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哪里

谷　媛

记得小时候，爸爸问过我一个问题：“如果爸爸妈妈离婚，你跟谁？”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妈妈。”妈妈看了看爸爸，低下来对我说：“傻孩子，你不要爸爸了吗？”“我只想要妈妈。”我说。“你不要说了，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爸爸说。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一个考验还是一个玩笑，但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妈妈总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不停。他们总说为我吵架，我不懂。每当情人节纪念日什么的，我总会催他们要不要“浪漫”一下，每次都会被他们一句“这么大年纪用不着”给顶回去。

书上说，有爱情就会有爱，有爱就会有婚姻，我一直追问爸妈他们的爱情故事，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亲昵的称呼，没有什么情侣信物，我甚至没有听到一句“我爱你”。

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到医院看望身患癌症的姑奶奶。走进病房，姑奶奶躺在床上，鼻子中插了一根又细又长的透明管子。午饭时间到了，姑奶奶喊老伴喂她吃饭，只见姑爷爷弓着腰从桌子边走来，拿着一杯牛奶和一瓶温水。姑爷爷尝了尝牛奶，对姑奶奶说：“这温度应该行吧！”整个房间静悄悄的，整个世界静悄悄的，连输液管中的滴液都是缓缓的。姑爷爷将透眀管连接鼻孔处的塞子轻轻拨开，将牛奶向管内推去，再慢慢关闭塞子，用纸巾将残留在姑奶奶嘴角处的奶渍轻轻拭去，一切悄无声息。走出病房，我问爸爸妈妈：“这是爱吗？”他们无一应答。我想爸妈之间能做到这一点吗？

回到家里，厨房里奏起“交响乐”。“这里放过盐了，哎呀，你想干吗？”“快去客厅歇一会儿，剩下我来干。”这似乎是争吵又好像不是。我探过头去，他俩忙得不可开交。爱是什么？电视剧中的夫妻也常拌嘴，就像我面前的爸妈。突然，爸爸嘴里冒出了一句话：“老婆子，以后年纪大了，我让着你。”此刻，我心里泛起一股暖流。

没有波涛汹涌，不是细水长流。只是，那一瞬间，不知何物触动了我的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爱很平淡，却珍贵。爱总是藏在某个角落，其实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