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健康人梦中的象征问题》（1914年）(175)
“精神分析的反对者经常——上一次也由哈夫洛克·霭理士（《梦的世界》，1911年，第168页）——提出的一项异议是，梦象征或许是神经症心理的产物，但绝不适用于正常心理。在正常与神经症的心灵生活之间，精神分析的研究根本不了解原则性的差异，而只了解数量差异，而在一些梦里，受压抑的情绪的确以相同的方式在健康人与病人身上起作用，对那些梦的分析表明机制与象征完全同一。甚至，健康者无拘无束的梦经常包含比神经症者的梦简单得多的、更显而易见、更典型的象征，在后者的梦中，由于更有效的审查和由此产生的广泛的梦歪曲，象征勉强、模糊而难以解释。如下告知的梦该用于对此事实的说明。更确切地说它源自一个本性古板而矜持的非神经症姑娘。谈话期间，我获悉，她订婚了，但结婚遇到了适宜于延迟结婚的障碍。她主动给我讲述了如下的梦：
“‘我用花布置桌子中央准备过生日。’她对疑问的说明是，她在梦中如同在其家里一样（她现在不拥有的家）并且感受到幸福感。
“‘流行的’象征使我得以给自己解译此梦。此梦是表示她当新娘的愿望：桌子连同中间部分的花象征她自己与生殖器；她已经忙于生孩子的意念，就表现其未来愿望；早就经历过婚礼了。
“我让她注意，‘桌子中央’是一种非同寻常的表达。她承认这点，我此时却不能直接再问。我小心翼翼地避免对她暗示象征的含义，只是问她，对梦的各部分，她想到什么。在分析过程中，她的克制让位于对解梦的明显兴趣与谈话的严肃性所促成的坦率。——是什么样的花，对我的这个问题，她起先回答‘昂贵的花，人得为它们付出代价’，后来答，是‘lilies of the valley，violets and pinks or carnations’（铃兰，字面上是：山谷中的百合、堇菜与石竹）。我猜测，百合一词在此梦中以其作为贞洁象征这种普遍意义出现；她证实了这一猜测，对‘百合’，她想起了‘纯洁’。‘valley’（山谷），是常见的女性梦象征；这样，铃兰的英文名字中两种象征的偶然重合被用于梦象征、用于强调她珍贵的处女贞洁——昂贵的花，人得为它们付出代价——并表示期待，男人会知道赏识她的价值。正如所表现出来的那样，昂贵的花等等说明在三种花象征中的每一个都有一种不同的意义。
“我试图——如我以为的那样相当大胆地——借助与法文‘强奸(176)’的潜意识关系来解释表面上无性的‘堇菜(177)’的隐蔽意义。令我意外的是，做梦女人联想到‘violate’，即英文的强暴这个词。堇菜与强暴偶然的巨大词语相似性——在英语发音中，它们只是通过末音节上的重音差异来区分——被梦使用，以‘通过花’表达想到破贞（连该词也使用花象征）这种暴行，或许也表达姑娘的受虐狂特征。这是词语桥的一个漂亮例子，诸途径通过词语桥梁通往潜意识。‘人得为它们付出代价’在此意味着她必须为成为妻子与母亲所付出的代价。
“在她后来称为‘carnations’的‘石竹’一词上，引起我注意的是该词与‘肉体’的关系。她对此的闪念却是‘colour’（色彩）。她补充道，carnations 是她从其未婚夫处经常大量获赠的花。谈话结束时，她突然自发承认，她没对我说实话，她想起来的不是‘colour’，而是我估计到的词‘incarnation’（化身）；此外，作为闪念，‘colour’并不冷僻，而是由carnation 的含义——肉色，也就是由情结来决定。这种不真诚表明，此处阻抗最大，符合此事态，即象征在此最显而易见，力比多与压抑之间的斗争在这个男性生殖器主题上最为激烈。除了 carnation 的双关意义外，说这些花是未婚夫经常送的礼物，这一说明又是提示它们在梦中的阳具意义。送花的日间动因被用以表达关于性的馈赠与回赠的意念：她赠予其少女贞洁，为此期待丰富的性爱生活。此处，‘昂贵的花，人得为它们付出代价’也可能具有一种——大概现实的、经济上的意义。——梦中的花象征也就包含少女贞洁的女性特征、男性象征与强行破贞的关系。应该指出，性方面的花象征的确也一向广为传播，它用花朵、植物的性器官来象征人的性器官，爱人间送花或许确实有此潜意识含义。
“她在梦中准备的生日大概意味着生孩子。她与新郎认同，表现他，他如何为生育而打扮她，也就是交媾。潜在的意念可能是：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等，而是不问新娘就给她破贞，使用暴力；violate 的确也暗示这点。这样也表示出受虐的力比多组成部分。
“在梦的一个更深层次中，‘我安排等等’可能具有自体情欲，也就是幼儿期含义。
“她对其身体欠缺也有只在梦中可能的认识；她看见自己平得像张桌子；‘中心’（她另一次称为‘花的中心部分’）的珍贵性，其少女贞洁就越发得到突出。连桌子的水平性也可能对象征助了一臂之力。——值得注意的是梦的浓缩；没有什么是多余的，每个词都是象征。
“她后来对梦做了补充：‘我用绿色、卷曲的纸来装饰花。’她补充道，那是‘装饰纸’，人家用它装扮通常的花盆。她继续说道：‘为了隐藏看起来会不美的不洁事物；花中间有一道缝隙、一小块间隙。’‘纸看起来像丝绒或苔藓。’对‘装饰(178)’，她联想到‘端庄有礼(179)’，正如我预计的。绿色占统治地位；她对此联想到‘hope’（希望），又是与妊娠的一种关系。——在梦的这部分里，占统治地位的并非与男人的认同，而关于害羞与坦率的意念显出效果。她为他扮美，承认身体的缺陷，她羞于这些缺陷并试图纠正之。丝绒、苔藓这些闪念明显暗示事关阴毛。
“梦表示姑娘的清醒思维几乎不了解的那些意念；那些意念忙于感官之爱和她的器官；她‘为生日而准备’，即交媾；表达出害怕破贞，或许还有强调情欲的忧患；她承认其身体缺陷，通过高估其少女贞洁的价值来对此过度补偿。耽于性感的确以孩子为宗旨，她的害羞以此为表现出来的耽于性感辩解。连对爱人们来说少见的物质上的考虑也得到表示。简单梦的情感——幸福感——显示，此处强烈的感情复合体得到了满足。”
费伦茨（《一无所知者的梦》，1917年）很有道理地让人注意，恰恰“一无所知者的梦”多么容易让人猜出象征的意义与梦的含义。（1919年）
我在此插入如下对我们时代一个历史人物的梦的分析，因为在这个梦里，通过一种补充限定最清晰地表明一个物件是阳具象征，它在其他情况下也会适宜于代表阴茎。马鞭的“无限延长”不容易意味着不是勃起。此外，这个梦提供了一个漂亮的例子，严肃与远离性事的意念如何通过幼儿期——性的材料得到表现。（191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