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感怀呈永叔①

城南感怀呈永叔 ①

春阳泛野动，春阴与天低。

远林气蔼蔼，长道风依依②。

览物虽暂适，感怀翻然移。

所见既可骇，所闻良可悲。

去年水后旱，田亩不及犁。

冬温晚得雪，宿麦生者稀。

前去固无望，即日已苦饥。

老稚满田野，斫掘寻凫茈③。

此物近亦尽，卷耳共所资④。

昔云能驱风，充腹理不疑。

今乃有毒厉，肠胃生疮痍。

十有七八死，当路横其尸。

犬彘咋其骨，乌鸢啄其皮。

胡为残良民，令此鸟兽肥。

天岂意如此，泱荡莫可知⑤。

高位厌粱肉，坐论搀云霓⑥。

岂无富人术，使之长熙熙⑦。

我今饥伶俜，悯此复自思⑧。

自济既不暇，将复奈尔为。

愁愤徒满胸，嵘不能齐⑨。

①永叔，即欧阳修。

②蔼蔼（ǎi），盛貌。依依，柔和貌。

③凫茈（cí），荸荠。茈，原作“芘”，当为形误。

④卷耳，草名，供药用，饥民于无可奈何之际亦取以为食。

⑤泱荡，深广无边之貌。

⑥厌，饱足。搀，刺。

⑦熙熙，乐貌。

⑧饥，一作“饿”。伶俜，孤单貌，此处为瘦貌。

⑨嵘（rónɡ hónɡ），山高峻貌，此用以形容心情愤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