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再社会化
上述三个国家都在不断地改变,因此需要国民也不断改变。被迫适应新环境会让人感到受挫,因为之前的目标反应遇到了新的干预。例如,类似奥格本“社会滞后”(122,pp.199-265)的概念,就是一种社会学的方式,暗示了一些由变迁的社会和这种社会需要的再社会化所导致的挫折。
在美国,改变主要是由新的发明(比如棉花收割机或者任何更有效的机械)和新的社会规划(比如罗斯福新政或者第三政党)带来的。那些支持老办法的人——农场或工厂工人,以及持个人主义思想的企业家——感到了挫折,同时也对改革产生了敌意。然而,正式来说,美国的民主并没有给这些受到挫折的人强加任何固定的模式。他们中一些人或多或少还是有抗议的自由,只是是否遵循不断改变的社会环境的需要,最后还是取决于他们自己。美国现存的、大量所谓的“社会问题”,显示出社会允许人们保持受挫和攻击状态。在一个民主社会,不会按照一个固定严格的计划来产生解决办法,甚至正式的法律也经常落后于已经改变的环境。
同时,美国偶尔会单独对某一群体进行压制和改革:针对“赤色分子”“无神论者”和“非美国人”的呼声不断增高,就可以证明这一点。到目前为止,这类群体都没有太久的生命力。他们的迫害者更愿意直接把他们干掉而不是改造他们。
在法西斯主义的专制政体中,年龄大一些的人尤其容易因为政体变化而感到受挫,因为他们已经按照之前的标准进行社会化了。民主人士、自由人士、进步人士,所有的异议者都被法西斯除掉了——“除掉”意味着酷刑、集中营或者外部流放。母亲们发现当家庭生活即将被毁掉时,却永远无力反对,因为她们的孩子匆忙离开家庭,跑去参加那些希特勒青年团或者法西斯先锋队要求参加的活动。希特勒试图改变宗教的实践,确实已经让一些天主教徒和新教教徒感到受挫。
此外,在一种专制政体下,再社会化的群体是那些可以被按照某些标准进行认定的人:在德国是犹太人和“布尔什维克”;在意大利是“共产党”,最近更多是犹太人。国家的敌人不是个人,他们是可以区分的、个体的集合。对他们的改造或者文化的灭绝——尽管对受害者和旁观者来说都是很武断的——经常是按照一个计划执行的,这一计划通常是国家总体哲学的一部分。最后,所有狂热的成年人只是在宣传中保持了表面上的狂热。这种“文化更新”(纳粹的说法)需要新颖的生活方式,因而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挫折。
关于成年人不适应再社会化的问题,在民主国家和专制国家之间有一个基本的差异。后者在集体内部形成了一个外部群体,并计划通过驱逐或同化来除掉这个外部群体本身。然而,美国很少形成这种群体——通常个体们以及不可辨认的群体会逐渐使自己社会化,或至少是努力使自己社会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