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和他的兄弟
在遥远的过去,有个美丽的国家叫萨桑国,位于古印度和中国之间。国王聪明而勇敢,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山鲁亚尔非常勇敢,小儿子沙宰曼也不弱。国王拥有一支庞大的军队和众多的奴仆,出行时,前呼后拥,非常威风。国王过世之后,把王位传给了大儿子山鲁亚尔,让小儿子沙宰曼去统领附属国撒马尔罕。他们都把自己的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
撒马尔罕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丝绸之路上重要的枢纽城市,撒马尔罕连接着波斯帝国、印度和中国这三大帝国,关于它的记载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5世纪,善于经商的粟特人把撒马尔罕建造成一座美轮美奂的都城。
自从弟弟沙宰曼去了撒马尔罕,兄弟俩分别多年,国王山鲁亚尔非常想念弟弟,便派一位重要的大臣去撒马尔罕接弟弟沙宰曼。大臣到了撒马尔罕,向沙宰曼传达国王的问候和想念之情,沙宰曼也很想念哥哥,决定去看望他。于是,将国事委托给大臣处理。把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就起程了。然而,还没走多远,沙宰曼忽然想起要送给哥哥的礼物忘在了宫中,就立刻回去取。
回到宫中,眼前的景象差点令他气晕过去。他看到自己的王后正和乐师在一起调笑嬉戏,他把牙齿咬得格格响,说:“我刚离开王宫,你们就背着我干这种勾当,如果我在哥哥那儿久住,你们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说完便拔剑杀死了王后和乐师。然后去宫中取了礼物,继续向萨桑国进发。
得到弟弟沙宰曼快到京城的消息,国王山鲁亚尔亲自到城外迎接。兄弟多年不见,彼此十分想念。问候之后,国王山鲁亚尔大摆宴席,用山珍海味款待弟弟,他们一边饮酒,一边谈心。由于仍想着妻子的不忠,沙宰曼闷闷不乐,酒喝得很少,饭也吃得很少,脸色苍白。山鲁亚尔见弟弟这个样子,以为他是由于旅途劳顿,也没在意。但过了一段时间,沙宰曼仍然是这个样子,山鲁亚尔觉得有点不对劲,便问:“弟弟,你为什么总是面容憔悴,精神不振呢?”
沙宰曼抬起头,摇了摇头说:“哥哥,我心里非常痛苦呀!”
山鲁亚尔说:“我们一起到山中打猎,解解闷好吗?山里的野兽特别多,准保你能痛痛快快地玩一回。”
沙宰曼又摇了摇头说:“哥哥,我不想去,你一个人去吧。”
见弟弟坚持不去,山鲁亚尔只好自己带领人马去打猎。沙宰曼所住的那幢宫殿正好对着御花园,哥哥打猎走了之后,他便在窗边欣赏园中的景物。他看见许多男仆和宫女在御花园内互相追打嬉戏,王后夹在队伍中间,打扮得非常妖艳,不时和为首的男仆调笑。王后命人把酒菜都搬到喷水池边,一边吃喝,一边跳舞,玩得忘乎所以,直到太阳落山。
看到这种情景,沙宰曼心想:“我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倒霉的国王,想不到哥哥的情况比我还要糟糕。我的遭遇和他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他就这样安慰自己,痛苦也就慢慢消失了,酒也能喝了,饭也能吃了,变得精神焕发,红光满面起来。
山鲁亚尔从山中打猎回来,又和弟弟相见。见到弟弟精神旺盛,容光焕发,很是高兴,便问:“弟弟,你之前面容憔悴,毫无精神,现在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究竟是为什么呢?”
沙宰曼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告诉你以前我憔悴的原因,但至于怎么变得红光满面,我不好跟你说,请你原谅。”
山鲁亚尔说:“那你就把你刚来时脸色疲惫不堪的原因告诉我吧。”
沙宰曼说:“哥哥,当你的大臣来迎接我时,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可刚出城门,我忽然想起把一件准备送给你的重要礼物忘在宫中了,便立刻回去取。你猜我回到宫中看见了什么?我的妻子正跟乐师在调情!差点没把我给气死了,我拔出宝剑来就把他俩杀了。到你这儿来之后,我对此事念念不忘,所以茶饭不思,更没有精神陪你去打猎了。”
山鲁亚尔说:“不,向老天起誓,你一定要告诉我你恢复健康的原因。”
没有办法,沙宰曼只好把他在御花园看到王后如何纵容手下奴婢,并和他们一起行乐的事,全都告诉了哥哥。山鲁亚尔听完,有点不大相信,对弟弟说:“我要亲自确认一下。”
沙宰曼给哥哥出了一个主意,叫他过两天率领人马再去打猎,然后半途悄悄回来躲在自己的房里观看。
过了两天,山鲁亚尔假装出去打猎。他带领打猎队伍到郊外宿营。到了天黑的时候,山鲁亚尔吩咐手下一个将官,叫他带队明天继续去打猎,自己则化妆潜入宫中,躲进沙宰曼的房间里。天亮后,山鲁亚尔和沙宰曼开始从窗户观看御花园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就见王后率领宫女、奴仆们成群结队地走进御花园。王后和奴仆们又嬉戏又打闹,全然不成体统。到了中午,王后又叫人把酒菜搬到园中来,猜拳行令,喝得东倒西歪。
至此,山鲁亚尔才完全相信弟弟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假。山鲁亚尔气得捶胸顿足,对弟弟说:“宫中出了这种丑事,我和你还有什么脸面当国王呢?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别说当国王,就连做人都不好意思了。走吧,咱们不要再管这个国家了,出去走走,看世界上是不是还有比咱们的遭遇更惨的人。如果没有,我和你还不如死掉算了,免得让人在背后笑话我们。”
山鲁亚尔和沙宰曼兄弟两个商量好之后,趁夜悄悄地走出了王宫。他俩一直走,走了几天几夜,来到大海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他们一边休息一边欣赏大海。突然海上狂风大作,波涛翻滚,从海中冲出一股黑烟。他们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吓得赶紧爬到一棵树上藏起来。那股黑烟逐渐扩散开去,露出一个身形怪异、面目狰狞的魔鬼。他头上顶着一个箱子,从海中向陆地上走来,径直朝山鲁亚尔和沙宰曼兄弟藏身的那棵大树底下走去。之后,这个魔鬼把头上的箱子放了下来,从箱子里取出一个匣子并把它打开,只见一个十分妖艳的女郎从匣子里笑嘻嘻地走出来。这个女郎长得十分漂亮,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比山鲁亚尔和沙宰曼两个人的妻子不知道要美多少倍。
魔鬼色眯眯地看着女郎说:“亲爱的宝贝,这里的环境非常好,我们两个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于是,魔鬼把女郎放倒在地上,枕着女郎的大腿睡着了。
然而,女郎却没有睡着,她突然抬头看见了树上的国王两兄弟,他俩正藏在树枝上瑟瑟发抖。女郎不禁心头一喜,轻轻地把魔鬼的头挪开放到地上,魔鬼没有醒。然后,她迅速地站起来,朝树上打手势,让他俩下来,并且让他们不用害怕。
兄弟俩忙摇手说:“老天啊!求你饶恕我俩吧,千万别叫我们下来,否则就没命了。”
女郎却说:“你俩快下来吧,否则我就把魔鬼叫醒,说你俩调戏我,让他杀死你们。”
山鲁亚尔和沙宰曼怕女郎真的叫醒魔鬼,便赶紧从树上下来。女郎对兄弟俩说:“来吧,好好地和我睡一觉吧,否则,我叫醒魔鬼,那可够你们受的!”
山鲁亚尔见女郎这样说,吓得腿直打哆嗦。他退到沙宰曼身后,对沙宰曼说:“好弟弟,你赶快去照她说的做吧,不然我俩都会没命的。”
沙宰曼却说:“哥哥,还是你来吧,因为你是大哥。”
兄弟俩都吓得够呛,在那儿互相推让,谁都不敢和女郎睡觉。女郎不耐烦地说:“你们在那里拖拖拉拉的,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睡觉?这好办,我马上叫醒魔鬼,让他来跟你们商量。”
兄弟俩害怕女郎叫醒魔鬼,只得勉强和她睡在一起。一觉醒来,女郎从身边摸出一个小袋子,从袋子中取出一串戒指,她一个个地数,总共498个。数完之后,她对兄弟俩说:“你们知道这些戒指是从哪儿来的吗?谅你们也不知道。告诉你们吧,这些戒指都是在魔鬼睡着的时候,和我睡过觉的男人给我的。现在该明白了吧,快把你们的戒指送给我吧。加上你们这两枚戒指,刚好凑够500个。”
山鲁亚尔和沙宰曼不敢怠慢,忙撸下手上的戒指,老老实实地交给女郎。女郎收下戒指,愤愤不平地说:“就在我结婚的那个晚上,这个魔鬼闯入我的新房,把新郎掐死了,把我抢来据为己有。他知道女人要干的事,是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得了的。于是,他把我藏在匣子里,再装入箱子中,外面还加上七把锁,再将我沉到海底。谁知他机关算尽,还是防不了我。想把我据为他一个人所有,简直是做梦!我告诉你们:不要相信女人,因为她们的承诺是不值得相信的。她们的七情六欲和她们的身体紧密相关。她们只有阴险狡猾的肺腑,绝没有真正的爱情。如果你只注意到她们美丽的外表,而不去探究她们的内心,那你就必定重蹈这样的教训!”
女郎的自我坦白令山鲁亚尔和沙宰曼感到震惊,他们悄悄地说:“我们总以为只有我们兄弟俩被女人骗了,没想到这个无所不能的魔鬼也会被女人欺骗了。相比之下,我们的被骗与魔鬼相比算不了什么。看来我们用不着再为自己妻子的不忠而苦恼不已了。因为,女人是没有一个值得信赖的。”
兄弟俩告别女郎,起程回京。风餐露宿,几天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各自的国家。山鲁亚尔马上杀死了淫荡的王后和奸险的宫女、仆从。从那以后,山鲁亚尔变得非常讨厌女人,决心要向她们报复。他每天娶一个女子,过完一夜,第二天就杀掉再娶。连续三年,被杀的女子已经上千。老百姓深感忧心,弄得人心惶惶,十分害怕。为了防止自己的女儿被国王杀掉,百姓们都带着自己的子女逃离家园,奔向他国。
如此国内的女子越来越少,而国王却照例要宰相山努佐德每天给他送来一个漂亮的女子。到后来,山努佐德再也找不到漂亮的女子进贡给国王了,因为城中已经十室九空了。终于有一天,山努佐德访遍全国,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女子,不是年龄太大,就是年龄太小,或者不是长得太丑,就是有残疾。他忧心忡忡,坐卧不宁。
宰相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山鲁佐德,次女顿亚佐德。山鲁佐德虽是女流,却博览群书,可以说是一代才女。她见父亲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问父亲说:“父亲大人,这些天看您总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讲出来看我能不能为您解忧?”
父亲对女儿说:“唉,你小孩子懂什么,这可是国家大事。”
女儿见父亲不把她当大人看,便接着说:“古人曾有言:世上没有永远的欢乐,也没有永远的不幸。它们就像太阳和月亮,一个下沉一个就升起。欢乐和不幸就是像这样轮回交替的。”
宰相真想不到女儿小小年纪就懂得这样的大道理,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便把国王每天要娶杀一个女子的事告诉了女儿。女儿听后说:“父亲,我以真主起誓,我宁愿牺牲自己一个人,去拯救全天下的女子。你马上把我嫁给国王吧,我自有办法不让他杀我。”
宰相对女儿说:“孩子,你可不能随便去冒险呀!实在不行,我们也逃到别的国家去吧!”
然而,女儿却坚定地说:“不,逃走只能存活我们一家,却解救不了全国的女子。我一定要到王宫里去拯救那些不幸的姐妹们。”
宰相见女儿非常坚决,只好把她献给国王。
晚上,国王和山鲁佐德同宿。事后,山鲁佐德请求国王听她讲故事,国王欣然答应。她讲的故事非常精彩,国王听得津津有味。讲到精彩之处,天就亮了。国王为了听故事的结局,就没有杀她。
就这样,三年一晃而过,国王变成了故事迷,山鲁佐德也保住了性命,达到目的。
下面就是山鲁佐德在一个个不眠之夜为国王讲述的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