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红土地
周 习
我是你脚下弱小的土地
世纪末你犀利的眼光掠过我的身体
我正面黄肌瘦衣不蔽体满目疮痍
那呻吟哀怜的模样刺伤了你
那时候我不敢哭泣
因为村东的小河已经断流
村北的老井已经见底
小伙伴已去广东做生意
我孤独的眼睛里盛满忧伤
背叛让我的心流血
最亲的人给我风雨雷电
我无法前行无法放歌无法温柔无法喜悦
我在风高怒号中悲戚
2002年1月10日
你在灯下奋笔疾书
陕甘川后正式宣布给我做一件永久的绿衣
我的心渐生涟漪
那喜悦的老农那稚气的青年那从林草办公室涌出来的同志
来到了我的身边挥舞着铁锹
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弹指一挥二十年
你脸上多了些成熟
我身上多了些绿意
如今我披着翠绿的盛装在湘赣大地迎接你
修竹片片是我苗条的身体
万亩脐橙奈李冰榶桔水蜜桃是我的敬意
我依着窜天入云的杉树马尾松向你招手
在金槐酸枣板栗丛中冲你微笑
你看到了吗？
那个胖胖的支书领着你看他的收藏和农人的富裕
那是枫溪谷的美丽
客家游子重新返回家乡
因为中南海的决策里
有你博学多才的智慧
有你忧国忧民的思考
有你胸中万千丘壑兵车铁骑
我的眼光渐渐地清晰
我的乳房也渐渐地饱满
大江大河已收敛了脾气
林中小鸟儿啁啾
老虎也出来散步
百年的樟树、千年的银杏跨过小河也要扎根大地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深入人心充满诗情画意
徐霞客不会再为盘缠失盗而叹息
他也许携静闻顾仆在汝城在道县诵读出淤泥而不染的诗句
正想把湘南的绿色写入新的游记
我觉得程虹笔下的约翰·巴斯若来中国定会再写一篇醒来的森林
江南的细雨柔美如画
我仿佛看到了于都八十多年前红旗漫卷
我明白了贡河乡亲们肩膀上的木板来自哪里
我读出了梅岭三章周兰嫂的故事
听到了陈树湘怒吼的声音
残阳如血的湘江啊
红色的血液已凝成雨露
枝繁叶茂书声琅琅舞步莲移
潇水河畔蜜蜂的嗡嗡声
金鸡林场鸡鸭鹅的嘎嘎声
瑶族新坡油茶树下猪的哼哼声
声声甜蜜
你像杉木一样挺拔俊逸
冷峻的外表裏着一代神奇
你或许问我叫什么名字？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在寻乌我会告诉你东江的源起
也会告诉你我是你脚下的红土地
我的乳名叫坡耕地、石漠化、抛荒史
我现在叫中国绿
我的学名叫绿满山川退耕还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