(1919年)——梦中的房间多为闺房,在这种解释上,描绘其不同入口与出口恰恰不会让人搞乱。(1909年)(145)房间“开着”还是“闭锁”,在此关联中容易理解这种兴趣。(参见《癔症分析片段》中的朵拉的梦(146))哪把钥匙开房间,就无须明确说出。在《埃贝斯泰因伯爵》这首歌中,乌兰德(147)把锁与钥匙的象征用作最优雅的黄色笑话。(1911年)——穿过一排房间的梦是妓院梦或者后宫梦。(1909年)但如汉·萨克斯借助漂亮例子所表明的那样(1914年),它被用于表现婚姻(对立)。(1914年)——如果做梦者梦见两个房间,它们先前曾是一间,或者他看见,他所熟悉的一套住宅的一个房间在梦中分成两间或者反之,就会表明与幼儿期性探求的有趣关系。童年时,人们认为女性生殖器(屁股)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房间(婴儿期泄殖腔理论),(148)后来才得知,这个身体部位包含两个分开的腔孔。(1919年)——楼梯、梯子、台阶或者说登上它们,而且既往上也向下,都是对性交的象征性表现。(149)人们攀爬过平滑的墙壁,人们从上面落下来的房屋的立面——常常在强烈的焦虑情况下,它们相当于直立的人体,在梦中很可能重复对幼儿爬到父母与护理人员身上的回忆。“平滑的”墙是男人;人们并非罕见地在梦焦虑中紧抓房屋的“突出部分”。(1911年)——桌子、摆好的桌子与木板同样是妇女,大概是因为此处取消身体隆起的这种对照。(1909年)“木头”一般根据其语言关系似乎是女性材料(质料)的代表。Madeira 这个岛名在葡萄牙语中意为木头。(1911年)因为“桌与床”构成婚姻,只要涉及把性想象情结转移到饮食情结,梦中经常以桌代床。(1909年)——衣物中,很频繁地肯定可以把女帽解释成生殖器,而且是男子的。大衣也同样,悬而未决的是,这种话语相似之处与这种象征运用中的哪部分相宜。(150)在男子的梦中常见领带作为阴茎的象征,大概不仅因为它长长地下垂,表示男子的特征,而且因为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意来选择,是一种自由,在这种象征的本原上被本性所阻止。(151)梦中使用该象征者在生活中经常对领带极尽奢华,简直收藏它们。(1911年)——在极大的概率上,梦的所有错综复杂的构造与结构是生殖器——通常为男性的(1919年)——在对它们的描写上,梦象征被证明自己与诙谐工作一样乐此不疲。(152)(1909年)相当明白无误的还有,所有武器与工具被用作阴茎的象征:犁、锤、猎枪、手枪、匕首、马刀等等。(1919年)——同样如此的还有许多梦的风景,尤其是那些具有桥梁或者具有森林覆盖的山的风景,不难辨认为对生殖器的描写。(1911年)马尔齐诺夫斯基(《画出来的梦》,1912年)搜集了一系列例子,其中,做梦者通过图画来说明其梦,这些图画会表现梦中出现的风景与场所。这些图画非常形象地区分梦中的显性与隐性意义。无邪念地来看,它们似乎带来图纸、地图,诸如此类,对更深入的探究而言,它们揭示自己是对人体、生殖器等等的表现,根据这种见解,它们才促成对梦的理解。[对此比较普菲斯特(153)关于信手涂鸦与画谜的著作(《对宗教符咒语言与自动信手涂鸦的心理学解谜》,1911—1912年;《正常人身上的密语、信手涂鸦与潜意识画谜》,1913年)。](1914年)遇上令人不解的新构词时,也可以想到由具有性意味的组成部分构成。(1911年)——在梦中,儿童也经常意味着生殖器,正如男人与女人习惯于将其生殖器昵称为其“小东西”。(1909年)斯特克(《解梦文集》,1909年,第473页)正确地把“小弟弟”识别为阴茎。(1925年)与一名幼儿玩耍、打小孩等等经常是手淫的梦表现。(1911年)——对梦工作而言,光秃、剪发、掉牙与砍头用于象征性表现去势。如果常用的阴茎象征在梦中以双数或者多数出现,应理解成反对去势。(154)连梦中出现蜥蜴—— 一种断尾重长的动物——也具有相同意味。(参见上面的蜥蜴梦)——在神话与民间传承中被用作生殖器象征的动物中,有若干也在梦中起作用:鱼、蜗牛、猫、鼠(因为生殖器长毛),但主要是阴茎最意味深长的象征:蛇。小动物、害虫是小孩和不受欢迎的兄弟姐妹的代表;带有害虫经常可以等同于妊娠。(1919年)——作为男性生殖器一个全新的梦象征,应提及飞艇,既因其与飞行的关系,偶尔也因其形状而证明这样的使用有道理。(1911年)
斯特克说明并用例子证明了一系列其他的、部分尚未得到充分验证的象征。(1911年)斯特克的著作,尤其是他的书《梦的语言》(1911年)包含对象征解法最丰富的汇编,这些解法部分被敏锐地猜中,在检验时被证明是正确的,例如在关于死亡象征的章节中。著作者有缺陷的批评与其不惜任何代价泛化的倾向却使其别的解释可疑或者不可用,使人迫切建议在使用这些著作时要谨慎。我因而限于强调少数例子。(1914年)
据斯特克的说法,应在伦理上理解梦中的右与左。“右道始终意味着正道,左道意味着犯罪的道路。所以,左道可能表现同性恋、乱伦、性倒错,右道可能表现婚姻、与一名少女交往等等。总是从做梦者独特的道德立场来评判。”(斯特克,《解梦文集》,1909年,第466页以下)一般说来,亲属在梦中大多扮演生殖器的角色(出处同上,第473页)。此处,我只能证实儿子、女儿、妹妹有此含义,也就是在“小东西”应用范围所及之处(155)。而凭借确证的例子,识别姐妹是胸部的象征,兄弟是大半球的象征。斯特克把赶不上车解为对无法弥补的年龄差距的遗憾(出处同上,第479页)。人家带着旅行的行李是压迫人的罪孽负担(在上述引文中)。(1911年)恰恰是行李常常被证明是自己生殖器明白无误的象征。(1914年)斯特克也给频繁在梦中出现的数字分配了固定的象征意义(出处同上,第497页以下),不过,虽然解释在个案中大多可以被承认为很有可能,这种解法还是既不充分确证,也不普通有效。(1911年)数字三还是多方确证的男性生殖器的象征。(156)斯特克提出的一项泛化涉及生殖器象征的双重含义。(1914年)“何处会有一种象征——只要幻想有点允许——不会被男性与女性同时使用!”(斯特克,《梦的语言》,1911年,第73页)插入的句子却大大收回了这一论断的可靠性,因为幻想就并非总是允许这样。我却仍认为并非多余的是,依我的经验,斯特克一般的定理应让位于对一种较大多样性的承认。除了同样频繁代表男性及女性生殖器的象征外,存在那些偏重或者几乎只指称两性之一的象征,还有别的象征,其中只有男性或者只有女性意味为人所知。想象就是不允许把长形、坚实的物件与武器用作女性生殖器的象征,或者把空洞的(箱子、匣子与罐子等等)用作男性生殖器的象征。(1911年)
正确的是,双性地使用性象征,梦与潜意识想象的这种倾向透露出一种复古特征,因为童年时不知晓生殖器的差别,而认为同一生殖器为两性所有。(1911年)但如果忘了在某些梦里做了普遍的性颠倒,用女性来表现男性并且反之,也可能被诱使错误地设想一种双性的性象征。例如,此类梦表示一名妇女更愿当个男人。(1925年)
生殖器也可能在梦中由其他身体部位来代表。阴茎用手或脚来代表,女性生殖器口用嘴、耳甚至眼来代表。人体分泌物——黏液、眼泪、尿、精液等等——可以在梦中相互替代。W. 斯特克这种整体上正确的立论(《梦的语言》,1911年,第49页)经受了 R. 赖特勒合理的批评性限制(《论生殖器象征与分泌物象征》,1913年)。本质上事关用一种无关紧要之物代替意味深长的分泌物,如精液。(1919年)
这些高度不完整的勾勒可能足以刺激他人做更细致的搜集工作。(1909年)(157)在我的《精神分析入门讲座》[(1916/1917年(第10讲)]中,我尝试过对梦象征做远为详细的解释。(1919年)
我将附加一些梦中使用此类象征的例子,它们会表明,如果不理睬梦象征,获得解梦变得多么不可能,但这样一种梦象征在许多情况下也不容拒绝地产生。(1911年)在同一处,我却想明确警告,谨防高估象征对解梦的意义,如把解译梦的工作限于解译象征,放弃利用做梦者闪念的技巧。解梦的两种技巧必须相互补充;实践上与理论上,优先权却留给起先得到描写的方法,它赋予做梦者的表示以决定性的意义,而由我们所做的象征解译作为辅助手段加入。(19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