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猫之书语

书店的名字叫“猫之书语”。书店里还亮着灯，“猫之书语”几个字闪闪发光。阿左推门进去。书店老板在店里整理着白天被弄乱的书，他总是喜欢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本一本地整理着他的书，有时候会随便拿起一本书翻着，翻着翻着就放不下来了，一直看到天亮。

白猫最先看到了阿左，它慢悠悠地走过来，跟阿左握了握手。

书店的猫们都跟老板一样，非常优雅，男猫绅士，女猫淑女，从不乱跑乱爬，也不大呼小叫，对所有到书店来的人都非常亲切。

白猫是男猫，他对阿左有特别的好感。阿左的小主人常来这里，跟白猫相处得最好。阿左告诉白猫自己的处境，想让白猫收留它们住在店里。白猫不慌不忙地去和其他几只猫商量了一下，除了麻花猫投了弃权票，其余的猫都投了赞成票，大家的观点很一致：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句话是猫们从书上看来的。大家以能用到书上的句子为荣，能说得很文化的句子就坚决要说得文化点。就这样，阿左找到了暂住的地方——一个古籍书架。

白猫千叮咛万嘱咐阿左，千万不要把那些书弄坏了，虽然平时没什么人去看那些书，但它们都是很贵的。

虎头，也就是小虎头鞋，它说它的名字叫虎头，虎头说不喜欢书的味道。阿左说，慢慢就会习惯的，习惯了以后会觉得书的味道还不错。

老板熄了灯，拉上门，锁好后，整个书店就剩门口的招牌“猫之书语”几个字还亮着。

阿左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异样的响动。打开灯，猫们不见了。阿左在书店里找了几圈，都没找到猫们。

出什么事了吗？看看书店里的东西，井井有条，不像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过。

阿左正在担忧着呢，猫们从外面进来了，它们浑身脏兮兮的，湿漉漉的，进门的时候，他们在门后的布上把自己擦得特别干净，才回到各自的架子上。

“你们去哪儿了？”阿左紧张地问。

“没什么，你去睡吧。”只有白猫回答了它。

阿左百思不得其解，等猫们都睡了的时候，阿左跑到白猫身边问它发生了什么事。白猫起先不想说，经不住阿左的再三恳求，白猫才说了一些。

原来，猫们其实更喜欢在外面做流浪猫的日子，虽然经常挨饿受冻，但心情是自由而快乐的。现在在书店里成天做乖乖猫，做得特别累，只能趁着黑夜出去放松一下。

阿左说：“那为什么还要在这店里呢？”

白猫说：“你傻呀，在这里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地位还高，谁愿意放弃啊！”

阿左不太懂。白猫翻个身，说：“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啊，为了得到，总要学会放弃的。”

阿左还是不太懂。白猫已经打起了呼噜。

白天，那些猫儿们全部都成了乖巧的猫，不管谁摸它们，它们都会温顺地卧在那里，把脑袋伸给人类，配合地发出“咕噜”声，表现得很愉快很享受的样子。等摸它们的人一转身，它们又会翻着白眼，龇着牙表示自己的厌恶。阿左看得目瞪口呆。

一天夜里，猫们又出去了，阿左偷偷跟着白猫。白猫径直走到街角的垃圾桶，直接跳了进去，它在里面好一阵扑腾，把自己滚得浑身都是污垢，翻出半条腐烂的小鱼，吃得吧唧有声，别提多带劲了。然后，白猫顺着路灯爬上去，跳进一幢房子的窗台，从窗户挤进去，不久，白猫带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出来了，它站在窗台上，把那条白纱裙撕得粉碎，扔到了大街上了。灯光照在白猫的脸上，看起来那么狰狞，那么丑恶。阿左的内心翻江倒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好的白猫都这样了，其他的猫会是什么样子呢？

阿左没有暴露自己，它怕白猫一怒之下把自己也扯碎了。

接连几天，阿左都尾随着猫们出去。它见到了猫在黑夜里做下各种各样的坏事：从鱼缸里把小鱼捞出来弄死再扔回鱼缸，把一户人家的东西偷出来扔进另一户人家造成纷乱，把路边的指路牌调转方向让车开错道路……

到书店的人会交谈这座城市夜里发生的各种怪事，猫们假装眯着眼睛打瞌睡，其实都在偷着乐，坏事越是引起人们的关注，它们就越是干得起劲。

阿左还是决定离开，它试图说服白猫，可是白猫才不会搭理阿左。后来，阿左对白猫说：“谢谢你的收留，我还是要离开这里。”虎头不乐意，说这里多好，不冷不热，特别安全。阿左硬是拽着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