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周朝的城与周朝政治运作

周朝的城与周朝政治运作

时间:2023-10-0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不只是和周天子间的距离,所有的城与城之间的关系,都依照这个原则结构起来。周天子是个仪式中心,外围的诸侯依照距离和他发生不同频率的仪式关系。每个人都有对上对下的仪式位置,日常参与仪式,也就一次次认知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权利、义务,这是周朝政治运作最关键的力量。

周朝的城与周朝政治运作

前面提过,每座城的约略大小,是300平方米。城外的封疆呢?大约每边5公里,周围20公里。如此构成了一个封国。封国与封国之间有广大的中间地带,就是“鄙”,既不属于这国,也不属于那国。那个时代有封疆,但没有明确的国界,因为国与国并不是紧密相连,离开这国就进入那国。

众多的“国”散布在这块土地上。在《老子》的政治理想中,有一个是“小国寡民……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其实就是恢复东周之前的情况,国很小,人不多,国与国之间被“鄙”隔开,所以“不相往来”,也不会有国土边界纠纷。如果在“野”的话,和邻国的“野”具体的距离并不远,又能“鸡犬之声相闻”。

春秋战国时的巨变,其中一个就是“辟封疆”,把本来画出疆界的“封”给铲除了。国与国之间失去了中间地带“鄙”的缓冲,互相紧邻,彼此侵夺,造成了冲突不断、争斗不断的局面。

回头看,从公元前11世纪到公元前8世纪,西周维持了长达三百年的和平,这种“城”与“城”之间相邻却又不交接的状况,是关键的因素。大家都有易守难攻的“城”保护,阻却了掠夺的动机,各个封国也就能够在相对安全无虞的环境中,致力于农业生产的进步。农业生产提升了,就更不需要去抢去夺了。如此便形成了一个和平与繁荣的正向循环。

我们需要以这样的地理实况,重新理解、重新想象西周的历史天子所在之处,不是紫禁城;周王城的模样,也和北京城大不相同。周天子直接统治的区域并不大,其他绝大部分地方都分封给其他诸侯了。即使在周天子的统治区中,也都还是诸城并立的局面。天子所在的城,可能比其他城大些,但不会是唯一的城。这座城中,居住着众多国人,国人和天子之间往往有着密切的宗法关系,天子对诸侯,甚至天子对王畿之城内的国人,都是依照宗法的规范来行使权力。

周和后来的朝代大不相同。周的实体,是上千个到处散布,具有相当独立地位的“城”。这些“城”借着封建和宗法组合成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庞大又细密,松散却又明确,维系了西周几百年的和平发展。

对于这套系统,古代文献有不同说法,一种是所谓的“九服”,另一种少一点,只有“五服”。不管是“九服”还是“五服”,依循的是同样的原理,都是由内而外的同心圆。(www.daowen.com)

“九服制”最里面的一圈是“侯”,“侯”外是“甸”,“甸”外是“男”,然后一层层往外:“采”—“卫”—“蛮”—“夷”—“镇”—“藩”。这是《周礼》中的说法。《国语·周语》记录的只有“五服”,“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翟荒服”。也就是从内而外,分别是“甸”—“侯”—“宾”—“要”—“荒”五个等级。

《国语》中进一步说明了“五服”的区别:“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由近而远,不同的“服”有不同的仪式来维系其关系。《逸周书》里有类似但稍有差别的语句:“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时,要服者岁,荒服者世。”综合两种说法,我们可以清楚看出意思来。

不同的“服”,有义务参加不同的仪式,而这些仪式最大的区分,在于频率。“甸服”就在王畿之内,所以需参加经常性、几天就一次的“祭”。“侯服”稍远些,所以每个月参加一次“祀”。“宾服”就更远了,所以按“时”,也就是依照季节来参加仪式。再远一点的“要服”,那就来参加“岁”,顾名思义,那是一年举行一次的仪式。最远的“荒服”,那就每“世”来一次,要么是诸侯死了、儿子继承,要么是天子死了由儿子继位,一“世”参加一次仪式。

《周礼》成书于战国时代,《逸周书》来历不明,“九服”和“五服”的说法,不能直接视为西周的历史事实。历史事实应该没有那么整齐、规律,不过其中由近而远的仪式安排,却标示了周朝上千个“城邦”的组织原则。

两种距离在这个组织中重叠——空间上的距离和亲族宗法关系上的距离。空间地理上越近的,关系也越近,同时也就必须承担越大的义务。距离近,周天子的影响力大,不服从的空间相对也较小;距离远,周天子的影响越来越间接,也就不会给予那么多、那么频密的仪式义务。不只是和周天子间的距离,所有的城与城之间的关系,都依照这个原则结构起来。

巨大的系统依靠不断的仪式来维持。周天子是个仪式中心,外围的诸侯依照距离和他发生不同频率的仪式关系。不同层次的诸侯,也是不同层次的仪式中心,较低阶的分封者依照距离在不同时间到他这里来进仪式的义务。每个人都有对上对下的仪式位置,日常参与仪式,也就一次次认知自己和其他人之间的权利、义务,这是周朝政治运作最关键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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