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能敲开的成功之门

没有不能敲开的成功之门

年仅19岁的邓伟,在父亲的建议和策划下,开始利用课余时间为当时的中国文化名人拍照。

1980年秋天的一个周日,他背上了装着相机的挎包,手里拿着三脚架,早早地赶到了北京三里河钱钟书和杨绛的家。他不轻不重、节奏分明地在门上敲了几下。一会儿,门开了。

“您找谁呀?有什么事吗?”开门的妇人个子不高,慈祥和善,说话慢条斯理,很是客气。

“我是北京电影学院的学生,我叫邓伟……我想完成一本中国文化人的肖像摄影集,想给钱钟书先生拍个照片……”

“噢,这个事挺好的……不过呢,钱先生是从来不喜欢拍照的,更不喜欢上什么书或者是画报,像您说的名人录,他就更不感兴趣了。非常谢谢您!”说完,妇人便关上了门。

对于钱先生的淡泊,邓伟是早有耳闻的,所以并没有因遭到了拒绝而灰心丧气。他默默地站在钱家门口,酝酿着再次敲门的勇气。

他第二次敲响了钱家的门,开门的依然是刚才的那位妇人。

“您怎么还没走呀?不是已经告诉您,钱先生不同意拍照吗?”她依然和颜悦色地说。

邓伟忙说:“钱先生不同意拍摄,我还想找一下杨绛女士,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她是翻译家和文学家,我也想为她拍照。”

妇人笑笑,说:“我是杨绛。小伙子,我也跟钱先生一样,不喜欢拍照。我们也不算什么名人,不想凑这个热闹。”

邓伟忙请杨绛女士原谅自己的冒昧,并再次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经历了‘文化大革命’之后,许多文化名人已经不在了,健在的很多人也年高多病,我实在是希望做一点文化抢救工作。”

杨绛女士点点头说:“您的动机很好,我看您也是个很努力的青年。但是我已经跟您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夫妇俩都不能接受您的这个邀请,再一次谢谢您。”随后,敞开的门又紧紧地关上了。

邓伟仍然不肯离开,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面前的门又被打开了,杨绛女士好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她吃惊地问:“哟,您怎么还站在这儿呀?”

邓伟如实回答:“我还是在等……如果钱先生在家,我能不能跟钱先生本人见见面,跟他谈一谈,看看他有没有兴趣……”

这时,一个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举止沉稳,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蓝色的对襟上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脚上是一双布底鞋。他说:“那好,我就跟你谈谈。我就是钱钟书。我不愿意拍照,也不愿意见客人,我很感谢你的诚意,你请回吧。”

邓伟说:“钱先生,今天能见到您,我感到很高兴。我没有任何官方色彩,不受任何人指使,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希望拍摄一些像您这样的为中国的文化事业作出了贡献的人物。现在大家都很想领略你们的风采……”

钱先生伸出一只手摆了摆,说:“不要说这些,不要说这些。我是不会让你拍照片的。你还是走吧。”

邓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不想放弃:“钱先生,我不会离开,还是请您考虑……”没等说完,门又一次关上了。

邓伟不知道继续等待是什么结果,但依然执着地站着。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中午12点左右吧,楼道里弥漫起饭菜的香味。

这时候,邓伟面前这扇几开几合的门再一次敞开了,是钱先生走了出来:“我们商量一下吧。你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上午了。看样子,我是说服不了你,你倒是要说服我了。”

邓伟忙说:“这个不敢,这个不敢。我是摄影专业的学生,我只是想用我学到的技巧和对您的理解,为您拍摄一张肖像照片……照相机和三脚架我都带来了,现在就可以为您拍摄……”

钱先生点点头:“你既然有这么大的诚意,我也就破一回例。下个星期天,你来我家拍照,只拍一张,好吗?”

邓伟连声说:“行!”

这时,钱先生又请妻子杨绛过来,让邓伟再跟她商量商量。杨绛女士也破例地答应了拍照请求。

一周之后,邓伟如约来到钱先生简单、整洁的家。水泥地面擦得很光亮,书房和过道里的书架上满满地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钱先生和杨绛女士仍是穿着家常的衣服,朴素干净,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邓伟在照相机标准镜头允许的最近距离——0.45米远的地方,为他们拍摄大特写镜头时,恰到好处地将他们微笑的瞬间定格为永恒。

过了一个星期,邓伟将放大的照片拿给他们看。钱先生高兴地说:“这就是钱钟书,就是我。”杨绛女士也很满意。

“我要送你一句话。”钱先生坐在桌旁,拿起毛笔,在一张白纸上写道:“笔补造化天无功。”

“我给你翻译一下吧。”杨绛女士接过笔,在纸上补充写道:“照相机能够弥补自然的不足。”

谈话间,钱钟书先生取出一本他写的小说《围城》要送给邓伟。他指着书的封面说:“你看,‘围城’这两个字,是杨绛给我题写的。”

这时,杨绛女士也走过来,说道:“我也应该送你一本书。这本《干校六记》,书名是钱先生帮我题的。”

夫唱妇随的默契尽在不言中……

青年摄影家邓伟,凭着非凡的毅力、智慧和勇气,敲开了一扇又一扇成功之门,包括美国前总统福特、里根、布什以及前国务卿舒尔茨、基辛格、新加坡内阁资政李光耀、以色列总理拉宾、南非大主教图图在内的数十位曾经或正在影响世界历史的当代政要与宗教领袖,包括两次荣获诺贝尔奖的生物化学家弗雷德里克·桑格、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文学巨匠戈尔丁在内的数十位诺贝尔奖得主,包括数学大师陈省身、建筑设计大师贝聿铭、帕金森定律的提出者诺思科特·帕金森、《中国科学技术史》的作者李约瑟、人类第一个登上珠穆朗玛峰的英雄埃蒙德·希拉里、人像摄影大师尤素福·卡什在内的数十位世界名人,并请他们面对自己的镜头。邓伟创下了常人不敢想象的奇迹:

1980—1985年,自费拍摄完成中国第一部名人肖像摄影集《中国文化人影录》。1990年应邀赴英国讲学,开始自费环球拍摄世界名人,足迹遍及五大洲。1999年出版《我眼中的世界名人——邓伟日记》。2001年,《邓伟眼中的世界名人》画册面世。

有邓伟这样的人在,就没有敲不开的成功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