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薄命二首①

妾薄命二首 ①

主家十二楼，一身当三千②。

古来妾薄命，事主不尽年。

起舞为主寿，相送南阳阡③。

忍着主衣裳，为人作春妍？

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④。

死者恐无知，妾身长可怜。

叶落风不起，山空花自红。

捐世不待老，惠妾无其终。

一死尚可忍，百岁何当穷。

天地岂不宽，妾身自不容。

死者如有知，杀身以相从⑤。

向来歌舞地，夜雨鸣寒蛩⑥。

①妾薄命，乐府旧题《乐府诗集》属杂曲歌辞。后山自注：“为曾南丰作。”曾南丰，即曾巩。后山年十六谒曾南丰，为南丰所赏识，因相从受业，终身感戴。神宗元丰六年（1083）南丰逝世，后山作有挽诗，又以此二首悼念他。

②主家十二楼，述主家第宅之豪华。一身当三千，谓己身受宠之专注，语本白居易《长恨歌》“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③寿，祝寿。南阳阡，指墓道。《汉书·游侠传》：原涉父死，“大治冢舍，周阁重门，……立表署曰南阳阡”。二句意谓，方起舞为夫君祝寿，而夫君旋即去世，欢乐未毕而哀痛即来。

④“有声”二句，谓哀声当上彻于天，血泪当下彻黄泉。

⑤“死者”二句，谓倘死而有知，恨不得杀身以相从。

⑥蛩（qiónɡ），蟋蟀。

★古代多以男女喻君臣，已觉卑屈，后山用以喻师生，更属不伦。然作一般乐府诗读，不失为佳作。注一“为曾南丰作”，便觉大杀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