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祖章皇帝御画渡水牛戏以指上螺纹成之赐中官某臣从黄州通判臣宋荦得观恭赋一章①

［原文］

章皇握乾符②，武功燀旁魄③。孚斋世祖宫中游息之地。春昼长④，游艺眷图籍。泉壑穷窈窕，烟云罗幽赜。宝绘赐近臣⑤，往往等球璧。常从青箱堂⑥，礼部尚书王公第。奎藻睹赫奕⑦。营丘及河阳⑧，到眼堪一掷。想见忧勤暇，胜情寄山泽。戏作渡水牛，生态妙盘辟⑨。肉怒垂星圆⑩，筋突阴虹直⑪。脰似满黄钟⑫，角堪叩白石⑬。弹指九牛毛⑭，森疏如刻画。水波稍演迤，浮鼻未没脊⑮。仿佛绿杨风，掩映春芜碧。神武十八载，文教洽重译⑯。干戈与弓矢⑰，包用黄牛革⑱。小雅赓宣王⑲，尔牛何湿湿⑳。旐旗牧人梦㉑，考牧周官职㉒。应知翰墨馀，与世登袵席。龙髯去已远㉓，讴思遍荒僻。云汉烂天章㉔，典谟布方策。圣主念绍庭㉕，率由正无射。小臣沐皇风，流涕记飞白㉖。

［注释］

①〔惠注〕《池北偶谈》：“戊申新正五日，过宋牧仲慈仁寺，恭睹世祖画‘渡水牛’，乃赫蹏纸上，用指上螺纹印成之。意态生动，笔墨烘染所不能到。”　　②〔惠注〕班固《东都赋》：“于是圣皇乃握乾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金注〕张衡《东京赋》：“圣主握乾符。”　　③〔惠注〕尚书王崇简曰：“上冲龄践阼，缵承丕绪，式廓鸿图。维时明运已终，流氛肆虐，四方鼎沸，万姓阽危。上应天顺人，命将出师百万，巨寇一战而克，爰定鼎燕京，为天下生民主。未逾旬月，齐、晋、秦、豫传檄归降，由是平江淮，定楚蜀，下浙闽。王师所向，士女争迎，两粤、滇、黔以次底定。虽士勇兵强，克敌奏凯，而方略悉禀庙谟。以故海宇廓清，用成大一统之业。武功赫耀，蔑以加矣。”司马相如《封禅文》：“大汉之德，旁魄四塞。”张揖曰：“旁，衍也。魄，音薄。”师古曰：“旁魄，广被也。”张建封《郾城夜会》联句：“洪赦方下究，武飙亦旁魄。”〔金注〕《荀子》：“杂能旁魄而无用。”注：“旁魄，广博也。魄，音薄。”韩愈诗：“武飙亦旁魄。”　　④〔金注〕《世祖实录》：“上笃好儒术，手不释卷。建孚斋于宫中，秉烛披览，常至夜分。”　　⑤〔惠注〕《续图绘宝鉴》：“世祖章皇帝聪明天纵，于万机之暇出其绪馀，平章翰墨，名画法书，无不披阅。书善钟王，画则观象察物，造精入妙，实由天授云。时赐近臣，多珍为希觏焉。”　　⑥〔惠注〕王敬哉《青箱堂记》：“堂名青箱，肇自明神庙末年。余以年家子谒晋江苏大司寇茂相。公时官太仆少卿，过余家阜城门外息机园。念先人功著岩彊，赋诗为赠云：‘报国鸿名垂紫塞，传家燕翼载青箱。’青箱者，王氏彪之故事也。并书以名堂。”　　⑦〔惠注〕《池北偶谈》：“康熙丁未上元，于礼部尚书王公崇简青箱堂，恭睹世祖章皇帝御笔山水小幅。写林峦向背水石明晦之状，真得宋元人三昧。上以武功定天下，万机之馀游艺翰墨，时以奎藻颁赐部院大臣，而胸中丘壑，又有荆、关、倪、黄所不到者，真天纵也。”　　⑧〔惠注〕《宣和画谱》：“李成，字咸熙，营丘人。凡称山水者，必以成为第一，至不名而曰李营丘焉。虽画家素喜讥评号为善褒贬者，无不敛袵以推之。”《宣和画谱》：“郭熙，河阳温县人。善山水寒林，独步一时。”〔金注〕宋敏求《春明退朝录》：“五代营丘李成，字咸熙，尤妙画山水。”　　⑨〔惠注〕《世说·排调篇》：“明帝问周伯仁：‘真长何如人？’答曰：‘故是千斤犗特。’王公笑其言。伯仁曰：‘不如捲角牸，有盘辟之好。’”注：“以戏王也。”　　⑩〔惠注〕宁戚《相牛经》：“垂星欲得有怒肉。”注：“垂星，蹄也。肉覆蹄间，名怒肉。”　　⑪〔惠注〕《相牛经》：“悬蹄欲得如八字，阴虹属头。”注：“阴虹者，有双筋自尾骨属头。”　　⑫〔惠注〕柳子厚《牛赋》：“黄钟满脰，抵触隆曦。”注：“《月令》：‘中央律中黄钟之宫。’黄钟，谓土也。脰，项也。”　　⑬〔金注〕《淮南子》：“宁越饭牛车下，望见桓公而悲，击牛角而商歌。”越，一作戚。古乐府《南山歌》：“南山矸，白石烂，生不逢尧与舜禅。短布单衣适至骭，长夜漫漫何时旦。”　　⑭〔惠注〕《晋书·华谭传》：“或问谭曰：‘谚言人之相去如九牛毛，宁有是乎？’谭曰：‘即许由、巢父让天子之贵，市道小人争半钱之利，此之相去，何啻九牛毛也！’”《汉书·司马迁传》：“若九牛亡一毛。”　　⑮〔惠注〕山谷《病起荆江亭即事》诗：“近人积水无鸥鹭，时有归牛浮鼻过。”任渊曰：《北梦琐言》：“陈咏诗曰：隔岸水牛浮鼻渡，傍溪沙鸟点头行。此本陋句，一经妙手，神彩顿异。”《抱朴子》：“南方水牛，无冬夏常卧水中。”　　⑯〔惠注〕《后汉书·南蛮西南夷传》：“交阯之南有越裳国。周公居摄六年，制礼作乐，天下和平。越裳以三象重译而献白雉曰：道路悠远，山川阻深，音使不通，故重译而朝。”注：“事见《尚书大传》。”〔金注〕《书·禹贡》“三百里揆文教。”《礼·王制》：“北方曰译。”张华《七命》：“莫不骏奔稽颡，委贽重译。”　　⑰〔金注〕《诗·周颂》：“载戢干戈，载槖弓矢。”　　⑱〔金注〕《易·革卦》：“初九，巩用黄牛之革。”　　⑲〔金注〕《诗》疏：“此美宣王牧事有成。”　　⑳〔金注〕《诗·小雅》：“尔牛来思，其耳湿湿。”　　㉑〔金注〕《诗·小雅》：“牧人乃梦，旐维旗矣。”　　㉒〔惠注〕子夏《诗序》：“无羊，宣王考牧也。”《周礼》：“牧人，掌牧六牲，而阜蕃其物。”　　㉓〔金注〕《史记·封禅书》：“黄帝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馀人，馀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　　㉔〔金注〕《诗·小雅》：“倬彼云汉，为章于天。”　　㉕〔金注〕《诗.周颂》：“绍庭上下。”　　㉖〔惠注〕欧阳永叔《仁宗御书飞白记》：“治平四年夏五月，余将赴亳，假道于汝阴，因得阅书于子履之室。而云章烂然，煇映日月，为之正冠肃容，再拜而复敢仰视，盖仁宗皇帝之飞白也。仁宗之德泽涵濡于万物者四十馀年，虽田夫野老之无知，犹能悲歌思慕于陇亩之间，而况儒臣学士得望清光、蒙恩宠、登金门而上玉堂者乎！于是相与泫然流涕而书之。”〔金注〕张彦远《法书要录》：“飞白者，蔡邕所作。王隐、王愔并云，飞白本楷制也。字轻微不满，名为飞白。”又苏轼记：“升遐以来十有二年，若臣若子罔有内外，下至深山穷谷老妇稚子，外薄四海，未有不流涕稽首者也。太子少傅安简王公，讳举正。其子诲，出庆历中所赐公‘端敏’字二飞白笔一，以示臣，且请臣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