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魏东郊　宋·石介

全魏地千里，雄大视区宇[1]。黄河为血脉，太行为筋膂[2]。地灵育圣贤[3]，土厚含文武。堂堂柳先生，生下如猛虎。十三断贼指，闻者皆震怖[4]。十七著野史[5]，才俊淩迁固[6]。二十补亡书[7]，辞深续尧禹。六经皆自晓，不看注与疏。述作慕仲淹，文章肩韩愈。下唐二百年，先生固独步。投篇动范杲[8]，落笔惊王祜[9]。四方交豪杰，群公走声誉。一上中高第[10]，数年编士伍[11]。五命为御史，连出守方土。事业过皋夔[12]，才能堪相辅。凤凰世不容，众鸟竞嘲诉[13]。狱中饥不死，特地生爪距。貔貅十万师[14]，盟津直北渡。塞上诸猛将，低头若首鼠。渴忆海为浆，饥思鳌为脯。两手拿人肝，大床横牛肚。一饮酒一石，贼来不怕惧。帐下立孙吴[15]，樽前坐伊吕。笑谈韬钤闲[16]，出入经纶务[17]。匈奴恨未灭，献策言可虏。幽州恨未复，上书言可取。好文有太宗，好武有太祖。先生文武具，命兮竟不遇。死来三十载，荒草盖坟墓。四海无英雄，斯文失宗主。竖子敢颠狂，黠戎敢慢侮[18]。我思柳先生，涕泪落如雨。试过魏东郊，寒鸦啼老树。丈夫肝胆丧，真儒魂魄去。瓦石固无情，为我亦惨沮[19]。

题解：

载《徂徕集》。

校勘：

①含文，一作“含材”，依石本、徐本改。

笺注：

[1]区宇，天下。[2]筋膂，筋力。[3]地灵，土地山川灵秀之气。[4]震怖，惊恐。[5]野史，旧时私人撰写的史书，以别于正史。[6]迁固，司马迁、班固。[7]亡书，散佚之书。[8]范杲，宋大名宗城人，字师回，曾上书自言其才可比东方朔。[9]王祜，宋大名莘县人，字景叔，任史馆修撰，德高望重。[10]高第，科举中举。[11]士伍，士卒，代指军队。[12]皋夔，皋陶与夔。相传皋陶为虞舜时刑官，夔为虞舜时乐官，后引申为贤臣。[13]嘲诉，嘲弄诽谤。[14]貔貅，中国古代神兽，以喻猛将。[15]孙吴，春秋之孙武与战国之吴起，代指兵家。[16]韬钤，古兵书《六韬》《玉钤篇》之合称，亦代指用兵谋略。[17]经纶，治理国家。[18]慢侮，轻慢羞辱。[19]惨沮，忧伤沮丧。

析义：

柳先生，柳开也，号东郊野夫，大名人。性豪侠，入行伍，渡孟津，使臂如指，众将俯首。开允文允武，倡古文，斥浮靡，开欧阳六一诗文革新之先声，名耸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