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化学家的梦(1909年)

十二、一名化学家的梦(1909年)

这是一名年轻人的梦,他努力以跟女人性交来放弃其手淫习惯。

预备报告做梦前的日间,他给一名学生说明格尼亚反应,遇有此反应时,镁在碘的催化作用下溶于绝对纯的乙醚中。两天前,遇上同一反应时有过一次爆炸,一名工人烧伤了手。

梦:一)他得制造苯基溴化镁,特别清晰地看见整套设备,却用自己替换了镁。他处于波动得奇怪的状况,总是说:对了,行了,我的脚已经化了,我的膝盖变软了。于是他向那里抓去,摸索他的脚,在此期间(他不知如何)将其脚从烧瓶中拿出来,又对自己说:这不可能。——肯定是,做对了。此时他部分苏醒,对自己重复这个梦,因为他想给我讲述。他简直害怕梦消散,在这种半睡半醒期间相当激动,不断重复:苯基、苯基。

二)他与其全家在……ing,应在十一点半与那位夫人在苏格兰人城门约会,却在十一点半才醒来。他对自己说:现在太晚了;等你到了,就是十二点半了。下一瞬间,他看见全家聚在桌旁,特别清晰的是母亲和拿着汤锅的女仆。他就对自己说:好吧,既然我们已经吃了,我就的确再也走不了了。

分析:他肯定第一个梦与他约会的夫人有关(所期待的会面前的夜里梦见此梦)。他为之提供说明的学生是一个特别恶心的家伙;他告诉后者:这不对,因为镁还完全未触动。而那人回答起来似乎原因根本不在其身上:这就是不对。那个学生必定是他自己——他就这样无所谓地对待其分析,就像那人对其合成一样——梦中完成操作的那个他,却是我。他以其对结果的无所谓让我觉得恶心!

另一方面,他是以此做到分析(综合)的那东西。事关治疗的成功。梦中的腿让人忆起昨晚的印象。他在舞蹈课时与他想征服的一名夫人相遇;他就那么把她紧贴着自己,使她一下子叫起来。他停止压她的腿时,感觉到她有力地反压到他的小腿上直至膝盖以上,在梦中提及的部位。在此情境下,女人就是烧瓶里的镁,最终成了。她对我女里女气,就像他对女人有男子气概一样。如果与夫人成了,那治疗也成了。摸索自己与在他脚的知觉暗示手淫,与他前一天的疲倦相应。——约会确实约定在十一点半。他要睡懒觉、耽于家里的性客体(即手淫)这种愿望相当于他的阻抗。

关于重复苯基这个名字,他报告道:以 yl 结尾的所有这些基(181)总是让他很喜欢,它们用起来很舒服:苄基、乙酰基等等。这没解释什么,但我对他提出 Schlemihl(182)这个舌根音(183)时,他大笑,讲到他夏天时读过普雷沃的一本书,书中在《被爱情摒弃者》一章中说到Schlemiliés,在描述之时,他对自己说:这就是我的情况。——要是他错过了约会,就会是倒霉。

似乎性的梦象征已经得到了直接的实验性证实。经H.斯沃博达建议,K. 施勒特博士1912年在深度催眠者身上通过一项暗示性的任务制造了梦,这种任务确定了一大部分梦境。如果暗示带来任务,要梦见正常或者变态的性交,则梦执行这些任务,它使用由精神分析解梦而为人所知的象征来代替性材料。例如,暗示要梦见与一名女友同性性交,暗示后,在梦中,这名女友手里拿着一只破旧的旅行袋出现,上面贴着一张条子,印着“女士专用”这些话。据说从未对做梦女人告知过关于梦中象征与解梦的什么东西。可惜,施勒特博士此后很快以自杀了断,对这项意味深长的探究的评估因这个不幸的事实而受到干扰。记录其梦实验的只有《精神分析中央刊物》上的简短通报(施勒特,《实验梦》,1912年)。(1914年)

1923年,劳芬施泰因博士公布过类似的结果。显得尤其有意思的却是贝特尔海姆与哈特曼所做的实验,因为实验时排除了催眠。这些著作者(《论遇有柯萨科夫精神病时的错误反应》,1924年)对具有此类混乱的病人讲述粗俗性内容的故事,并且注意复述时出现的走样。情况表明,此时,由解梦而为人所知的象征显露出来(登楼梯、刺和射击作为交媾的象征,刀子与卷烟作为阴茎的象征)。一种特殊的价值被赋予楼梯这个象征的出现,因为正如著作者们不无道理地说明的:“对一个有意识的歪曲愿望来说,一种此类象征是不可及的。”(1925年)

我们评价了梦中的象征后,才能继续前面中断的对典型梦的处理。(1914年)我认为有理的是,把这些梦粗分成两类:确实每次具有相同意义的那类梦,和尽管内容相同或相似,但必须得到迥异解释的那类梦。在第一类典型梦里,我已经深入处理过考试梦了。(1909年)

因为情绪印象相似,值得把未赶上火车的梦列入考试梦。澄清它们就表明这种接近是正确的。那些是安慰梦,针对另一种在睡眠中感受到的对死亡的焦虑冲动。“上路”是最频繁、最好说明理由的死亡象征之一。梦就安慰性地说:冷静些,你不会死(上路),正如考试梦所抚慰的:什么也别怕,你这次也不会遇上什么。理解两类梦时的困难来源于焦虑感受恰恰与表示安慰相连。(1911年)

我经常地必须在我的患者身上分析“牙齿刺激梦”,(184)这些梦的意义长时间被我忽略,因为令我意外的是,经常有过大的阻抗阻挡对这些梦的解释。

最终,过大的显而易见性不容对此有怀疑,即在男人那里,无非是青春期的手淫欲望充当这些梦的内驱力。我想分析两个这样的梦,其一同时是“飞行梦”。两者均源自同一个人,一个年轻男子,同性恋意识强烈,但在生活中受抑制:

他置身于歌剧院正厅前排《菲岱里奥》的演出中,在L身旁,后者是让他有好感的人,他愿意赢得后者的友谊。突然,他斜着飞过正厅前排直至末尾,然后把手伸进嘴里,拔出两颗牙齿。

他自己描写这种飞行,似乎他被“抛”入空中。因为事关《菲岱里奥》的演出,容易想到作家的话:

有谁争得妩媚的女人——

但争得哪怕最妩媚的女人也不属于做梦者的愿望。两行其他的诗与这些愿望更相配:

有谁大获成功(185)

成为一名友人的朋友……(186)

梦就包含这种“大获成功”,这种“大获成功”却不仅是遂愿。它后面还隐藏着难堪的考虑,他对友情的追求经常遭遇不幸,“被扔出去”,还有惧怕,这种命运可能在他在其身边欣赏《菲岱里奥》演出的年轻男子那里重复。与之相连的就是对这名敏感的做梦者而言羞耻的供认,在被一名友人拒绝后,他曾经出于渴望两次相继在性冲动中手淫过。

另一个梦:两名他认识的大学教授代替我给他治疗。一个在他的肢体上做了点什么,他害怕手术。另一个用一根铁棍捅他的嘴,使他失去了一两颗牙。他被四块丝巾绑住。

此梦的性意味大概无可怀疑。丝巾相当于认同他认识的一名同性恋者。做梦者从来没有实施过交媾,也从未在现实中尝试过与男人性交,他根据他曾熟悉的青春期手淫样板来想象性交。

我以为,即使对典型的牙齿刺激梦做常见的修改,例如另一人给做梦者拔牙和诸如此类的事,也因相同的澄清而变得可以理解。(187)显得谜一般的却可能是,为何“牙刺激”会获得这种含义。我在此提醒注意如此常见的由下向上的迁移,它服务于性压抑,(188)由于性压抑,在癔症中,会在生殖器上发生各种感觉与意向,至少可能在无异议的别的身体部分上得到实现。如果在潜意识思维的象征中,生殖器被面容代替,也是此类迁移的一种情况。语言惯用法也在这方面参与,它承认“屁股”(189)是面颊的同源词,把“阴唇”与唇并称,后者包括嘴唇。在众多影射中,鼻子等同于阴茎,有些地方长毛完善着相似性。只有一个产物在任何比较的可能性之外—牙齿,而恰恰是一致与偏离的这种重合使牙齿适合于表现处于性压抑的压力下这一目的。

把牙齿刺激梦解释成手淫梦,我无法怀疑这种解释的合理性,我不愿声称,这种解释完全显而易见。(190)我对解释知道多少,就提供多少,不得不留下一点残余未及解决。但我也必须指明包含在语言表达中的另一种关联。在我们各地,对手淫行为有不雅致的名称:拔出或拉下。(191)我说不上来,这些说话方式从何而来,它们根据何种形象化,但“牙齿”很适合加在两者中的前者上。

因为拔牙或者掉牙的梦(192)在民间迷信中预示一名亲属的死亡,精神分析却至多只能在上面略述过的讽刺模仿的意义上承认它们有此类含义,我在此插入由奥托·兰克提供的“牙齿刺激梦”:

“一段时间以来,一名同行开始对解梦问题比较感兴趣,他就牙齿刺激梦的主题让我得到如下报告:

我新近梦见,我在牙医那里,他给我钻空了下颌后面的一颗牙齿。他这么长时间地来回忙碌,直到牙齿变得没用。然后,他用钳子握住它,玩儿似的轻松把它拔出来,这种轻松让我惊奇。他说要我别介意,因为这根本不是本来要治的牙,就把它放到桌上,牙(我就觉得是一颗上门牙)裂成若干层。我从手术椅上起身,好奇地走近,感兴趣地提出一个医学问题。医生把白得扎眼的牙齿的各部分分开,用一件工具磨碎(粉碎),一边对我解释,这与青春期有关,牙齿只在青春期之前如此容易脱落;在妇女那里,对此的决定性因素是生育孩子。

“我后来发觉(我相信在半睡醒状态),此梦伴随着遗精,但我不能有把握地把遗精编入梦的一处;我觉得它最可能还在拔牙时就出现了。

“然后,我继续梦见一个我再也记不起来的过程,它以此结束,我怀着希望,人家会给我把衣服送来,就把帽子和外套留在什么地方(可能在牙医的衣帽间里),只穿着礼服大衣,急忙去赶要开走的火车。我也在最后一刻成功地跳上后面的车厢,已经有人站在那里。可我再也不能进入车厢内部,而不得不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旅行,我尝试着让自己摆脱这种姿势,最后成功了。我们驶经一条大隧道,此时,反方向有两列火车从我们的火车中驶过,似乎它是隧道。我像是从外面透过车窗看进去。

“前一天的如下经历与意念表明是解释此梦的材料:

“一、我确实近来在治牙,做梦时下颌的牙齿持续疼痛,梦中在钻牙,医生实际上也已经忙来忙去,比我乐意的时间要长。做梦日的上午,我再次因疼痛而在医生那里,他劝我拔除同一颌骨在治的牙齿以外的另一颗牙,疼痛很可能来自它。事关同样顶出来的一颗‘智齿’。我趁机也对他的医学良知提出一个与此相关的问题。

“二、同一天上午,我被迫为我因牙痛而来的恶劣情绪请求一名夫人谅解,对此,她告诉我,她害怕被人拔掉牙根,其冠齿几乎全部脱落。她以为,如果是上颚犬齿,拔除就会特别痛而危险,尽管另一方面,一个熟人告诉过她,要是上颚的牙齿(在她身上就是这么颗牙)就容易些。这名熟人还对她讲,曾在麻醉状态下被拔错了牙,这一告知只是增加了她对必要手术的胆怯。她就问我,是否该把上颚犬齿理解成臼齿或犬齿,关于它们,什么是已知的。我一方面让她注意所有这些意见中的迷信特点,却不忘强调某些民间观点的正确核心。对此,她懂得报告一种据其经验非常古老而人所共知的民间迷信,它声称:如果一名孕妇牙痛,她就生儿子

“三、顾及由弗洛伊德在其《解梦》(第 2 版,第193页及下页)中所告知的牙齿刺激梦作为手淫替代的典型含义,这句俗话让我感兴趣,因为的确在民谚中,牙齿与阴茎(小子)被扯上某种关系。我就在同一天晚上在《解梦》的相关处查阅,在彼处还发现以下复述的论述,其对我的梦的影响像前面提及的两次经历一样容易识别。对牙齿刺激梦,弗洛伊德写道:‘在男人那里,无非是青春期的手淫乐趣充当这些梦的内驱力。’此外,‘我以为,即使是对典型的牙齿刺激梦做常见修改,例如另一人给做梦者拔牙与诸如此类之事,因同样的澄清而变得可以理解。但可能显得谜一般的是,为何牙齿刺激能获得这种含义。我在此提醒注意如此频繁的由下向上的迁移(在眼前的梦中,也是由下颌移到上颌),它服务于性压抑,由于性压抑,在癔症中,会在生殖器上发生感觉与意向,至少能在无异议的其他身体部分得到实现。’‘但我也必须指明包含在语言表达中的另一种关联。在我们各地,对手淫行为有不雅的名称:拔出或拉下。’早在少年时代,这种表达就作为手淫的名称而为我所熟悉,由此,训练有素的解梦者不难发现通往此梦作为根据的童年材料的通道。我只是再提及,梦中牙齿在拔出后变成一颗上门牙,牙齿脱离的那种容易劲儿让我记起我童年时光的一次事故,当时我一颗松动的上门牙轻松而无痛地自行脱落。如今我仍能清晰地记起这一事件的所有细节,这一事件属于同一早期,在我身上最初有意识的手淫尝试追溯至此(屏蔽性记忆)。

“弗洛伊德提示卡·荣格有一项告知,据此告知,牙齿刺激梦在妇女那里具有生育梦的含义(《解梦》第 2 版,第194页注),以及关于在孕妇那里牙痛含义的民间迷信推动梦中的女性含义对男性的(青春期)含义的对照。对此,我记起一个以前的梦,我从一名牙医那里治疗离开后,梦见我刚镶入的金牙套掉出来,对此我在梦中十分生气,因为费用可观,我当时尚未完全想开。鉴于某种经历,与任何形式中经济上更不利的客体爱相比,现在我可以理解此梦是夸耀手淫的物质优点(金牙套(193)),而我相信,那名夫人告知牙痛在孕妇那里的意义,在我身上再度唤醒了这些思路。

“这就是直接明白易懂之事,我相信,也是同行没有异议的解释,对此,我能补充的无非是如指明梦的第二部分很有可能的意义,梦的这个部分通过词语桥:牙齿—(拔—火车(194);拉—旅行(195))好像表现做梦者在困难中完成的从手淫到性交(火车在不同方向上驶进驶出的隧道)的过渡以及性交的危险(怀孕;礼服大衣)。

“而我觉得这种情况在理论上两个方向都有意思。其一证明由弗洛伊德揭示的关联,即梦中在拔牙这一行为时发生射精。我们还是被迫把遗精看作手淫式满足,无论手淫可能以何种形式出现,不借助机械刺激而完成这种满足。还有,在此情况下,遗精式满足并非像其他情况下借助一个哪怕只是想象的客体而发生,而是无客体,如果可以这么说,是纯粹自体情欲的,至多让人识别轻微的同性恋特点(牙医)。

“我觉得值得强调的第二点如下:说在此完全多余地试图提出弗洛伊德之见,这种异议明摆着,因为仅前一日的经历可就完全足以让我们理解梦的内容。在牙医处就诊、与夫人谈话和阅读《解梦》足以解释,夜间因牙痛而不安的睡眠者也会制造此梦;如果一定要,甚至是为了排除干扰睡眠的疼痛(借助想象中去除痛牙同时用力比多来盖过所害怕的痛感)。但甚至在此方向上做最大程度的让步时,人家也就会不愿认真持这种主张,即阅读弗洛伊德的解释会建立拔牙与做梦者身上手淫行为的关联,或者,如果不像做梦者本人承认的那样(‘拔一下’)早就事先形成这种关联,也只能让这种阅读起作用。其实,在除与夫人谈话之外,什么活跃了这种关联,做梦者后来的告知表明了这点,出于可以领会的缘故,他在阅读《解梦》时不愿真正相信牙齿刺激梦的这种典型含义,他抱有愿望想知道,这是否切中所有此类的梦。梦就至少对他本人证实了这点,就这样对他表明,为何他不禁怀疑这点。即使在此方面,梦也是遂愿,即确信这种弗洛伊德之见的作用程度与站得住脚。”

属于第二类典型梦的有,人在其中飞行或者飘浮、落下、游泳,诸如此类的梦。这些梦意味着什么?这无法统而言之。正如我们会听到的,它们在每种情况下都意味着不同之事,只有它们所包含的感觉材料总是出自同一来源。(1909年)

人们通过精神分析得到情况,从这些情况中必定推断出,即使这些梦也重复童年时光的印象,即涉及对儿童具有如此非同寻常吸引力的运动游戏。哪个伯(叔)父没有让儿童飞过,他伸展双臂,与后者穿过房间,或者跟后者玩下落,在膝盖上摇晃后者,突然伸腿,或者把孩子举高,突然做得好像他要收回对后者的支撑。孩子们于是欢呼,乐此不疲地要求重复,尤其如果此时有些惊恐与眩晕;后来,几年后,他们在梦中完成了重复,却在梦中略去抓住他们的手,使得他们就自由飘浮、下落。所有幼儿偏爱此类游戏与偏爱荡秋千和跷跷板一样为人所知,他们后来在马戏场看见体操技艺时,记忆就会得到重温。在某些男孩那里,只是由于再现他们以巨大的灵巧而完成的此类技艺而有癔症发作。并非罕见的是,在这些本身无伤大雅的运动游戏时也唤起性感受。用我们常用的、涵盖所有这些活动的话来说:是童年的“追赶”,它重复关于飞行、下落、眩晕诸如此类的梦,这种追赶的快感现在反转成焦虑。但正如每个母亲所知,儿童的追赶其实足够频繁地以纷争和哭泣收场。(1900年)

我就有很好的根据拒绝这种解释,即睡眠期间我们皮肤感觉的状况、我们肺部运动的感觉诸如此类招致关于飞行与下落的梦。我发觉,这些感觉本身由梦所涉及的回忆再现,它们就成为梦境而非梦来源。(196)(1900年)

这种同类并且出自同一来源的关于运动感受的材料就用于表现最多种多样的梦意念。关于飞行或者飘浮的梦大多强调乐趣,需要迥异的解释,在一些人那里需要十分特殊的解释,在其他人那里需要甚至典型性质的解释。我的一名女患者惯于很频繁梦见她飘浮到街道之上到某一高度,而不接触地面。她长得很小,怕与人交往而弄脏。她的漂浮梦满足她的两个愿望,它把她的脚从地面抬起,让她的头突出到较高的部位。在其他的做梦女人那里,飞行梦具有渴望的含义:如果我是一只小鸟;其他人就这样在夜里成为天使,日间少有人被这样称呼。飞行与对鸟的想象的联系使人明白,飞行梦在男子那里大多具有何等粗俗的感官含义。我们也不会惊讶于听到,这个或者那个做梦者每次都对其能够飞行很骄傲。(1909年)

保罗·费德恩博士(维也纳)说出了迷人的猜测,(197)这些飞行梦的很大一部分是勃起梦,因为勃起这种现象值得注意,让人的幻想不断忙碌,作为对重力的抵消必定令人印象深刻(对此比较古典时期有翅膀的阳具)。(1911年)

值得注意的是,冷静、其实反感任何解释的梦实验者毛尔吕·沃尔同样支持用性爱来解释飞行(飘浮)梦。他称性爱是“飘浮梦最重要的动机”,引证伴随这些梦的体内强烈振动感,并引证此类梦经常与勃起或者遗精有联系。(1914年)

下落的梦更常具有焦虑性质。在女子那里,解释这些梦不会遭受困难,因为她们几乎常常接受对下落的象征性使用,下落是委婉地表达对一种性爱诱惑的迁就。我们尚未详尽阐述下落梦的幼儿期来源:几乎所有儿童都偶尔掉下过,然后被扶起、爱抚;如果他们夜间从小床上掉下,会被其护理人员带到后者的床上。(1909年)

频繁梦见游泳、怀着巨大惬意破浪等等的人通常曾是尿床者,就在梦中重复他们很久以来学会放弃了的一种乐趣。我们很快会借助一个或者别的例子来获悉,关于游泳的梦容易呈现什么用来表现。

解释关于的梦证明儿童室禁令有理,这项禁令不让儿童“玩火”,以便他们不会夜间把床尿湿。因为这些梦也以对童年岁月夜遗尿的记忆恢复为根据。在《癔症分析片段》(1905年)(198)中,在与做梦女人病史的关联中,我提供了对这样一个火梦的完整分析与综合并表明,这种幼儿期材料可用于表现成熟一些的岁月里的哪些冲动。(1911年)

如果把大量“典型的”梦理解成同一显性梦境在不同的做梦者那里频繁再现这个事实,还可以列举大量“典型的”梦,例如:关于走过窄巷的梦,关于走过一整排房间的梦,关于夜盗的梦,神经质者临睡前针对夜盗的预防措施,关于被发狂动物(公牛、马)追逐的梦或者关于被用刀、匕首、长矛威胁的梦—对受焦虑之苦者的显性梦境而言,后两者是典型的。专门对此材料的探究将会十分值得称道。取而代之的是,我得提供两项(199)说明,它们却不仅涉及典型梦。(1909年)

从事解梦越多,就不禁越乐意承认,成人的多数梦处理性材料并表达性爱愿望。谁只有确实分析梦,即从相同的梦的显性梦境钻研到隐性梦意念,才能对此形成判断,谁只满足于记录显性梦境(如内克在其关于性梦的著作中),就绝不可能对此形成判断。让我们即刻确定,此事实没给我们带来意外之处,而是与我们的解梦原则一致。自童年起,没有任何别的内驱力像具有其众多组成部分的性驱力这样不得不经历如此多的压抑,(200)任何别的内驱力都没有余下如此多、如此强烈的潜意识愿望,这些愿望就在睡眠状态中起制造梦的作用。解梦时绝不能忘记性情结的这种意义,当然也不能把它夸大至排他性。(1909年)

在许多梦上,若仔细解释就可以确定,甚至可对它们做双性理解,它们得出不容驳回的过度解释,在这种过度解释中,这些梦实现同性的,即与做梦人正常的性活动对立的冲动。但如 W. 斯特克(201)和阿尔弗莱德·阿德勒(202)所声称的那样,说所有梦都可做双性解,让我觉得既是不可证明又是不可能的泛化,我不想支持它。我尤其不会去除这个表面印象,即有众多的梦、饥渴梦与舒适梦等等满足的并非最广义上的性爱需求。“每个梦后面都能发现死亡文句”[斯特克(《梦的语言》,1911年,第34页)],每个梦都让人识别“从女性路线进展到男性路线”[阿德勒(《生活中与神经症中的心理两性体》,1910年)],连类似的立论也让我觉得远远逾越了解梦中允许的尺度。(1911年)——所有的梦都需要性方面的解释,文献中对此主张乐此不疲地论战,对我的《梦的解析》而言,这种主张是陌生的。在该书的八个版次中找不到这种主张,它与书的其他内容明显矛盾。(1919年)(204)

我们已经在别处断言过并且可以通过众多新的例子来证实,引人注目的无伤大雅梦全部代表粗俗的性爱愿望。但也有许多显得无关紧要的梦,人们不会在任何方向上觉察出特别之处,分析之后,它们追溯至常为意外种类,无疑是性的愿望冲动。例如,谁会在解梦工作之前猜测如下的梦里有性的愿望?做梦者讲述:两座雄伟的宫殿之间有些靠后地立着一间小房,大门都锁着。我妻子在街上带我一段直到小房,推门而入,于是我迅捷而轻松地溜进一座斜着上升的院子内部。(1909年)

有谁在对梦的解释上做过一些练习,就会立即被提醒,闯入狭窄的空间、打开闭锁的门属于最常用的性象征,此人会容易发现此梦里表现背交尝试(在女体的两瓣大屁股之间)。斜着上升的狭窄通道当然是阴道;把提供帮助归因于做梦者妻子,这迫使人解释,实际上只是对妻子的顾及才导致远离这样一种尝试。探询还表明,做梦当天,有一个年轻姑娘进入做梦者的家,她激起了他的欢愉,给他留下印象,似乎她不会很抗拒此类接近。两座宫殿之间的小房子取自对在布拉格的布拉格堡的记忆恢复,进而暗示出自这座城市的同一个姑娘。(1909年)

如果我对患者强调与自己母亲性交这种俄狄浦斯梦的频繁程度,就会得到回答:我记不起这样一个梦。对此马上浮现对另外一个无法辨认而无关紧要的梦的回忆,它在当事人那里频繁重复,而分析表明,这是一个内容相同的梦,即又是俄狄浦斯梦。我可以保证,乔装打扮的关于与母亲性交的梦比坦率的梦频繁许多倍。(205)(1909年)

有关于风景或者地方的梦,梦中还强调有把握:我已经到过那里。(1909年)这种“似曾相识、即视感”却在梦中具有特殊意义。(206)(1914年)这种地方就总是母亲的生殖器;事实上,对其他任何地方,人都不能如此肯定地声称,“已经到过那里”。(1909年)唯一一次,一个强迫性神经症患者因告知一个梦而置我于窘境,梦中据说他去看一套他已经到过两次的住宅。恰恰是这个病人却在较长时间之前给我讲述了他六岁时的事情,他当时曾与母亲共床,滥用机会把手指插入正在睡觉的母亲的生殖器。(1914年)

频繁充满焦虑的大量梦经常以通过狭窄的房间或者在水中逗留为内容,基于对子宫内生活、在子宫内停留和生育行为的幻想。以下我复述一个年轻男子的梦,他在幻想中已经利用子宫内的机会来偷窥父母之间的交媾。(1909年)

“他置身于一口深井中,里面有一扇窗户像在塞默灵隧道中。通过这扇窗户,他先看见空荡荡的地形,然后他编进去一幅图画,这幅图画也就马上在那里了,填补了空白。图画表现一块耕地,被工具深翻过,而好空气、这时缜密工作的想法、蓝黑土块造成美好的印象。他就继续向前,看见一本教育学的书打开……惊异于其中对(儿童的)性感觉已经给予如此多的关注,此时他不禁想到我。”(1909年)

一名女患者漂亮的水梦如下,它在治疗中得到特别使用:

她夏季在海滨逗留时,她坠入灰暗的水中,那里苍白的月亮映在水中。(1909年)此类梦是生育梦;如果颠倒显性梦里告知的事实,就得到对它们的解释,即并非坠入水里——而是从水里出来,亦即生出来。(207)如果想到法文中“月亮”恶作剧的意义,就会辨出人生出来的地方。苍白的月亮就是白屁股,孩子很快就猜出由此而来。那女患者希望在其夏季逗留时“被生出来”意味着什么?我询问做梦女人,她不加犹豫地回答:我通过治疗不是如同新生吗?这样,这个梦就成了邀请,要在那个夏季逗留地继续治疗,亦即到那里给她出诊;它或许还包含对自己要成为母亲这种愿望的一种非常羞怯的影射。(208)(1909年)

另一个生育梦,我从 E. 琼斯的一篇文章(《弗洛伊德的梦理论》,1910年)(209)中取来此梦连同对它的解释:“她站在海岸上,照管似乎是她的一个小男孩,而他在蹚水。他蹚水到了这种地步,直到水淹没了他,使得她只能看见他的头,他在水面上下移动。场面后来变成旅馆满是人的大厅。其夫离开她,而她跟一个生人开始交谈。

在分析时,梦的后半部分直截了当揭示为表现逃避其夫并与第三者建立暧昧关系。梦的第一部分是明显的生育幻想。在梦中与在神话中一样,从羊水中分娩孩子通常借助颠倒被表现成孩子入水;除了许多其他例子外,阿窦尼(210)、俄塞里斯(211)、摩西和巴古科斯(212)的出生都对此提供了广为人知的例证。脑袋在水中的上浮下隐让女患者马上记起她在其唯一一次妊娠期间了解的胎动的感受。想到入水的男孩,唤起一种梦幻,她在其中看见自己把他从水中拉出来,把他带入儿童室,给他洗涤、穿衣,最后带到她屋里。

梦的后半部分就表现涉及离开的那些意念,这种离开与隐蔽的梦意念的前半部分有关;梦的前半部分符合第二部分的隐性梦境、生育幻想。除了先前提及的颠倒外,其他的颠倒在梦的两半中都占据位置。在前半部分,孩子入水,然后,他的脑袋在摆动;在作为基础的梦意念中,胎动才浮现,然后孩子水(一种双重颠倒)。在后半部分,她丈夫离开她;在梦意念中,她离开其夫。(由奥托·兰克翻译)

亚伯拉罕(213)讲述了一个盼望其首次分娩的少妇的另一个生育梦(《梦与神话:民族心理学研究》,1909年,第22页以下(214)):房间地面上有一条地下渠道直接通入水中(产道——羊水)。她在地面上揭起一个盖子,立即出现一个裹在浅棕色毛皮里面的家伙,几乎与海豹相同。此人原来是做梦女人的弟弟,她跟他向来有如母子般的关系。(1911年)

兰克(《唤醒梦的象征交叉及其在荒唐无稽思维中的再现》,1912年)借助一系列梦表明,生育梦与尿刺激梦使用相同的象征。性爱刺激在这些梦中被表现成尿刺激,这些梦中的意义分层符合自童年起象征的意义变迁。(1914年)

此处,我们可以追溯到我们中断过的主题,追溯到干扰睡眠的器质性刺激对成梦的作用。在这些影响下形成的梦十分坦率地对我们展示的不仅是遂愿趋势,还很频繁地展示完全显而易见的象征,因为并非罕见的是一种刺激导致苏醒,在梦中已经徒劳地尝试过以象征性的表达来满足这种刺激。这适用于遗精梦和由尿急、大便急迫而引起的梦。“遗精梦的真正特点不仅使我们有可能直接揭示某些已经被识别为典型的却仍争论激烈的性象征,而且能够使我们确信,某些表面无伤大雅的梦情境也只是一个粗俗的性场景的象征性前奏,这种场景却大多只在相对罕见的遗精梦中得到直接表现,而它足够经常地突变成一个焦虑梦,后者同样导致苏醒。”(兰克,出处同上,第55页,1919年)

尿刺激梦的象征尤其显而易见,历来被猜中。希波克拉底(《古老医术》,1962年,第259页)就已经持此见解,即如果梦见喷泉与井,就意味着膀胱障碍[哈·霭理士(《梦的世界》,1911年,第164页)]。舍讷(《梦的寿命》,1861年,第189页)研究了尿刺激象征的多种多样性,也已经主张:“较强烈的尿刺激总是骤变成性范围的刺激及其象征性产物……尿刺激梦常常同时是性梦的代表。”(出处同上,第192页,1919年)

我在此遵循奥托·兰克在其关于《唤醒梦的象征分层》(1912年)的文章中的阐述,他使之很有可能的是,大量“尿刺激梦”其实由性刺激引起,后者起先试图以尿道性欲的幼儿期形式上的退行这种途径来满足自己。(出处同上,第78页)尤其富有教益的就是那些情况,其中如此制造的尿刺激导致苏醒并导致排尿,尽管如此,此后梦却继续,而其需要就以不加掩饰的性爱图景表现出来。(215)(1919年)

肠刺激梦以极相似的方式揭示相关的象征,同时也证实人种心理学上得到充裕证明的金子(216)粪便(217)的关联。(218)例如,一名妇人因为肠障碍而在接受医生治疗,她就梦见一名掘宝人,他在看起来像一个乡间厕所的一座小木屋附近埋。梦的第二部分作为内容的是,她如何给其孩子、一个弄脏了的小姑娘擦屁股。(兰克,《唤醒梦的象征交叉及其在荒唐无稽思维中的再现》,1912年,第55页。)(1919年)

生育梦做伴的是关于“拯救”的梦。如果是一名妇人梦见拯救,尤其是从水里救起来,拯救与生育同义,但如果做梦者是一名男子,却修改这种意义。(参见在普菲斯特1909年《采用精神分析的精神关怀与精神治疗一例》处的这样一个梦。)——关于“拯救”这个象征,参见我的报告:《精神分析疗法未来的机遇》(1910年)以及《性爱生活心理学文集I:论男子选择目标的特别类型》(1910年)。(1911年)(219)

人们上床前害怕强盗、夜间闯入者与鬼怪,他们偶尔也造访睡眠者,这些人物源自同一种幼儿期记忆恢复。正是夜访者把孩子从睡眠中唤醒,把他们置于便盆上,以使其不尿湿床,或者掀起被子,仔细查看其睡眠期间手怎么放。从对一些这样的焦虑梦的分析中,我还能够验明夜访者本人。强盗每次都是父亲,鬼怪大概更多相当于穿着白色睡衣的女人。(1909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