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刘二御史再谴

弘治元年，御史汤鼐论辅臣刘吉及礼书周洪谟等，刘恨之，御史魏璋因承刘旨劾鼐云：“寿州知州刘概，献梦以妖言谄之。”鼐论风宪官受财，议革职赎徒，上特旨发肃州卫充军。正德初年，以登极赦归，寓寿州，为州民王濡所讦，坐以逃伍，加杖八十，仍戍肃州。今上四年御史刘台劾张居正诸擅权事，斥为民，后为辽东抚按于应昌等发其巡方时赃私，谪浔州卫充军，寻死戍所。二御史俱以直谏受谴于先，又被诬于后，人皆冤之；然刘概馈鼐白金且与之书，其中云：“别后梦中时相会，一夕梦一老人骑牛背行泥泞中，公左手把一五色石，右手提牛角，引就正路。因思人在牛背成一朱字。此乃国姓，天生豪杰，引君当道也。”此等呓语，岂非妖言？孝宗怒而加等罪之不为过。时马端肃掌西台，亦拟概妖言坐斩，赖王三原救之不死。刘台按辽，误报大捷，江陵票旨诘责，因惧而抗疏。二臣情事略同，其前后奇祸各有指授，又若符节云。汤鼐初上疏劾诸大臣，谓礼部尚书周洪谟治家无法，党附权臣；右侍郎倪岳急于上进，昵近权要，缞服徒步送太监黄旸母柩；左侍郎丘濬身服马尾衬裙，为市井浮华之饰；南京兵部尚书马文升身任兵曹，联姻武弁，纵子奢淫；少傅刘吉与万安尹直同一奸贪；今二人斥，而吉与丘濬恬然进官。按，汤此疏弹阁部大僚凡六人，若刘博野固不足言，如周文安、倪文端、马端肃、丘文庄俱一代伟人，何至轻易暴殄？张悦之生平不可知，是时言官方荐为冢宰，意亦其时人望也。时马端肃已改北左都掌院，乃上疏谓鼐劾臣，今为属官，必疑臣报复，乞放臣致仕或闲散避之，而上不许。元年五月，吏部尚书王恕以酷暑请暂停经筵，鼐又劾其不能将顺，乞以六月初一为始，仍旧经筵。则王端毅亦其所不惬也。意其人以搏击树威，亦嘉靖初给事史道、御史曹嘉、隆庆间给事韩楫、曹大埜之流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