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攻击序列的例子

挫折-攻击序列的例子

我们没有必要为了这个讨论的目的而采取挫折最初(在遗传的意义上)产生攻击行为的观点。不管是否学习过,只要反应序列在儿童身上一起作用,挫折就可能出现。因此,似乎可以相信,挫折可能在出生阶段和随后的任何时间自动产生。然而,如这里定义的攻击反应一样,这不一定是事实。对挫折的第一个反应可能实际具有一个随机的特征,可能缺乏设想中的攻击带来的毁灭性。人们对某些特定挫折的随机反应学会采取釜底抽薪的办法,这种办法可以有效地降低挫折导致的刺激强度(尽管不是原始刺激的强度),这些刺激表现得像是攻击一样。不管这种关系是后天学会的还是天生的,我们这里审视的理论场景的大幕一经拉开,挫折与攻击作为反应序列就已经联系在一起了。

由于挫折与攻击对西方社会的大多数人来说,是直接体验中比较熟悉的成分,解释这些术语所代表的现象就会相对容易一些。接下来提供一些挫折-攻击序列的例子,目的是给前面出现的定义提供更完整的含义。

1.一名学生开车前往遥远的城市去参加一场橄榄球赛。这场比赛是本赛季的重头戏,在赛季的嘉年华中是很重要的。一个女孩陪着他,他很想获得女孩的好感,并希望她赞同自己附加的关于周末舞会和娱乐的计划。在驾驶过程中,两人非常开心并且喜不自禁,他已经开始暗自提前庆祝自己成功的约会。突然,警笛在车后响起,当他停车后,交通警察以一种非常具侮辱性的方式严厉责备了他,说他“开车像个高中生”。警笛声和警察的到来立刻摧毁了他和女孩的互动以及他曾有的美好期许。一等到继续前行的许可,他就开始痛骂警察的行为方式,并告诉这个女孩,在那个州,警察欺压百姓的行为是如何臭名昭著。在随后的行驶中,他的行程似乎遇到了麻烦。在换挡时不断摩擦齿轮,拒绝让其他车辆超车,对所有视线内的警察大放厥词(当然,当警察出现时他还是会减速)。在这里,他的行为改变并不让人困惑。这名学生由于在女孩面前被羞辱而感到受挫。他对她给予美妙回应的期许落空了。他的行为变得富有攻击性,因为他在被拦住之后,对警察的敌意不断加强,却有口难言。

2.尽管挫折本身只能发生在一个单独的个体身上,但是任何给定的挫折条件却可以同时发生在几个个体身上。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群体”会进行分配式的观察而不是作为一个整体来行动。如果群体中的全部或者大部分人感到饿了,按照这种分配的模式,“群体”就会被认为是饿了。例如,一群工人在傍晚18∶00聚集到一个公寓的桌子旁边等候晚餐,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件大事。平常他们没有太多的对话,都保持类似的尊严和良好的行为举止。然而,在出事的这一天,这个群体照常坐下来,却没有服务生出现。很快,有人开始发出抗议的嘀咕声,一般是“如果老板娘在家,就会及时提供晚餐”等。他们还威胁,再也不在这个公寓住了。逐渐地,桌上的自我控制开始消失,工人们开始有节奏地跺脚。一些人喊“我们要吃饭”——剩下的人开始大叫和大声喧哗。他们把硬面包从桌上抓起来,扔到厨房的门上,假装这是扔向老板娘的方向。很快他们攻击的目标出现了,并解释了迟到的原因。最后晚餐也照常提供了,异常的举动逐渐平息下来,但是仍有很多人在发出威胁和嘀咕。由于那些习惯性的反应被打乱——坐在桌子旁,然后就有饭吃——挫折就产生了,攻击行为以违反礼仪、大声索要、喊叫威胁和乱扔面包的形式表现出来。

3.一个3岁的孩子,在星期一比一星期内的其他任何时间都明显表现出更淘气的趋势。这个孩子习惯于每天看到她的父母,受到他们的关注,和他们谈话,问数不清的问题,被抱在怀里,被父亲摇来摇去,受到父母的教育和注意。由于她的父母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实际的照顾者的角色,当她被转交给保姆照顾时,这种顺畅的流程不可避免地被打断了。一到星期一,她就会说她不喜欢父母,并与妹妹吵架,弄湿她的小床,如果她的父母打算完全离开她,她会哭闹抗议。当这对父母注意到,他们在星期六和星期日比每星期其他任何时间都要经常离开家时,“为什么星期一会出现这种行为”这个问题就可能最大限度地被解答了。他们的缺席无疑被孩子体验为一种剥夺,她在星期一的恶劣行为看起来是对星期日受到挫折的反应。然而,在这对父母意识到这个状况后,他们发现,即使是有些星期日他们没有离开,这个孩子依然会在某些星期一吵闹。经过更深入的调查,终于发现,那些周末有客人来访。尽管父母没有离开,但是这种情况对孩子来说和父母离开也差不多。实际上,在经过了最初的重视和宠溺阶段之后,她被更多地扔到了保姆手中,从公众视野中消失,父母的关注也大大减少。可以看出,这个孩子在两种情况下,即当父母离开完全不在场时,以及当他们在场却只是忙于陪伴客人时,都经历着挫折。这个小姑娘通过以下行为给这一假设提供了证明:告诉她的父母(或者偶尔告诉客人本人)她不喜欢客人,或者幼稚地暗示客人该回家了,或者拒绝取悦他们,以及当他们离开时拒绝与他们握手和吻别,等等。总之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她想给客人以不讨人喜欢的印象。当生活很平静、没有干扰时,她对父母会做出许多反应,她的父母也会进行配合,现在这种配合失败了,她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4.和正常人一样,非正常人偶尔也会使这个讨论中的一些原则变得十分明显。一个男人由于无法忍受他要杀死妻子和孩子的恐惧,而被送入一家精神病院。他最初是在梦里得知这种倾向在自己身上存在的。接下来,在梦中起初让他震惊的倾向变成了一种可以意识到的愿望,他必须与之对抗来保护自己。他最后逃到精神病院,这样总好过屈服于伤害自己亲人的诱惑。在这个案例中,这里提出的原则需要通过对这个男人的生活进行检验来判断,由于他的家庭的存在,他经历了什么样的(如果有的话)贫困状态。我们并不需要太多的询问就能确定真相。问题集中在有孩子还是没有孩子上。这个人的能力太差,以至于他没有机会增加收入,事实上,他能在同等水平上维持收入就算不错了。额外增加的孩子们意味着可用的收入还要被细分,对已出生的孩子们的教育肯定会被限制,全部家庭成员的吃饭和住宿标准会变得更低,所有加剧贫穷的潜在风险都会提升。但是这个男人由于宗教原因,不能采取避孕措施。因此,他的妻子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长期的性诱惑因素,他必须不断压抑性反应。作为他自己受挫感觉的结果,他开始憎恨那些仿佛是把这些冲突强加给他的人,也就是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他最终的解决办法是从这个两难境地中逃离,躲进精神病院。[5]

5.一个非常喜欢音乐的年轻人正准备去听一个著名小提琴家的音乐会。他的计划很美好,这个年轻人沉浸在他设想的愉快夜晚当中。然而,正当他享受美妙音乐的时候,他发觉坐在他前面的一个男人不停地扭动身体。最初的几分钟,这个年轻人试图忽略这种干扰。但是,当这种扭动和椅子的咯吱声一直没有减弱的时候,他变得十分愤怒,最后尖刻地对这个打扰者提出建议,说他如果不得不扭动身体和晃动凳子,就去休息室来继续发出刺耳的声音,这样其他听众也会非常感激。这个年轻人正在进行的倾听反应被打断了,他做出的反应是表现出公开的攻击行为。“正在进行的倾听反应”这个短语表述了一个概念,即有机体并不是纯粹地体验一种“欣赏艺术的感觉”,而是实际的正在进行的行为。这个行为是由听到美妙的音乐刺激导致的多种目标反应组成的。

6.一个年轻人和他的妻子来到一个小城镇,为了进入这个城镇的上层而奋斗。出于自尊,自己位置爬得尽可能高以及丈夫在事业上成功是同等重要的。然后,他们收到了这个城镇一位顶级银行家妻子的邀请,参加在他们家中举行的一个非正式聚会。这对年轻人做了所有合理的尝试来让自己讨人喜欢,而事实上也相当成功。随后,一个更深入的邀请似乎验证了这种成功,他们也接受了这个邀请,并同样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讲述这个故事的旁观者也见证了这对夫妻融入上流社会的满意神情。这位银行家和他的妻子被看作是诚恳的人,他们的友善让人心存感激。然而,这位旁观者也有机会见证这对年轻夫妇对他们年长朋友态度的突然转变。年轻的妻子对银行家夫人的外表和衣着变得很挑剔。她似乎也是第一次注意到,这位年长的夫人对那些比她年轻的男人表现出一种不适宜的轻浮态度。在银行家的谈话中,暴露出一种以前没觉察到的肤浅和自大。通过与朋友们的讨论,这位银行家被突然发现在他的银行里是一位纯粹的傀儡,他之所以在这个位置,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财富而不是他的能力或眼光。这对年轻夫妇的态度有了彻底的转变,从诚恳和钦佩变成了明显的挑剔和敌对。对这个大家庭的拜访从此停止了,剩下的只有明显的苦涩。他们对于这种改变没有给出任何解释。

几个月后,在一次私下谈话中,这位旁观者发现了这种感觉反转的原因。在几次拜访银行家的家庭之后,这对年轻的夫妇认为两个家庭正在逐渐走近。他们也体验到一些不满:从他们年长的朋友那里得到的太多,而他们的回报却没有被接受。过了一段时间,他们邀请银行家全家来共进晚餐,希望至少能象征性地偿还一下人情债。然而,这时问题出现了。有好几个星期银行家夫妇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来赴约,唯一的解释是他们根本就没想来。这让年轻的夫妇感觉很沮丧,觉得他们被屈就了,没有真正的和银行家夫妇处于同一社会层次。他们的屈辱反应就不可避免了。

对这些资料的分析显示出,受挫的反应是与那些在这个小城镇的社会生活中寻求认可的愉快和满足相联系的,这对年轻夫妇的命运维系于这个城镇。银行家夫妇拒绝晚宴的邀请,证实了他们被上流社会拒绝的境地,这种拒绝伴随着挫折。这种拒绝让人觉得受挫,是因为它有效地终结了在社会层面所有改善自我的深入行为。无疑,就是由于这一点,这对年轻人对银行家夫妇的反应从亲切和友好变成了极度憎恨。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挫折本身被隐藏了起来,因为承认来自别人的屈辱,本身就是一种受挫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