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的一个梦(1919年)
[来自汉斯·萨克斯博士(《俾斯麦的一个梦》,1913年)]
“俾斯麦在其《思考与回忆》[普及本第 2 卷,第222页(1898年,第2 卷,第194页)]中,告知他于1881年12月18日写给威廉皇帝的一封信。此信包含如下一段:‘陛下的通知鼓励我讲述1863年春在冲突最严重的日子里的一个梦,人眼看不出那些日子有可行的出路。我做了梦,早晨就立即告诉我妻子和其他见证人。我在一条狭窄的阿尔卑斯式牧场小径上骑马,右边是深渊,左边是山崖;小径变窄了,马抗拒着,折回和下马因为缺乏场地而不可能;这时,我用左手里的马鞭击向光滑的悬崖峭壁并祈求上帝;马鞭变得无限长,悬崖峭壁像布景一样坠落,开启一条宽阔的道路,可眺望如波希米亚的丘陵与林地景色,普鲁士部队举着旗帜,我尚在梦中就有意念,如何能够急速向陛下呈报。此梦应验了,我庆幸而精神振作地从梦里苏醒……’
“梦的情节分成两段:第一部分中,做梦者陷入窘境,他于是在第二部分中以奇妙的方式得救。马与骑手所处的困境是对这名国务活动家危急处境一种容易辨认的梦表现,他在做梦前的晚上深思着政治问题,可能对此危急处境感受特别痛苦。借助得到表现的譬喻式转折,俾斯麦本人在上面复述过的书信段落里描述了他当时的无望境况;这种无望对他而言就是完全熟悉的并且明摆着。此外,我们面前大概还有西尔伯勒的‘功能现象’的一个漂亮例子(见后面)。做梦者在每个由其意念所尝试的解决办法上都遇上无法逾越的障碍,却依然无法、不得让其思想脱离对问题的思考,骑手既无法向前亦无法向后,相当确切地给出做梦者思想中的过程。自尊心禁止他想到让步或后退,这种自尊心在梦中通过‘折回或者下马……不可能’这些话表达出来。作为始终紧张的干事者为他人幸福操劳,在这种身份上,就俾斯麦而言,容易想到自比为一匹马,而他也在有不同机会时这么做了,例如在其名言‘一匹好样的马死于劳作’中。如此来解释,‘马抗拒着’这些话无非意味着过劳者感受到需要避开目前的忧虑,或者换言之,他正准备通过睡眠与梦来摆脱现实原则的羁绊。遂愿于是在第二部分如此强烈地发话,于是,此处也就由‘阿尔卑斯式牧场’一词来做前奏。俾斯麦当时大概已经知道,他下次会在阿尔卑斯山——也就是在加斯泰因度假;把他置于彼处的梦就一下子让他摆脱所有烦人的国务活动。
“在第二部分里,做梦者的愿望以双重方式——不加掩饰、触手可及地,同时还象征性地——被表现为兑现。因碍事的山崖消失,取而代之显出宽阔的道路——也就是所寻求的最舒适形式的出路——这是象征性的,因望见推进的普鲁士部队而不加掩饰。要解释这种预言式的幻景,完全无须构建神秘的关联;弗洛伊德的遂愿理论完全够用了。俾斯麦当时就盼望与奥地利开战得胜,作为摆脱普鲁士内部纠纷的最佳结局。如果他看见普鲁士部队在波希米亚,也就是在敌国举着自己的旗帜,那如弗洛伊德所假设的那样,梦就由此对他表现此愿望实现了。个人意味深长的只是,我们在此研究的做梦者不满足于梦应验,而是还会强求现实的圆梦。一个特征必定引起精神分析解释技巧的每个行家注意,就是变得‘无限长’的马鞭。鞭子、棍棒、长矛与类似之物作为阳具象征为我们所熟悉;但如果这根鞭子还具有阳具最瞩目的特性即膨胀能力,那几乎就不可能有疑问了。通过延长至‘无限’来夸大现象似乎暗示幼儿期的解译(180)。把鞭子拿在手里是明显暗示手淫,这当然不是做梦者的当前处境,而应想到远在过去的童年情欲。在此十分珍贵的是由斯特克博士(《解梦文集》,1909年,第466页以下)所发现的解释,据此,左在梦中意味着不当、禁事、罪孽,可以很好地用于违反禁令所行的儿童手淫。在这个幼儿期的最深层与忙于国务活动家日间安排的最上层之间,还可以证明与另两层有关的一个中间层。通过击向山崖奇妙地摆脱困顿连同延请上帝当帮手,这整个过程很快地让人忆起一个《圣经》里的场景,即摩西如何为口渴的以色列儿童从岩石中打水。我们可以直截了当地估计,出自相信《圣经》的新教之家的俾斯麦详知这一段。身处冲突时代的俾斯麦不难自比领头人摩西,他想解放的民众对他报以反抗、憎恨与不知感激。由此却会有对当前愿望的借鉴。另一方面,《圣经》段落包含某些细节,可以很好地用于手淫幻想。摩西违反上帝的禁令而抓起棍子,主为了这种逾规而惩罚他,对他宣布,他得死,不得踏上迦南。禁止握起——梦中无歧义的阳具——棒,通过以此击打制造液体与死亡威胁——这样,我们积有幼儿期手淫的所有主要因素。有意思的是,那种处理通过《圣经》段落的中介把那两幅异质图画结合起来,其一源自一位天才的国务活动家的心理,另一幅出自原始的儿童心灵的冲动,那种处理成功地抹去了所有尴尬的因素。握住棍棒是一种受禁、叛乱行为,这点更多通过发生此事时所用的‘左’手象征性地得到暗示。在显性梦境中,此时却呼唤上帝,像是为了极富挑衅性地拒绝想到任何一种禁令或者一种隐秘的意念。上帝对摩西有两项允诺——他会看见、不要踏上希望之乡,其一相当明显地被表现为兑现(‘眺望丘陵与林地’),另一项至为难堪的允诺根本未提及。水很可能成为继发性整合的牺牲品,而山崖自行坠落,那种整合卓有成效地追求该场景与前一个场景统一。
“幼儿期手淫幻想中有禁令动机,我们必定会如此预期此幻想的结尾,即儿童希望其周围的权威人物对发生之事一无所知。梦中,该愿望被相反物—即刻把发生之事向国王呈报这种愿望所代替。这种颠倒却极好而相当不引人瞩目地衔接包含在梦意念的最上层和一部分显性梦境中的胜利幻想。这样一种胜利梦与征服梦常常是一种性爱征服愿望的外衣。梦的各个特征,例如反抗侵入,使用延长的鞭子后显出一条宽阔的道路,可能预示它们还不足以从中探究一个特定的、贯穿梦的意念方向与愿望方向。我们在此看见一种完全成功的梦歪曲的范例。有失体统之事得到加工,使得任何地方都不超出作为防护罩盖在上面的织物。其后果是,可能阻挠任何对焦虑的解除。这是不损害审查情况下成功遂愿的一种理想情况,使得我们可以领会,做梦者从这样的梦中‘庆幸而精神振作地’苏醒。”
我作结用的最后一个梦例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