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渡河夜宿赵村⑯

萧飒风陵渡，沙堆水半浑⑰。引舟难到岸，驾车共波奔。履险频入坎，出时天暮昏⑱。路遥无逆旅，叱驭趋赵村⑲。我仆愁马病，泪流尘面痕。予曰啼何益，到门急叩门。主人初拒客，屡求语始温。启户扫卧榻，车止马亦屯⑳。三晋俗重利，家兄位独尊[21]。探囊急数钱，沽酒好开樽。那识黄粱熟，盘中杂菜根。饥渴甘饮食，精粗复谁论。我闻钓台下，昔有饿王孙。漂母具青眼，一饭为施恩[22]。施恩不望报，此道几人存。

注释：①窗友：旧时指同学；同窗。明经：唐代科举以诗赋取士谓之进士，以经义取士谓之明经。到明清时代，明经便作为贡生的别称。②机心：巧诈之心；机巧功利之心。维祺：祝愿语。维，“惟”的通假字。祺，福，吉祥。《诗·大雅·行苇》：“黄耇台背，以引以翼。寿考维祺，以介景福。”③探骊：在骊龙的领下取得宝珠。出自《庄子·列御寇》。原指冒大险得大利。后常比喻文章含义深刻，措辞扼要，得到要领。④虎皮：指虎皮太师椅。⑤兕觥：古代一种酒器，状似犀牛角。⑥征君：征士的尊称。有希望被朝廷聘用或不就朝廷征辟的士人。五代·张观《过衡山赠廖处士》诗：“未向漆园为傲吏，定应明代作徵君。”髦年：七、八十岁的年纪，泛指老年。⑦摛文：铺采摛文的缩语，指铺陈文采。摛（chī），舒也。南北朝·刘勰《文心雕龙·诠赋》：“《诗》有六义，其二曰赋。赋者，铺也。铺采摛文，体物写志也。”⑧礼部试：指赴京参加会试。⑨咸丰己未：即咸丰九年（1859），时相隔26年。其间遭逢同治回乱十余载大劫难，平凉、固原两府州地均遭破屠血洗，城池被毁，居民丧亡殆尽。至光绪间虽有恢复，仍难掩其荒寂愁惨之象。⑩三桥镇：位于西安城西。李卿才，字午桥，同治中赴四川候补，于三桥镇遇害。司马：府同知的尊称。⑪逆氛：不祥的云气。此指回乱。⑫纡青紫：指升迁为高官。纡，系，结。青紫，指古代高官印绶、服饰的颜色。比喻高官显爵。⑬贱躯：谦称己身。婴疾：缠绵疾病；患病。 日坐愁城：成语，比喻整天沉浸在愁苦之中。⑭朱陈：古村名。白居易《朱陈村》诗：“徐州古丰县，有村曰朱陈……一村唯两姓，世世为婚姻。”苏轼《陈季常所畜朱陈村嫁娶图》诗：“何年顾陆丹青手，画作朱陈嫁娶图。”后用为两姓联姻的代称。⑮沣水：渭河右岸支流，位于关中中部西安西南。⑯潼关：位于陕西渭南市潼关县北，北临黄河，南踞山腰。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素称畿内首险、百二重关。⑰风陵渡：黄河一大渡口。在山西芮城县西南端，距县城30公里。位处黄河东转拐角，晋、秦、豫三省交通要塞。⑱履险：身处险境。入坎：陷入困境。形容渡河之艰险。⑲逆旅：客舍；旅店。《庄子·山水》：“宿于逆旅。”叱驭：催马驱车。⑳启户：开门。[21]三晋：山西的别称。战国初三家分晋各立为国，故称。其地约当今之山西及河南、河北部分地区。[22]语出《史记·淮阴侯列传》“漂母饭韩信”的典故。

丙戌 光绪十二年（1886），时年5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