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女】

【素女】

黄帝跟嫘祖游巡于西南都广之野[64],闻听琴瑟悠扬。细细听去,只觉得,琴声中,温风冬飘,素雪夏寒,鸾鸟自鸣,凤鸟自舞,灵寿自花。绕水转竹寻去,鼓琴的是半大不大的闺女。嫘祖的眼睛一下子就看见她那满头的辫子,几十条辫子,这在西陵、在轩辕,在过去走过的许多地方,从来没有见过。

嫘祖喜欢地问:“这闺女,你叫啥名字?”

她伸了一下舌头:“我没名字。”

黄帝哈哈大笑,他想起嫘当姑娘的时候也爱伸舌头,如今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嫘伸舌头了。他朝嫘祖看了一眼,伸了一下舌头。

“没有名字,原来是素女。”嫘祖拿眼睛看黄帝,黄帝还沉浸在嫘爱伸舌头的模样中,没有联想到传说中的素女。

嫘祖说:“俺怪喜欢你鼓琴的样子,像蚕宝宝在弹琴,俺怪喜欢你这一头辫子,俺这辈子没有福气生个闺女,给俺当闺女中不中?俺以后天天给你编满头辫子,你也给俺编辫子,中不中?”

“中。”素女学着嫘祖的口音答应着,伸一下舌头。

“你给俺当闺女,就是给黄帝当闺女,这可不丢你的人,回家给你爹娘说说,就跟着俺走吧。”

“俺从小没有爹娘,就有个教俺弹琴的师父,他前两天说俺干娘要来了,就扔下俺云游去了。”

“恁干娘呢?俺去找她说说。”

“干娘就是您呀。”素女说着,牵起了嫘祖的手。嫘祖看见,这闺女的手白白的,手指上有肉肉的小坑。

素女就这样跟着嫘祖和黄帝,做了嫘祖的女儿。

嫘祖看到,素女下睫毛的边缘,横卧一条蚕宝宝,跟自己一样,嫘祖把它称为卧蚕纹。素女扫地挑水,啥活都干,一笑起来,卧蚕纹尤其明显。蚕月里,素女出入于蚕室,跟着嫘祖养蚕抽丝。桑蚕季节过去,她跟着嫘祖和黄帝游走在各地。

黄帝说:“素女老让我想起你当年伸舌头的样子。”

嫘祖说:“这把年纪再伸舌头,不成了老妖精。”

黄帝与蚩尤的涿鹿大战之后,黄帝的战将女魃从嫘祖蚕房中出走,从此无有踪影。黄帝怀念她,命素女鼓瑟。本来清风明月,蛙鸣悠扬,素女的琴弦一动,栖鸟林中惊,明月遮阴云,天地大悲,满池塘的青蛙都哇哇大哭起来。素女停下素手,青蛙还在抽泣,无声之悲音仍在弥漫……

黄帝说:“乐不淫,哀不伤。你弹得太悲了,弄得天地人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没节制,不中。不中,就得改。五十弦太多了,密密麻麻,密不透风,太压抑了,太过了,减去一半,二十五弦,中不中?我看足够了。”

关于此事,后来的《世本·作篇》记载:“庖牺氏作瑟……五十弦。黄帝使素女鼓瑟,哀不自胜,乃破为二十五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