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捕 手

“抓紧时间，加速前进。”行吟又恢复了指挥官的身份，“二等兵，你熟悉路，当先锋。”

“是，长官。”二等兵显得很快活。

他们在黑暗中前进，走着走着，二等兵停住了脚步：“你们在前面走，我在最后面。”

行吟觉得有点儿奇怪，但他还是答应一声，到了队伍前面。

没走出多远，缩缩忽然说：“二等兵不见了。”

后面果然没有了二等兵的身影。

缩缩说：“刚才我看见他跟在咱们背后，表情有些怪异，时不时回头张望，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危险。二等兵是个勇敢的战士，他一定是感到背后有怪物，所以到了队尾。”

行吟说：“如果他知道有危险，应该提醒咱们。怎么一点儿声音都没出就消失了？”

“会不会怪物出手极快，二等兵来不及叫喊，就被抓走了？”缩缩露出紧张的表情。

“我们去找他。二等兵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抛弃好朋友。”

“对。对朋友应该忠诚。”缩缩伸了一下脖子，“我们去找他。”

他们转过身子往回走，走出不远，就听到窸窣的声音，两人赶快伏在草丛里。

前面草丛出现了一个影子，摇晃着身体慢慢走来。

缩缩高兴地叫：“二等兵。”

行吟也松了一口气：“二等兵，你到哪儿去了？让我们好找。”

二等兵低声说：“我刚才去办了一些事情。”

他的情绪很低落，蔫蔫的，没平常那种情绪高昂的劲头。

“你怎么啦？”行吟诧异地问，他看到二等兵的外壳上还有血迹。

缩缩叫：“你流血了？”

二等兵看也不看地说：“不是我的血。”

“你刚才和怪物搏斗了？”缩缩试探地问。

二等兵摇摇头：“没有，出现了点儿小意外。我们走吧。”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往前走。

走出几步，二等兵突然回过头来：“你们俩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二等兵指着前面雾茫茫的树林：“那边树林里有一只受伤的蜗牛，你们帮我看一看。如果他已经死了，那就算了，不要去管他；如果他还活着，请你们尽最大努力，帮助他疗伤。”

行吟问：“他是你的朋友？”

二等兵摇摇头：“算不上。你们在他面前，不要提我的事情。他问什么你们都不要讲，只替他疗伤就行了。把他安顿好，立刻离开他。注意，不要让他跟踪你们。”

这太奇怪了。

缩缩正要问，二等兵皱着眉头：“不要再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们。你们只要去做。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他又一次嘱咐：“千万不要讲我的事情。”

“好，我们马上就去。”

行吟和缩缩往树林里走，他们觉得这件事情太怪了。

已经临近夜晚，夜空中疏疏落落地出现了几颗小星星。

前面树林黑乎乎的，他们小心翼翼进到树林里，没走多远，听见低低的呻吟声。

昏暗中，一只蜗牛靠在一株草叶上，呻吟声是他发出来的。

一看见这边有人来，他闭住了嘴巴，似乎想移动，但又歪倒在一边，显然是受了伤。

行吟和缩缩走过去，发现他外壳上有裂缝。

对蜗牛来说，一旦外壳出了问题，失去了保护装置，那么他的性命也就不会长久了。

这个蜗牛壳上的裂纹还挺长，他用嘴巴分泌黏液，一点点修补。

他身体很虚弱，头上四只触角只剩下了两只，另外两只已经断了。皮肤上也有伤痕，还流出血来。

缩缩问：“你受伤了？”

破壳蜗牛不作声。

行吟问：“一定很疼吧？”

破壳蜗牛还是不作声。

“我们来帮助你把破壳修补好。”

他们凑上前去。破壳蜗牛的嘴巴已经有些干涩，他分泌的黏液根本无法修补壳上的裂缝。

行吟和缩缩一起分泌黏液，帮助他修补壳上的裂缝，总算把龟壳上的裂缝修补好了。

但壳很薄，稍有剧烈的碰撞，可能还会破损。

行吟嘱咐他：“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做激烈的运动，壳再裂了，就没有办法了。”

破壳蜗牛终于说话了：“这个我做不到。我的职业不允许我静止。”

“为什么？”

破壳蜗牛没有回答，只是简单地说：“谢谢你们。”

“你是怎么受伤的？”

“和罪犯搏斗。”破壳蜗牛淡淡地说。

“啊，你伤得这么厉害，是罪犯打伤的？”缩缩吃惊地问。

破壳蜗牛表情平静：“壳上的裂缝，是早已有的。”

“你外壳已经有了裂缝，怎么还去参加激烈的搏斗？”

破壳蜗牛看了缩缩一眼，他眼睛亮亮的，表情仍是那么镇定：“我是个捕手，蜗牛捕手。”

“什么是蜗牛捕手？”

破壳蜗牛眼里带着骄傲：“蜗牛捕手就是蜗牛部落中的警察，专门追捕蜗牛中的坏人。”

破壳蜗牛目光炯炯：“假如你是捕手，罪犯在你面前，你能无动于衷？任凭罪犯从你眼皮底下溜走，逍遥法外吗？”

“当然不能。”行吟望着破壳蜗牛，“可我看你身体瘦弱，伤痕累累，行动都有些困难，怎么追捕罪犯呢？”

“只要我还能呼吸，我还能走得动，就要百折不挠追捕他，直到把他缉拿归案。”

“看你这样子，追捕他已经不止一两天了。你真是个忠于职守的战士。”行吟同情地问，“你追捕的是什么罪犯？”

“一只犯了罪的蜗牛。”

“他有什么特征？”

“壳儿上有紫色的斑点儿。”

缩缩听了忍不住大叫：“他怎么和二等兵一模一样？”

破壳蜗牛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见过这罪犯？他现在在哪里？”

行吟摇头：“我们没有见过他。”

缩缩迟疑了一下，也说：“我们没有见过。”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们的好朋友二等兵竟然是被追捕的罪犯？

这绝不可能。一定是破壳蜗牛说谎话。

破壳蜗牛大概以前看过二等兵，知道他的相貌，现在把他说成罪犯，故意诬陷他。

行吟戒备地问：“你是什么人？”

缩缩也瞪大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破壳蜗牛说：“我叫二等兵。”

啊？破壳蜗牛的名字竟然也和他们的好朋友一模一样。

行吟还没来得及再开口，破壳蜗牛说：“真正的二等兵是我，那个罪犯在冒名顶替我。我才是真正勇敢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