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碧珊大令僧丐图

纷纷群丐何喧阗，骈头连臂长街前；井田久废乡校毁，廉耻道丧翻怡然。

有身不业工与贾，有足不踏陌与阡；嗟哉致此非一日，薄俗可鄙亦可怜。世人共以乞为耻，不知己且身蹈此；百年一觉名利场，触目群然谁不是？大者乞庙堂，小者乞厘市。厘市之乞乞尚微，庙堂之乞乞尤侈；方其挟策辞里门，有如托钵行荒村；望见朱门心便热，恨不生翼如飞鹍。一朝仰见显者面，舌尚未腾颜已变；蛇行匍匐有千般①，莺簧的呖真百啭。自言下士贱且贫，愿吹黍谷回阳春；又言长者功德茂，自古及今无比伦。且言且睨探意旨，丑态展转无不陈。人情喜顺多恶逆，几辈从兹窃簪舄；意气居然骄友朋，行藏顿已忘畴昔。呜呼浊世不可居，墦间东郭何地无？乞食犹云迫饥冻，乞官毋乃羞妻孥；易地相观合相笑，五十百步何判乎！陈俟胸次超尘埃，一言道破谁非丐：唯君身寄冠带②间，唯君心脱锁缰外；世上萧闲独有僧，找包云水历千层。寄言昏暮气怜者，苦海茫茫认此灯。

①般，稿本作盘。

②带，稿本作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