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漢光孝寺鐵塔識

光孝寺鐵塔識。廣州光孝寺有二鐵塔，其在東院者以黃金塗之，南漢主劉鋹所造。塔下一層識云：「大漢皇帝以大寶十年丁缺，是「卯」字歲，敕有司用烏金鑄造千佛寶塔一座七層並相缺，志作「輪」，蓮花座高二丈二尺。保龍缺，志作「躬」有慶，祈鳳歴無疆，萬方咸缺，志作「底」於清平，八表永承於交泰。□後善□《十國春秋》注作「資」三有，福被四恩。以四缺，是「月」字乾德節，設齋慶贊，謹記。」其南面之左云：「內殿大僧錄、教中大法師、金紫光祿缺，志作「大夫」、撿挍工部尚書、曉真大師、沙門臣□此缺處似「道」字，志作「監造」，訛。」右云：「教中大法師、內供奉講經首座、金紫缺，志作「光祿大」夫、撿挍工部尚書、寶法大師、沙門臣□志作「監造」，訛。」其餘數面，款文皆不可拓。據志，北面之左云：「教中大法師、內供奉、金紫光祿大夫、撿挍工部尚書紹喜大法師、沙門監造。」右云：「教中大法師、金紫光祿大夫、撿挍工部尚書了聞沙門監造。」東面之左云：「都監住持、秀華宮使、上將軍、上柱國□伯、食邑十萬戶□□監造。」寺西院又有千佛鐵塔，其識云：「玉清宮使、德陵使、龍德宮使、開府儀同三司、行內侍監、上柱國龔澄樞同女弟子鄧氏三十二娘，以大寶六年歲次癸亥志作「丑」，誤五月壬子朔十七日戊辰鑄造，永充供養。」兩塔高大略相等，東塔較高。朱竹垞謂：見二塔並立一屋中，修短不齊，一作記，一題名。始悟曩時拓本合二為一。記之不詳，疑未得其實也。又謂其列名皆宦者，今觀其列名皆沙門監造，而宦者惟龔澄樞一人，且其塔乃澄樞自造，又在鋹所造之前，亦不得合為一也。

又按竹垞書，鐵塔銘後記劉龑塚碑事，與王文簡《皇華紀聞》所載，頗有錯互。余甲申秋將出都時，錢辛楣學士大昕首以此托為考訂。比抵粵，訪諸官吏與土人，問其所謂北亭者，在番禺城東二十里許。而劉龑之塚與碑，則竟無知者。蓋二先生亦皆非得自親睹，所以傳寫或有訛失。即如竹垞所記，系光天元年，而文簡則疑光天無五年。而所據載者，乃作五年《廣東新語》亦作「元年」。又「盧應」下，文簡所記是「初」字，《廣東新語》所記是「敕」字，俱無「奉」字，而竹垞所記則多一「奉」字。安知「初」字非卽「敕」字之誤乎？竹垞稱陳元孝語予云云，則是竹垞旣得自口傳，而元孝復出自記憶，無怪乎王、朱兩先生之傳聞異詞矣。

〔註〕該墓早於明代末年已被盗，二〇〇〇年該地建設廣州大學城，清理該遺址時發現墓室前部樹立哀冊仍在原地，保存甚好，题曰「高祖天皇大帝哀册文」，盧應奉敕撰並書。起首「維大有十五年，歲次壬寅四月甲寅朔十四日丁丑，高祖天皇大帝崩於正寢，粵光天元年九月壬午朔二十一日壬寅遷神于康陵」云云。該兩鐵塔現仍在原處，東鐵塔完好，西鐵塔於抗日戰爭期間房屋倒塌砸毀四層，一九九〇年新鑄四層加上，名曰修復，因不協調，現已拆下。東鐵塔呈四方形，七層，高六點三五米，石刻須彌座高一點三四米，塔身鑄九百多小佛龕，內鑄小佛像，工藝精湛。塔身原貼滿金，故有「塗金千佛塔」之稱，貼金今已不存。鐵塔下部鑄蓮花鐵座，四面雕鑄行龍火珠及升龍降龍火焰三寶珠，塔身銘文八行，楷書。西鐵塔形式與東鐵塔同，唯塔座之飛天浮雕，有敦煌壁画藝術之風格，在同類器物中十分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