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形式及特点

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特点和基本形式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帝国主义国家，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有了较广泛的发展。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当代帝国主义经济中的作用空前加强了，这是当代帝国主义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经济现象。为了进一步认清当代垄断资本统治的特性，必须对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问题作专门的考察。

一、50年代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进一步发展的必然性

20世纪50年代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有了广泛的持续的发展，其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生产力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原有的狭窄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容纳不下高度发展起来的生产力，生产社会化已发展到更高的程度，客观上要求私人垄断资本与国家垄断资本相结合，要求国家对经济运行进行调节和干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广泛的持续的发展，是当代帝国主义经济能够保持其一定发展速度的重要条件。

生产力进一步发展，要求垄断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也要有新的发展。其具体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新技术革命的兴起

1.新技术革命所需要的巨额资本大部分要由国家投资。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兴起的新技术革命，需要国家投入巨额资本并加以组织和领导。进行新技术革命，首先要进行有关新技术革命的科学研究，在这方面所需要的巨额资本，基本上要由国家投资，这是当代帝国主义国家开展科技研究工作的根本保证。在进行与新技术革命有关的科学研究工作中，私人垄断组织会投入一部分资本。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也用贷款的办法，促使一些私人垄断组织成立风险投资公司，以支持它们的科学研究和新技术的开发。

但科研和新技术开发所需要的大量经费，基本上要靠国家的投资。因为，现代科学技术研究，已经不是一个科学家或少数几个科学家进行研究就能够完成的，一般是由多种学科的许多科学家共同研究才能完成某一项重大的科研和新技术的开发项目。一些重大的科研项目，往往需要极其复杂的技术装备，需要大型的和功能完备的实验室或实验场所，从而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这种大规模的研究开发项目，例如耗资300亿美元的美国“阿波罗登月计划”，是任何一个私人垄断组织都不愿承担的，它们所拥有的资本的数量也是无力承担的。私人垄断资本家集团所拥有的资本额不仅有限，而且不愿把大量资本投放到见效慢、风险大的科研项目上去。对于一些基础理论的研究，私人垄断组织更是不愿投资。在新技术革命广泛兴起的情况下，为了不使本国在新技术的研究和开发上落后于其他国家，国家必须拨出一部分相当巨额的资本用于科研工作。战后以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政府的科研拨款均大幅度上升。以美国为例，政府科研拨款2025年为7400万美元、2025年达48.6亿美元、2025年为144亿美元、2025年达294亿美元。在科学研究和新技术开发所用的全部资本中，国家拨款的经费一股占50%。由此可见，国家投资在当代资本主义国家的科学研究和新技术的开发中，起着重大作用。现在，在一些主要帝国主义国家，研究开发经费在国民收入中所占的比例，都呈现逐渐上升的趋势。

2.国家制定科学研究和新技术开发政策，协调科研和新技术开发的工作。国家除了在投资上支持和保证科学研究和新技术开发工作顺利进行之外，还制定科技政策和改善科技工作的管理方法。例如，美国于2025年成立的国家科学基金会，除给科研和新技术开发机构拨款外，这个机构的任务还有：向总统提出发展科学的建议；调整各部门科研计划。2025年4月，为进一步调整科技政策，美国参众两院又通过了成立科技政策办公室的法令。该室的任务也是向总统提供科学、技术工程项目的分析和判断，协助总统制定科技政策和协调全国的科技工作。2025年，联邦德国制定了新技术开发计划，除规定在1984—2025年期间向科技研究投资5.3亿马克外，还组织科研机构和企业联合努力去完成。当代的科学技术研究工作，不仅需要巨额的资本，而且还需要组织不同专业的科学家、工程师、设计师协同研究，有的项目还需要组织国际性的联合研究工作。这就要根据科学技术发展本身的规律，制定各门学科的科学研究和新技术的发展战略，分配人力和财力，这些都不是私人垄断资本能够单独完成的。正如列宁所说的：“竞争变为垄断。结果，生产的社会化有了巨大的进展。特别是技术发明和改良的过程，也社会化了。”^［1］

因此，只有国家制定关于科学技术研究的政策和协调科学技术的研究工作，才能使科学研究和新技术开发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3.国家投资培养科学技术研究工作所需要的大量专门人才。科学技术人才的数量和质量，是科技发展的关键，而科研人员的数量与质量，则取决于教育事业的发达程度。人们一般都认为，在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今天，科学技术的竞争，主要是智力的竞争。因此，大量培养科学技术人员并提高其水平，是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实现其科技政策的一个根本条件。所以，帝国主义国家，一方面投资发展教育事业，加强和发展高等教育；另一方面又投资去对科技人员进行再培训，使得科技人员不仅数量上能迅速增加，水平上也能不断提高。以美国为例，1955—2025年工作在工业企业、政府、大学和非营利组织等四个方面的科学技术人员，已从24.8万人增加到65.9万人，即增加了近两倍。其中高级科技人才增加更快，仅1960—2025年10年间，工程师中硕士所占比例就由22%增加到43%，博士所占比例由3%增加到10%。由此可见，科学研究和技术革命的发展需要人才，而人才的培养又需要国家的大量投资。

总之，当代科学技术研究和开发应用工作，必须有国家的巨额投资，必须有国家制定的有关科技政策，必须有国家对科技研究和开发工作的协调和组织工作。如果没有这些，当代帝国主义国家的科学技术研究和开发工作，是不可能获得比较顺利发展的。

（二）垄断组织之间的竞争进一步激化

1.私人垄断组织之间争夺国内市场斗争的加剧。50年代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私人垄断集团经过战后的恢复时期，经济实力很快增长起来，在生产和资本进一步集中的情况下，每个生产部门中都形成了几家大垄断公司的局面。和生产增长的速度相比较，国内市场显得日益相对狭小了，各垄断组织为了控制本部门的生产和销售及垄断原料来源，相互之间展开了竞争。在激烈的竞争中，每个垄断组织，一方面采用新技术，提高产品的质量和性能，降低产品成本，使它生产的产品能适应各种购买者的需要；另一方面，又通过各种宣传工具，大做广告，宣传其生产的商品怎样优于其他同类商品，加强竞争；同时，每个垄断组织，也都采用各种方法，争夺更多的原料来源和销售市场。这种竞争比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来说更为激烈了。大企业被兼并事件增多。大公司之间的大规模的合并，证明了垄断组织之间的激烈竞争。国家为了减少各垄断组织在竞争中的损失，要通过一定的经济方法去进行调节，并对一些亏损或将要破产的企业，根据它们在国民经济中的作用，贷款扶持它们，使它们能继续经营下去，并能有所发展。

2.各垄断组织的实力不断发生变化是竞争加剧的表现。随着竞争的加剧，一些大垄断公司的经济实力地位不断发生变化。例如，美国的一些企业在竞争中，有一些大垄断公司的经济实力下降了，有一些垄断企业的经济实力却上升了；有一些企业被兼并掉，有一些新的企业却兴盛起来。这些情况，表现在美国大公司排名顺序的变动中。在美国最大的100家工业公司的排名中，变动是很大的，战后以来，几乎每隔10年左右，就有三分之一大公司被淘汰和排挤，1955—2025年的28年中，一半以上的大公司都在竞争中消失了。对整个垄断资本主义制度来说，垄断组织之间的激烈竞争，既有促进垄断资本发展壮大的有利作用，也有造成巨大经济损失的不利作用。因此，国家要出面进行一定的干预，以协调大垄断资本之间的经济利益关系。国家对垄断组织之间竞争的干预，不是要制止大垄断组织之间的竞争，而是从整个垄断资本的利益出发，用一系列措施缓和垄断组织之间的矛盾，以防止垄断组织之间的竞争造成巨大损失，减弱给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经济带来的不稳定因素。

在一些帝国主义国家，为了减少各垄断组织之间竞争所造成的损失，它们采取了许多措施，其中主要是国家对一些垄断组织进行投资，支持一些垄断组织，使它们能够继续保持原来的垄断地位，或增强原来的垄断地位。同时，国家也利用订货、信贷等手段支持或减弱一些大垄断公司的发展，以减少竞争中所造成的矛盾。

3.垄断组织和局外企业的竞争。在当代帝国主义国家，除了垄断组织之间的竞争外，在垄断组织与局外企业的竞争上，也需要国家的干预。二次世界大战后，在资本主义经济中，一方面存在着垄断组织合并、扼杀局外企业的现象；另一方面，垄断组织也有与局外企业共存、愿意有条件地保留和支持一些局外企业。因此，在大垄断组织实力剧增、资本加速集中的同时，资本主义中小企业也有一定程度的发展。这是因为，在科技革命的推动下，生产专业化的协作日益向深度和广度方面发展，任何一个大垄断企业都需要同一些中小企业实行分工协作，才能从社会分工中更有效地提高劳动生产率，才能取得更大的垄断利润。这样，大垄断组织便乐于通过出售给它们新的机器设备、进行技术指导、实行加工订货等方法，直接或间接地把中小企业的产销活动纳入自己的生产体系，而不对它们进行吞并。要形成这样一种格局，除了垄断组织和一般中小企业的自发的经济联系外，还需要有国家制定出有关的政策，并加以组织和推动。资产阶级政府也意识到，中小企业在扩大就业、增加产品、技术革新等方面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对国民经济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所以，国家需要协调好大垄断组织和中小企业之间的关系。具体的方法是通过立法、成立有关管理机构、提供优惠的贷款、技术援助，来促进中小企业的发展。

（三）经济危机频繁

1.经济危机发生的次数频繁了。自2025年英国开始爆发经济危机以来，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前，资本主义世界的周期性经济危机是8～10年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发生的次数频繁了，周期缩短了。以战后美国的经济危机为例，1946—2025年这36年中，就爆发过1948—2025年的经济危机、1953—2025年危机、1957—2025年危机、1960—2025年危机、1969—2025年危机、1973—2025年危机、1980—2025年危机，共7次危机，平均周期只有5年。

经济危机后的回升乏力。以往的经济危机，经过萧条阶段后，在复苏阶段，经济增长速度较快，回升后的高涨时期经济会有较大幅度的增长。但在60年代以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不仅周期缩短，并且危机后经济回升速度很缓慢，有时甚至徘徊不前。在高涨时期，经济增长幅度也较小。经过1973—2025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后，美、法、英、日、德、意等6国，1975—2025年的工业生产年平均增长率只有2.6%。又如，2025年2月美国爆发了战后第7次经济危机，工业生产连续下降了6个月，虽然从当年8月开始回升，但增长非常缓慢，接着从2025年7月起工业生产又连续下降，直到2025年6月还在下降，2025年6月美国工矿业生产水平比2025年7月下降了10.1%，直到2025年初才又开始回升。从这些国家经济危机后总的情况看，经济回升和在高涨时期经济增长的速度都比第二次世界大战前缓慢。

2.“滞胀”局面的出现。战前的经济危机时期，货币资本短缺，物价下跌，而通货膨胀只是在高涨时期有时会出现，而经济停滞，只是在危机和萧条时期出现的一种情况，并非经常现象。战后的情况却有重大变化，70年代初期以后资本主义国家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先后出现了经济停滞和通货膨胀、大量失业同时并存的局面。

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危机频繁和“滞胀”困境的出现，根本原因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激化。国家为适应生产社会化程度进一步提高的客观要求，采取一定的手段调整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减轻经济危机的程度，延缓经济危机的爆发和企图摆脱“滞胀”的困扰。所以，二次大战后，主要资本帝国主义国家，针对经济危机的频繁发生和“滞胀”的发展，都推行种种“反危机”的政策和宏观调节措施。

（四）国家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加剧

20世纪50年代后，各帝国主义国家内经济发展不平衡加剧了，具体表现在产业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

在科技革命兴起的条件下，一些生产传统产品的行业和企业增长缓慢了，有些呈现衰落趋势；而另一些生产新兴产品的行业和企业却快速增长，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上升。从美国的情况来看，在近40年间，食品业、纺织业、制革业、金属冶炼业等行业的国民收入在全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大大下降了，其商品在销售市场上占的比重也有所下降，这表明生产这些产品的行业有些在衰退；而生产电子产品、仪器仪表、化工制品、新材料、新能源、宇航制品等行业的新兴产业却飞速发展。产业结构的变化还表现在国民生产总值中非工农业生产的收入的增加上。以美国为例，1950—2025年33年间，工业和农业产值在总产值中的比例下降，而运输业、设计业、金融业、旅游业、保险业、信息服务业、保健业、咨询服务业的收入在国民生产总值中却大大增长了。经济发展不平衡必然会引起劳动力的大量转移，一些新兴产业需要具备一定专门技术和劳动熟练程度高的劳动力，而从传统工业中因过剩而转移出来的劳动力，不能适应新兴产业的要求，由此产生了大量工人的结构性失业。

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不平衡的加剧，国家要加以干预。因为，单纯依靠私人垄断资本的力量和市场的自发调节已经难以解决经济发展不平衡引起的结构失衡所造成的经济动荡，国家必须采用某种行政的或经济的措施调整国民经济结构，如部门结构、产业结构、外贸结构等。

国家必须在财力上或在信贷利息的优惠上支持一些传统基础工业，如运输、煤炭、电力等行业，使这些行业的企业能进行设备更新或技术改造。为缓解结构性失业问题，需要由国家组织对劳动力的再培训，投资公共教育。

国家要采取各种措施来调整因经济发展不平衡而加剧的资本主义经济中的矛盾，否则，垄断资本主义就难以存在和发展。像农业生产，如果没有国家的价格补贴和贷款优惠，当代资本主义农业就不可能稳定发展，而没有农业的稳定发展，资本主义经济的稳定也会受到影响。

再如，维持生态平衡，现代化生产对自然环境所造成的污染和破坏，是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结果，它威胁着人们的生存和社会生产的长期发展。在这方面，也需要国家采取各种措施，制定有关的法令或进行大量的投资来加以防止和消除。

（五）垄断资本国际竞争的激化

20世纪50年代以后，随着各资本主义国家垄断资本的迅速发展，随着国内市场矛盾的尖锐化，各国垄断资本争夺国际市场的斗争更为激烈，各国私人垄断资本在参与国际竞争时，都离不开本国政府的支持和扶助，有些甚至直接表现为各国政府之间的争夺。这样，帝国主义国家的垄断组织在国际经济领域的竞争中，就使私人垄断资本和国家的结合更为紧密了。

在国际经济竞争中，国家利用对外贷款和对外援助的方式，为本国商品扩大销路。战后许多资本主义国家政府在对发展中国家贷款和援助时，都要求对方国家必须用这种贷款去购买援助国的相当数量的商品，从而缓和本国私人垄断资本所面临的市场矛盾。

资产阶级国家利用自己手中强大的财政、信贷和技术力量，采取多种方式支持本国私人垄断资本对外扩张，为使本国垄断组织能真正成为具有高度竞争力的国际垄断组织排除障碍和扫清道路。例如在税收上，减免本国垄断组织向外出口的商品税额，对出口商品的价格国家给予补贴，以增强本国垄断资本对外出口的经济实力和使之能够获得相当巨额的垄断利润。

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是在资本主义社会内生产力发展与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生产关系的矛盾发展的结果，是生产社会化进一步发展的结果。但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特别是50年代以来，随着新技术的兴起，随着各垄断资本主义国内外经济条件的变化，必须对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原因进行具体分析，才能对当代国家垄断主义有较为具体和较为深刻的认识。

二、50年代前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概况和特点

（一）50年代前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特点和概况

20世纪50年代前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特点。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最初产生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的各个国家。但是，一直到20世纪50年代之前，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一直处于有时发展、有时又缩小的状态，具有跳跃式、不平衡、暂时性和不稳定性的特点，并且总是与战争和经济危机相联系的。也就是说，在战争和经济危机期间，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都有迅速的发展，出现高潮；当战争和经济危机过去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又都收缩，出现低潮。

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发展。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随着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也开始产生。当时，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还处于很微弱的状态，对整个垄断资本主义还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有了很大发展。各垄断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几个交战国，为适应战争的需要，空前地加强了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对生产和分配普遍实行了国家的监督和控制，所以，帝国主义战争大大加速了一般垄断资本主义转变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速度。这种过程的具体表现是：一些国家成立了国家的管理经济的机构，对生产、原料、劳动力、工资、物价和商品等实行国家控制和调节，强行摊派国债、取消罢工。没有直接参战的美国，在当时组建有战时工业局、战时贸易局、战时金融公司等机构。直接参加战争的德国，政府设立了战时工业委员会、战时原料管理处、帝国谷物管理局等机构；英国设立了军需部、农业局和商业局。一些国家对企业实行国有化。美国在2025年实现铁路国有化，政府保证给各铁路公司以合理的收入，英国政府把相当多的企业收归国有。一些国家的政府大量投资兴建军火工业，或由国家经营，或交给私人垄断资本家经营，各国政府采取国家向私人垄断企业订货，给予私人垄断企业补助金或发放优惠贷款等方式以支持垄断组织。2025年，美国联邦预算支出占国民收入的五分之一，而战前2025年只占2.1%；英国国家的预算支出在国民收入中的比重由战前的8%上升到61%。各国政府强行合并企业，强化私人垄断组织力量，如德国2025年7月颁布了强制卡特尔化的法律，强迫各企业加入垄断组织。当战争结束后，各国经济逐步转入正常时，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也进入低潮。随着战时经济向和平经济的转变，国家在战时采取的一系列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经济监督和调节措施，大都先后被取消了，许多国家的国有企业，也廉价转让给私人垄断组织所有，由私人垄断组织进行经营。

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经济危机时期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1929—2025年爆发了资本主义世界经济的大危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又得到了很大的发展。从2025年起，美国总统罗斯福推行的“新政”，就是国家对经济的直接干预。“新政”的主要内容是：制定有利于克服危机的财政信贷政策，整顿银行的信贷，实行存款保险，发放巨额贷款扶植金融业，实行通货膨胀和黄金国有；在制定的产业政策上，颁布了《全国产业复兴法》，对各行业实行“公平竞争”，规定各行业的生产规模、价格水平、销售定额等；大肆兴办各种公共工程以增加就业；实行《农业调整法》，对农场规定生产定额以控制生产，并对农业实行奖励和津贴；等等。在英国，国家也直接对经济进行干预，政府直接参与推进纺织、采煤、冶金、造船等行业的垄断联合。2025年，对伦敦的客运业实行了国有化，对邮政、电话和电报服务方面的企业也都收归国家所有。在这次经济危机过去后，除了德、意、日三个法西斯国家，由于它们当时进行着疯狂的扩军备战，使它们的国民经济走上了全面军事化的道路，并使军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得到了很大发展外，在其他一些国家，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又暂时出现退缩的状况。美国政府“新政”的两大支柱：《产业复兴法》和《农业调整法》废除了，其他国家也不同程度地终止了在危机期间国家采取的某些干预经济的措施。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在1939—2025年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再一次出现高潮。各资本主义国家干预经济的范围、国有化的程度、国家订货的数额，都大大超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1929—2025年经济大危机的时期。二次大战后的最初几年，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和调节又有所缩小，部分国家投资建设的企业也卖给了私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又一次进入了低潮。但时间很短，自50年代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就进入了一个新时期，并具有了许多新的特征。

（二）50年代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特点

20世纪50年代后，由于第三次科技革命的发展，以及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发展所引起的一系列矛盾的激化，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就不再是作为一种短时期的“战时状态”或临时的“反危机措施”所采取的一种垄断形式，它已经形成为经常性的垄断形式，并呈现持续发展的趋势。

1.国家一直保持一定数量的国有化企业。尽管50年代以来，一些资本主义国家在国有化问题上有所反复，80年代后又出现把大量的国有企业出售给私人垄断组织和把一部分股票出售给个人的情况，但各国仍都保持着一定量的国有企业。80年代后，垄断资产阶级之所以把一些国有企业出卖给私人垄断组织，是因为这些国有企业，大都是基础工业、交通运输业、煤炭工业、机械制造业等传统工业企业。这些企业生产的商品，往往以低于成本费用出售给私人垄断组织，从而国家要对这些企业实行补贴，这就增加了国家的财政负担。为减少财政赤字，减轻国家财政负担，把一些国有企业出售给私人，以便把这种负担转嫁给雇佣工人。同时，出售的一些国有企业，在国有期间，国家都对这些企业进行了大量投资，因而使机器设备先进化的程度都有了很大提高。这些企业出售给私人后，私人垄断资本家一般都会解雇一批工人和工程技术人员，大力提高劳动生产率，他们也必定会得到垄断利润。但是，在80年代后，国家投资在总投资中的比重、国有企业产值在国民生产总值中的比重、国有企业工人在总就业工人数量中的比重，均还保持着一定比例，没有走到像50年代以前那样，基本上把所有国有企业都实行私有化。一些大型的、关键性的国有企业，如宇航工业、核能工业和一些新兴科技工业，政府还都直接进行管理和经营；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内，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合营的企业也有所增加还占一定比重。从国有企业来看，在50年代以来的一个很长时期内，一直在国民经济中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这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持续发展的一个重要表现。

2．50年代以来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在资本主义处于相对稳定的情况下持续发展的。20世纪50年代以来，除美国参与的侵朝、侵越两次局部战争外，资本主义世界没有爆发全球性的大规模的战争；尽管发生过多次经济危机，但没有爆发像20年代末30年代初那样严重的世界性经济危机。在这样比较和平和资本主义处于相对稳定的社会经济环境中，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持续发展，与50年代以前因为世界大战和经济危机而时起时落的现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50年代前，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各种形式，主要是在资本主义经济出现不正常的情况时，为保证资本主义经济正常运行而出现和发展的。50年代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经济较为稳定的情况下持续发展，表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已经不是暂时现象，即使在垄断资本主义相对和平和稳定的时期，也是保证垄断资本主义经济正常运行的重要垄断形式。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和调节，已发展成为经常性的行为，国家制定的经济政策和采取的经济措施，既调节经济的短期波动，也指导经济的长期增长，并建立了一系列长期性的政策体系，使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和调节变为垄断资本主义再生产中不可分割的一个组成部分。

3.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有全面发展的趋势。20世纪50年代以来，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不仅具有持续性，而且还具有全面性。这种全面性可以从两个方面看：一方面是在全世界各资本主义国家，国家垄断资本主义都有了很大的发展，除原来资本主义发达的美国、英国、联邦德国和法国等资本主义国家之外，二次大战后发展较快的日本、加拿大、意大利、西班牙、瑞典等资本主义国家也都相继发展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另一方面是在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已经深入到国民经济的各个部门，深入到社会经济生活的各个方面。从产业方面看，无论是重要部门还是次要部门，无论是大垄断企业还是中小企业，整个生产经营活动都离不开国家的干预和调节，新兴行业需要国家支持，传统行业更需要国家补贴；大企业或小企业，在订货、税收、价格、信贷、买卖股票等方面，都受到国家所制定的各种政策的制约。从科技方面看，国家已成为促进科技发展的主要投资者和组织者。在教育方面同样是如此，大中小学教育都或多或少地离不开国家的资助和组织。

总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全面发展，表明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的结合，已不再只限于垄断资本价值增殖过程的某一方面或某一阶段，而是包括了整个社会资本再生产过程的所有环节，包括了资本主义社会经济的各个方面。这正是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主要特征。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已经发展成为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的一种重要的垄断形式。

三、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基本形式

国家垄断资本有许多具体形式，但把它们加以分类，大体可以分为国家所有制经济、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合营经济及国家采取经济措施对社会经济进行调节这三种。

（一）国家所有制经济

1.国家所有制经济的产生。国家所有制经济，是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重要形式之一，它是由垄断资产阶级国家直接掌握和经营的资本，即国有垄断资本。在这种经济中，国家是生产资料的直接所有者。国家所有制企业，通过它的各种经营活动，在社会资本的生产与再生产过程中，与私人垄断资本运行相结合。国家所有制经济的建立，主要有两条途径：一条是由国家投资创建国有化的新企业；另一条是对原归私人垄断组织所有的企业实行国有化，即采用收买的办法，支付给私人垄断资本家相当数量的货币资本，从而这种企业的所有权转为国家所有。

2.国家投资建立新企业。国家投资建立的新企业，主要是一些投资量大、资本周转时间长、利润比较低，但又是社会再生产所不可缺少的一些部门的企业。这些部门的企业，往往一般私人垄断资本不愿投资，而只能由国家来兴办。这些企业，有一些是银行金融业，有一些是基础性的企业和科研企业，如采掘矿产、兴建电站、兴办交通运输业、创办一些军事工业企业，等等。国家为增加其本国垄断阶级的实力和在国际上的竞争能力，还投资兴建具有重大经济意义和军事意义的新兴企业和尖端企业，如原子能工业、宇航工业和大型科研机构等等。

3.私人垄断资本企业的国有化。对私人垄断企业实行国有化，即国家用高价收买或用其他补偿办法，把某些私人企业收归国有。战后初期，西欧的英国、法国、意大利、奥地利等许多国家，都对电力、煤炭、煤气、铁路运输等许多行业和企业，实行了国有化。后来，在一些国家中，国有化的行业和企业又有所扩大。对这些行业和企业实行国有化，原来的私人垄断资本家不仅不会受到经济损失，还会因为摆脱掉了亏损企业并得到国家支付的高额购买金而得到好处。如果国家支付的购买金是公债，他们又可从中获得一部分利息收入。私人垄断资本家在获得国家支给的高额补偿金后，他们又可以把这部分资本转移到有利可图的行业和企业中去。所以，实行国有化，私人垄断资本家不但不会因此而受到损失，还会大大提高他们的收入。

由于国家投资和实行对私人垄断企业国家化的结果，20世纪60年代以后，帝国主义各国的国家所有制企业都获得了很大的发展，在国民经济中占的比重也相当大。如2025年英国、法国、联邦德国和意大利四国合计，它们的国家所有制企业的产值，占全部企业净产值的12.9%，固定资产投资占投资总额的24.7%，就业人数占就业总数的8.7%。

国家所有制企业，有些是由国家的经济机构直接经营，有些企业则转让或租赁给私人垄断组织经营，而私人垄断资本家却从这些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中，获得了大量垄断利润。

4.国家所有制经济在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作用。垄断资本主义的国家所有制经济，企业所有权属于国家所有，这些企业一般是社会化程度较高的垄断企业。国家所有制经济，不仅本身具有垄断资本的性质，即具有剥削雇佣工人的性质，从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运行来看，还为保证私人垄断资本正常运行创造了有利条件，在经济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同时，垄断资产阶级的国家所有制经济，还是资产阶级政府用以调节社会经济活动的物质力量。国家掌握的货币资本和国有企业，在投放方向、投放数量、生产方向等方面，能够根据国家所要实现的整个经济目标进行直接控制，进而影响整个垄断资本主义国民经济的活动和发展方向。

垄断资产阶级的国家所有制经济，有利于改进企业布局。资本主义国家所有制经济对于改进国民经济的部门结构和地区结构有很大作用。国家投资在一些比较薄弱的经济部门中兴办企业，在一些经济不够发达的地区兴办企业，使这些部门和地区的经济也能发展起来，使国民经济的部门结构和地区结构趋于较为合理化。

资本主义国家所有制经济在促进国民经济技术水平的提高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国家投资建立的科研中心及利用最新技术成果兴办的企业，集中了为数众多的各科专家和先进的技术设备去进行科学研究，并把研究的成果转让给各有关的私人垄断组织，促使其技术改造，以推动整个国民经济技术水平的提高。

国家所有制企业为私人垄断组织提供低价的商品和劳务。垄断资本主义国家的国有企业，为私人垄断组织提供低价的原料、燃料和劳务，为私人垄断获得高额垄断利润服务。国有的钢铁、煤炭、电力等基础工业企业，为私人垄断企业提供廉价的原料、燃料和动力，从而有利于私人垄断资本降低生产成本和提高在国内和国际市场上的竞争能力。例如，日本国有铁路，在战后相当长的时期内，把钢材、石油、汽车等原材料和产品的运费压低到成本以下，2025年货物运费吨公里为3.06日元，而成本为3.28日元，运价比运输成本要低许多。如前所述，垄断资产阶级的国家所有制经济，并没有改变垄断资本主义的性质，工人在这种企业里没有改变被雇佣的地位。这种国家所有制经济的存在，是有利于私人垄断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当私人垄断资本家认为经营这些企业有利可图时，通过他们在国家机构中的代理人，对国家所有制企业又实行“非国有化”，即把国家所有制企业转变为私人垄断资本家所有制企业。通过“非国有化”，国家把它投资兴建的企业及各种设备，把“国有化”以后由国家投资进行技术更新和技术改造而变得有利可图的企业，以大大低于它们的实际价格的低价，出卖给私人垄断资本家。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一些帝国主义国家中，实行的“非国有化”，就是这些原因的结果。这种把国家所有制企业以低价出售给私人垄断资本家，当然对他们是十分有利的。在当代帝国主义国家，实行“国有化”还是实行“非国有化”，就要看哪种形式能使私人垄断资本获得更多的垄断利润。因此，帝国主义的国家所有制，虽然表面上具有生产资料归国家所有的形式，但实际支配国家所拥有的资本并从中获得巨额垄断利润的仍然是私人垄断资本家集团。垄断资产阶级国家所有制，实质上是垄断资产阶级最大限度地支配社会资本和剥削劳动人民的一种形式。

（二）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联合所有制企业

国家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联合所有制企业，也就是国家垄断资本与私人垄断资本在企业内部结合在一起，这些企业的资本，成为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联合的资本。国有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结合在一起，参与企业生产和各种经营活动。这种结合形成的途径是：或由国家投资购买私人垄断企业的一部分股票；或由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家共同投资创建某种新企业；或由国家出卖某些国有企业的一部分股票给私人垄断资本家。例如，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英国地方议会和地方当局就持有大量私人公司的股票；在法国，2025年政府把法国火药局改为国家和私人联合的公司，这种合营企业，其性质也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企业。

国家和私人联合所有制经济，其企业资本的所有权，虽然分别属于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家，但在这种联合所有制经济中，国家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的联合及其共同运转，与单独国有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的联合及其共同运转，与单独国有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所有的一些企业相比，有更为雄厚的资本实力。它反映了这种形式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一部分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适应性，有助于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

国家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合营企业的内部关系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在一部分私人垄断资本和国家垄断资本合营的企业的资本运动中，私人垄断资本直接受国家垄断资本所控制。这种情况多发生在国家掌握着控股权的合营企业中。例如法国在2025年建成的国营宇航工业公司，除合并三家私营公司外，国家还投入了大量资本，国家资本在这个公司中占三分之二，这个公司的生产和经营活动，基本上听命于国家的组织和指挥。在英国、联邦德国、奥地利、瑞典也有许多这样的公司。私人垄断资本之所以愿意直接受国家的控制，其原因是：这些企业私人垄断资本所占的数量比较少，投资获利的前景还很没有把握，它们本身的经济技术条件也不够好，在这种情况下，私人垄断资本便投资于由国家控股的联合公司，以减少它们的投资风险，取得有保证的垄断利润。国家垄断资本可以通过联合所有制企业扩大对整个国民经济运行的控制。在国家控股的国家和私人合营企业中，国家能够以较少的国有垄断资本直接监督和控制着相当数量的私人垄断组织的资本。例如，在法国，对于国家控股50%以上的企业，国家派有财务监察官，其任务是检查企业的活动是否符合国家的法律与政策。在意大利，对这种联合经营的工业企业的投资，在整个工业企业投资总额中的比重，2025年为31%，2025年达48.7%，以后大致在三分之一左右；合营企业在全国大型工业企业销售总额中的比重，2025年达29.8%。这些事实都说明，国家通过国有垄断资本与私人垄断资本合营，可以更加广泛地、深入地控制私人垄断资本的运动。另一种情况是，私人垄断资本家利用和国有垄断资本的联合，以加强它们的经济实力和竞争能力。这种情况，是发生在国家不掌握控股权的联合经营的企业中的，在这种合营企业中，私人垄断资本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国有垄断资本加入这种合营企业，实质上是国家对私人垄断资本的一种扶植。由于在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联合的企业中，有国家的投资，所以这种以私人垄断资本为主的联合公司的经营活动，也间接地受到国家的控制和调节。这对垄断资本主义国家来说，是利用参股来影响企业的行为。例如，英国2025年创设的国家企业局，就是一个国家投资公司，它通过贷款、入股等形式来影响或参与私营企业的管理。国家在决策上，引导国家和私人合营企业的经营活动，这既有利于垄断资本整体的经济利益，也有利于私人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

股份公司是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联合企业的组织形式。这种股份公司，已和原来私人垄断组织的股份公司有所不同。它已是国家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联合的股份公司。它在战后的西欧国家和日本，都有较广泛的发展。如意大利，在50年代后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国家资本和私人垄断组织的联合股份公司，已成为战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特点。它在全国工业投资总额中所占的比重，2025年为21%，2025年为26.9%，2025年为31%，2025年高达48.7%。这种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联合股份公司，在一些国家还有发展的趋势。因为，国家可以通过这种形式，把私人垄断资本吸引到需要加速发展的部门和地区，以调整部门和地区结构；同时，私人垄断资本在资本实力相对不足的条件下，可以通过这种形式，利用国家资本来加强自己的实力和竞争能力。

在国家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合营的企业中，对私人垄断资本来说，通过与国家垄断资本的联合，可以更多地、更方便地得到国家的各种优惠。例如，在购买生产资料和出售商品方面，在取得贷款方面，在取得国家的财政补贴方面，在降低某项税收方面，都能比一般私人垄断企业得到更多更好的优惠待遇。

因此，从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两方面来看，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在企业内部结合或融合的所有制经济，能适应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的要求，有利于当代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

（三）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在企业外部的结合

随着战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府对整个社会经济的调节大大加强了，并且具有了经常性和全面性，因此，国家采用经济措施对国民经济进行调节，既是当代垄断资本主义国家经济职能的一种表现形式，也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一种形式。国家所采取的经济措施，不是凌驾于经济运行之外去调节经济的运行，而在调节经济的运行时，成为垄断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一种内在的要素，因此，这些经济措施在参与经济运行时，属于社会的经济基础。这种经济调节，从而也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保证社会资本再生产正常运行所必需的一个综合体系，它包括国家各种管理经济的职能机构所制定的各种经济政策和经济计划以及在具体实施时所采取的经济措施。这些调节措施，表现为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在企业外部的结合。它有以下的具体形式：(https://www.daowen.com)

1.国家向私人垄断企业进行采购和订货。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各帝国主义国家对商品采购都有大量的增长，在一些主要国家中的社会最终产品中，约有五分之一至四分之一是由政府购买的。如美国各级政府用于采购商品和劳务的开支，2025年为4342亿美元。它所采购的商品和劳务，主要用于军事需要。国家的采购和订货，给私人垄断企业提供了一个巨大的相对稳定的商品销售市场，给它们带来了有国家保证的垄断利润；它们从订货中能够获得一大笔由政府预付的定金，这等于它们使用了国家的无息贷款。所以，国家的采购和订货，使私人垄断资本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同时也调节着这部分私人垄断企业的生产经营活动。

2.国家通过各种补贴来资助私人垄断企业。实行各种补贴是垄断资产阶级国家执行其经济职能的一个重要手段。对于企业实行补贴，国家是通过财政的渠道进行的。当代一些帝国主义国家的财政收入和支出，一般占国民收入比重的30%～40%，所以垄断资本主义国家的财政政策，对国民经济的总量平衡和结构平衡都具有重要作用。财政收入政策，主要是税收政策，补贴分为间接补贴和直接补贴两种形式。可以采取降低税率和提高税收的起征点、减少税收项目和实行各种税收的优惠措施等，从而减少财政收入，对一些企业实行补贴，这种补贴是间接补贴。税收不仅直接影响国民经济平衡，而且对于企业的经济行为也有刺激作用。财政支出的增加，主要是通过增加政府对商品和劳务的采购量，提高商品的价格，对一些企业实行补贴。这种用财政支出增加的方法实行的补贴，是直接补贴。国家采用增加财政支出的途径，以调节这些部门和企业的活动。国家对于一些亟须发展的部门和企业、经营发生困难的部门和企业、在国际竞争中需要国家支持的部门和企业以及因减少农作物种植面积造成损失的农场实行补贴，以扶持这些部门和企业，使这些部门和企业能和其他部门和企业协调和平衡地发展。

3.国家通过银行贷款向私人企业提供资金。国家银行的信贷，在当代资本主义国家经济中起着重要作用。整个国内信贷大都是国家金融机构的信贷。国家的贷款，是现时帝国主义国家企业资金的一项重要来源。国家通过中央银行调节资金的供求，如通过变更中央银行的再贴现率来调节市场的利息率，通过法定银行准备金比率来调节信贷的规模，实行利率管制等等，通过信贷规模以及贷款利息率的变更对经济进行调节，通过信贷供给的紧缩和扩张来影响社会总供给和总需求的变化。其目的是为了实现充分就业、物价稳定、经济增长和国际收支平衡。

4.国家社会福利措施为社会资本再生产创造了一定条件。国家社会福利费用的开支，在战后已经成为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运动在企业外部相结合的一个重要方面。各帝国主义国家的社会福利费用的开支都有很大增长，在政府总开支中，社会福利费用的开支约占一半以上。社会福利费用的开支，既保证了社会资本再生产所需要的一部分劳动力的再生产，其中各种形式公共教育的发展更为社会资本再生产提供了所需要的熟练的劳动力，又通过扩大消费需求，直接帮助了生产个人消费品的私人垄断企业商品的实现，使它们获得垄断利润。

5.国家实行对工资和物价的管制。垄断资产阶级国家根据当时经济发展的状况，必要时对工资和物价的增长实行限制或冻结。这种方法多在通货膨胀严重时期运用，以防止工资和物价的轮番上涨。

（四）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计划化”

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形式，除上述三种之外，还有另外一种形式，即“经济计划化”。这种经济计划，是国家为维护垄断资本主义制度的顺利运行制定的。国家按照在一定时期内所要达到的社会经济发展目标和依此制定的政策和措施，把各种指标编制成“经济计划”，通过“经济计划”的实施，对社会经济进行综合性的调节。

帝国主义国家的“经济计划”，从制定计划来说，它是国家经济政策体制，但它的实施又推动着经济的运行。计划一般分为短期计划和长期计划。短期计划，是国家根据当时国内外的经济形势，根据市场上的行情，在对经济形势和行情变化分析预测的基础上，制定一般以一年为期的经济计划，用以调节当时经济的运行。所以，它又叫短期行情计划，或行情措施。长期“经济计划”，一般是以四五年为一期的计划，这种“经济计划”是对国民经济进行带有方向性或结构性调节的综合计划。帝国主义国家的“经济计划”，主要是制定和实施这种长期计划。战后，在一些国家，如法国、日本和联邦德国等都先后实行了“经济计划”。每一期“经济计划”，都有其发展社会经济的重点和采取的相应措施。帝国主义国家的“经济计划”，其经济基础仍然是生产资料的私有制，所以，国家计划的实施就必然会受到限制。这种计划对于私人垄断资本家只具有参考性或指导性，并没有约束力，对于私人垄断资本家来说，他们经营活动的唯一准则是获取垄断利润，市场调节的自发力量对经济活动仍起着决定作用，当代资本主义国家的任何“经济计划”都不可能消除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和克服经济危机。但是，由于国家拥有巨大的经济实力，并握有各种调节经济的杠杆，因而，“经济计划”的实施，也能得到国家所提供的一定的经济保证，所以，实行这种计划对一定时期的经济的发展方向和国民经济结构的改变，也起着重要的促进作用。

（五）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特殊形式

前面论述的是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一般形式，由于各资本主义国家战后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存在差别，各国的具体情况不同，各不同国家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也是不平衡的，在形式上也表现出有它们各自的特点。通过分析这些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特殊形式，可以更深入地把握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发展的规律。

1.美国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美国是世界上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实力在资本主义国家中占第一位。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不仅未遭损失，反而大发“战争财”，私人垄断资本的实力大增。因此，20世纪50年代以来，美国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在形式上与西欧各资本主义国家有所不同。

美国的国家所有制经济比重较低，这是由于美国私人垄断财团实力雄厚。因此，一般说来，现代化大企业所需的巨额投资与私人资本积累有限性之间的矛盾不如西欧国家那样尖锐。除个别关键部门外，美国在战后没有实行大规模的国有化。

美国政府从外部资助私人垄断资本企业的形式较为发展。这主要表现在：国家在科技和教育上的投资额很大，注重把科技研究的成果及时转让给私人垄断资本去利用；实行各种旨在促进投资的税收优惠政策；实行补贴性的贷款。例如，在美国所有商业银行的证券资产中，政府所有的有价证券占64%。这就表明美国私人垄断资本在自己的业务活动中大多需要依靠国家所拥有的资本。因此，美国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典型的表现，主要是国家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的外部结合。

国家的高级官员与私人垄断资本家之间的人事结合较为密切。美国联邦政府的部长、国会的议员中，有相当数量是私人垄断大公司的董事长或总经理。如美国最大垄断财团之一的洛克菲勒财团成员纳尔逊·洛克菲勒就曾任过副总统（1974—2025年），里根内阁成员中有70%为大公司或金融界的头面人物。因此，在国家订货、投资、财政补贴和国家有关经济的立法等方面，政府都要考虑有关私人垄断集团的利益。由此可见，国家与私人垄断资本在人事方面的结合，作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一种形式，在美国是较为突出的。

美国国家对国民经济的干预和调节的特点。美国不像西欧和日本那样制定出比较详尽的国民经济计划，以指导国民经济的运行，它对国民经济的调节，主要采用的是财政政策和银行信贷政策，并且其规模之大，范围之广，都超过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特别是由于美国在资本主义世界中，在军事上起着保护国的作用，向私人垄断组织军事订货规模很大，军事工业较为发达。

2.英国、法国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英国和法国的国有经济较为强大，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和法国都面临着尽快恢复被战争所破坏的经济问题，迫切需要国家集中调配资金和物资组织生产，它们就相应对一些部门实行国有化。在英国，20世纪50年代前后，对一些部门的企业实行国有化。如2025年对铁路运输实行国有化，2025年实行电力和煤气工业国有化，2025年对黑色冶金工业企业实行国有化。在此之后，国有经济一直保持较高的比重，2025年，英国国有化工业企业占全国就业人数的8.1%、国内生产总值的11.1%、国内固定资本投资总额的20%。法国也有同样的情况，在1965—2025年期间，法国国有企业在整个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是：国有企业职工占职工总人数的12%，产值占总产值的13%，营业额占总营业额的11.1%，投资占总投资的33%。2025年法国政府在工商企业中占有50%以上股权的公司只有11家，2025年政府直接或间接控制的国有企业达3500家。除了比重较高这点之外，英、法两国国有经济还有一些特点，即部门结构涉及面广，除原来的铁路、邮政、能源等部门外，在汽车、宇航、化工、原子能等部门也有相当比例的国有经济，金融保险业的国有经济比重也在50%以上。国有经济中有些是第一流实力强大的大公司，不少国有公司还是大跨国公司，而且在跨国公司中也是实力较强的。英法两国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一个重要特点，是形成了几十家经济实力较强的国有垄断资本集团。

英、法两国由于实行国有化，所以能较快地恢复被战争破坏的经济，并使经济得到较快的发展。由于“非国有化”变得对私人垄断资本有利了，所以英法两国在80年代中期又都在实行非国有化。

推行“计划化”，加强国民经济的计划管理。在英国和法国，政府在调节国民经济时，除运用财政政策和银行信贷政策之外，还较多地运用了对国民经济实行计划管理的方法，使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形式上与“计划化”联系起来。例如，在法国，从1946至2025年，政府连续制定了8个经济计划，针对各个时期经济发展中出现的矛盾，政府在投资、财政、贷款等方面按计划实施。引导整个经济按计划运行，这在资本主义国家中是罕见的。在英国也同样，60年代初政府开始实施“计划化”，国家制定预测性计划，争取企业界合作，作为对国民经济调节的一种手段，来促进国民经济的发展。但英国“计划化”几经反复，不像法国那样有一定的连续性。

由此可见，英国和法国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不同于美国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

3.日本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日本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并且是个资源贫乏、领土狭窄和人口众多的岛国。然而，日本却在战后20年中就实现了经济起飞，在20世纪80年代初已进入世界强国之列。日本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在形式上也有与其他资本主义国家的不同之处。

国有经济比重不同。日本国有经济在整个经济中占的比重不大，国家垄断的重点是为私人垄断资本服务。日本的国有企业不像西欧国家那样发达，在一些基础工业部门中都没有国有经济，在整个产业中，国有企业只占很小的比重。据统计，在2025年，日本的116个国有企业中，从事物质生产活动的企业仅有27个，占政府投资总额的27.1%；实行对私人企业提供贷款的89个，其中有金融机构14个、事业机构66个，占政府投资总额的72.9%。日本政府通过国有企业，多方面为垄断资本服务，其为垄断资本提供廉价的运输和通讯工具，由于日本国有铁路运输业长期以低于成本的运价运输，2025年亏损8218亿日元，累计亏损达66175亿日元。通过政府的金融机构为私营企业提供大量资本，为垄断资本的海外扩张进行服务和担当风险，如“海外经济合作基金”以及“石油开发公司”等。由此可见，日本的国有经济实力虽不够强，也没有像西欧国家那样的大型国有公司，但国有经济在经济“调节”方面的作用仍然是很大的。日本政府推行“经济计划”引导私人垄断资本的发展。自2025年以来，日本政府正式通过的中长期计划为9个，其中以1961—2025年度制定的《国民收入倍增计划》最为著名，对引导私人垄断资本发展和促进整个经济增长起了较大作用。通过“经济计划”，确定不同时期国民经济发展的重点，为私人企业制定发展计划指明了方向。通过“经济计划”目标的实现，明确投资的主要方向，并规定保证重点建设的项目的完成。私人企业投资的项目凡与国家计划投资重点相一致的，就受到政府在贷款、税收、金融等方面的优惠，否则，就要受到限制。所以，日本的“经济计划”，在引导私人投资方向上有着重要作用。因此，日本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形式，在国有经济方面与英国、法国不同，在“计划化”上又与美国不同。这些都是由日本特殊的历史条件和经济条件造成的：一方面战后日本经济的发展主要是依靠私人垄断资本的力量，从而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形式上和策略上都力促私人垄断资本的实力增强，强化私人垄断资本的集中，强调国家垄断资本为私人垄断资本的服务；另一方面日本是个小国，原料靠进口，产品靠出口，资本主义的各种矛盾在国内市场和国际市场上表现都很尖锐，所以，它又必然要求国家加强一定程度的计划指导。

日本在调节国民经济方面，注重鼓励出口，促进垄断资本家向国外扩张。鼓励出口，扩大国外市场，始终是日本垄断资本生死攸关的大问题，也是日本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重要措施之一。实行“双重价格制”，增强某些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实行保护贸易，同美国、西欧长期进行限制与反限制的斗争。一方面要求美国、西欧取消排斥日货的做法；另一方面它自己则用关税等政策限制进口，鼓励本国人用本国货，拖延实行贸易自由化的时间。因此，从2025年初起，日本与美国、西欧之间的贸易摩擦日益尖锐化。美国、西欧对日本在外贸上出现的巨额顺差有很大的不满。美国在2025年4月18日制裁日本，对日本半导体产品加收100%关税；西欧也采取了一些措施，限制日货进口。这迫使日本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更要依赖于国有和私人垄断的联合。

通过以上对美国、英法、日本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特殊形式的分析，旨在说明这样一个道理：在不同的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各种条件的不同，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和形式也有所不同。因此，在不同的国家，对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的结合或融合的形式应进行具体的分析，以考察在不同的国家中，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对帝国主义经济运行进行调节所起的作用。

四、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实质和经济职能

前面阐明了50年代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广泛而持续的发展、特点和基本形式等问题。在以上分析的基础上，揭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实质。

（一）列宁关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学说

列宁关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学说，是他的帝国主义理论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1.关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本质的论述。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书中，还没有使用“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这一范畴，这是由于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的“联合”或“融合”还处在开始时期，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各种现象还刚刚出现不久，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在当时尚在形成过程中。而列宁在该书中，主要是要研究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过渡和垄断资本主义的经济特征及其历史地位问题，所以，列宁还没有特别使用“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范畴。

但是，列宁在这部著作的有关地方，已经研究了当时资产阶级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在某种形式上的“联合”，已经研究了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结合的最本质的方面。列宁说：“除了银行和工业进行‘个人联合’以外，这两种公司又同政府进行‘个人联合’”^［2］，“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国家的垄断不过是提高和保证某个工业部门快要破产的百万富翁的收入的一种手段罢了。”^［3］列宁的这些话表明，金融资本的统治一旦建立起来，就要把国家的政治和经济力量纳入自己的体系，以达到控制社会经济活动各个方面的目的。“金融寡头给现代资产阶级社会中所有一切经济机构和政治机构罩上了一层依赖关系的密网，——这就是这种垄断的最明显的表现。”^［4］从列宁的上述论述中看，他在这本著作中，已经揭示出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本质和目的，他已经把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作为帝国主义的一种属性来研究了。

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书中，还讲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已经存在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一些形式。他说：“储金局的几十亿资本，实际上终究还是由那些银行资本巨头们支配的”。“……金融资本，由于创办企业、发行有价证券、办理公债等等而获得大量的、愈来愈多的利润”^［5］。列宁还列举了关于德国和俄国的国家高级官吏与卡特尔合作的事实。

列宁在这本书中所说的“国家垄断”，是指帝国主义国家所拥有的那部分垄断资本，是指帝国主义国家所拥有的企业。列宁明确地区分出了国家垄断和私人垄断是不同的两种垄断形式，国家垄断是保证私人垄断组织收入的一种手段。他把“储金局”和邮政机关称为国家所有的企业。所以，列宁所说的“国家垄断”是指帝国主义国家所拥有的那部分垄断资本。他在《关于目前形势的报告》一文中，对这个问题作了进一步的说明。列宁说：“尤其是在20世纪，资本主义已经大大向前发展了，战争做了25年来没有做到的事情。工业国家化不仅在德国而且在英国也得到发展。一般垄断转变为国家垄断。”^［6］在这篇报告里，列宁把工业国有化作为一般垄断过渡到国家垄断的标志。在《战争与革命》一文中，他又说：“这个集团确立了资本主义生产的国有化原则，把资本主义的巨大力量和国家的巨大力量联合成一部机器，使千百万人处于一个国家资本主义组织之中。”^［7］可见列宁在这几本书中所讲的国家垄断是指国家所拥有的那部分企业。

2.关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范畴的含义的论述。列宁在《为维护关于目前形势的决议而发表的讲话》一文中，第一次使用了“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这个科学范畴。他说：“垄断资本主义正在向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转变，由于情势所迫，许多国家实行生产和分配的社会调节，其中有些国家进而采取普遍劳动义务制。”^［8］由此可见，列宁在这篇演说里所说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已不只包括国家所拥有的那部分资本，还包括国家对生产和分配进行的社会调节。

列宁在《全俄苏维埃财政部门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所讲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也包括国家对经济进行调节的内容。他说：“以自由竞争为基础的旧资本主义已被这场战争彻底摧毁，它已经让位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西欧先进国家英国和德国，已经由于战争的缘故对全部生产实行最严格的计算和监督。”^［9］从列宁所说的这些话看，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比起国家垄断来，所包括的内容要广泛得多，即它不仅包括国家垄断资本，还包括国家采取经济、财政和信贷等措施与私人垄断资本相结合的那部分资本，包括国家对社会经济的调节、统计和监督。

3.关于私人垄断和国家垄断的关系。列宁对于私人垄断资本和国家垄断资本的关系也进行了分析，他说：“在金融资本时代，私人垄断和国家垄断是交错在一起的，实际上这两种垄断都不过是最大的垄断者瓜分世界的帝国主义斗争中的个别环节而已。”^［10］

（二）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实质

1.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结合”或“融合”的目的。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的“结合”或“融合”，二者“结合”或“融合”于一起参与社会资本生产和再生产过程，以加强垄断资本集团的经济实力，调节各经济部门的比例关系，缓和垄断资本主义矛盾，减少经济危机给垄断资本所造成的损失，给帝国主义国民经济的顺利运行创造条件，以获取垄断利润。在当代帝国主义社会经济活动中，私人垄断资本离不开国家经济和政治的力量，而国家为了维持它本身的经济基础，也必须通过经济途径参与私人垄断资本主义的经营活动。

2.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结合”或“融合”的内容。按照列宁关于“把资本主义的巨大力量和国家的巨大力量联合成一部机器”及“国家同拥有莫大势力的资本家同盟日益密切地溶合在一起”^［11］的说法，结合和融合的含义是相同的。结合或融合的一方是国家，另一方是私人垄断组织，这种结合和融合是在整个社会经济运行中进行的。而结合和融合的方式，基本上有下面两种：（1）国家所有的垄断资本与私人垄断资本在生产领域的结合。如果国家把它所拥有的资本，单独兴办某种企业进行经营，在生产社会化的条件下，这种国家垄断资本的企业与私人垄断组织的企业，经过流通过程相互结合，在这种结合形式中，国家垄断资本的企业为私人垄断资本的企业创造出运行的条件；同时私人垄断资本的企业也为国家垄断资本的企业创造出运行的条件，结果是整个垄断资本主义都能够得到发展。如果国家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共同投资于某种企业，共同进行经营，这两种垄断资本就在一个企业内进行了“结合”和“融合”。在这种企业内，资本所有权虽有所不同，但它们却是在一个企业内的结合，这种垄断组织企业的实力可以大大增强起来，经营为单独一个垄断组织所无力经营的企业。这种国家垄断和私人垄断合营企业，对私人垄断资本来说，可以利用国家的一部分资本来加强自己的经济实力，提高其竞争力，投资也比较保险，能比较可靠地获得垄断利润。对国家来说，可以把私人垄断资本吸引到某种企业生产过程中来，以利于这类企业资本扩大再生产的进行。在这种结合形式中，国家是把它拥有的垄断资本作为生产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相结合的，两者融合在一起运动。这种企业的生产目的和私人垄断组织的生产目的相同，都是为了获得垄断利润。国家通过制定有关的经济政策并通过各种经济机制，对私人垄断组织进行统计、监督、调节及干预。如国家通过财政补贴、银行信贷等，以扶持私人垄断组织。对这种垄断组织的企业国家不参与企业的生产活动，整个企业的生产和经营仍然是由私人垄断资本家所控制。国家通过各种经济途径，向私人垄断企业提供部分流动资本和固定资本，以保证私人垄断资本主义生产的正常运行。（2）国家垄断资本和私人垄断资本在流通领域内的结合。在流通领域，在这个过程之前或这个过程开始时，好像国家与私人垄断资本是处于两极地位，是对立的，而不是结合的。但是，如果从流通结果或从整个社会资本再生产过程看，国家财政收入的一部分货币资金由于购买私人垄断组织生产的商品，变成了私人垄断企业的货币资本，当垄断资本家把这部分货币资本又投入下一个再生产环节时，两者在整个再生产过程中就结合在一起了。所以，流通中的双方，实际上是一个整体，私人垄断企业需要国家用它的财政收入的一部分创造出商品市场，国家需要私人垄断企业生产的商品，通过流通，两者结合了。国家通过价格、税收等经济杠杆来调节流通过程，其目的是为了能更顺利地实现垄断企业的剩余价值，实现它们的垄断利润。在垄断资本主义形成的初期，私人垄断资本完全凭借自己的垄断地位，通过垄断价格来实现垄断利润。然而，随着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垄断竞争的加剧，生产发展和市场需求的矛盾越来越尖锐，私人垄断资本在流通领域也越来越多地依靠国家的协调。对垄断资产阶级的国家来说，垄断利润既是私人垄断资本的生命线，也是资产阶级国家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所以，国家与私人垄断资本在流通领域的结合，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发展的必然结果。

3.国家垄断资本与私人垄断资本在分配领域的结合。在利润的分配领域，国家对私人垄断资本也进行调节和干预。当代帝国主义国家直接参与社会利润的分配和再分配，成为分配领域内极为重要的成员。国家通过税收、信贷利息等各种经济机制和渠道，强制地、经常地对部分国民收入进行分配和再分配，以满足垄断资产阶级国家的需要。从单个私人垄断企业来看，垄断组织的利润中有相当一部分，一般为30%左右，要以税收的形式被国家征收去，从这方面看，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是对立的。但是，从国家和整个私人垄断资本集团的结合看，它们的利益又是一致的，这是因为，私人垄断资本总是用各种方法把税收转嫁给工人阶级，并得以获取垄断利润，而这种垄断利润，被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所共同瓜分，在剥削工人阶级这一点上它们是一致的。共同瓜分垄断利润，是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在分配领域结合的一种形式。

国家在利润分配领域的干预，主要是调节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之间及私人垄断组织之间的关系，其中包括把一部分用税收方式所征得的货币资金，以各种形式支持一部分私人垄断资本进行扩大再生产。国家对利润分配的调节表明，有相当数额的垄断利润，已经不再由个别私人垄断资本所直接掌握，而是由国家根据整个垄断资本的长期利益，集中进行支配，以便使垄断利润在国家和私人垄断组织及私人垄断组织相互之间得到适当的分配，以利于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

（三）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国家的经济职能

垄断资产阶级的国家，作为垄断资本主义社会的上层建筑的重要部分，仍然是垄断资产阶级统治和压迫雇佣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者的工具，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只能在国家制定的有利于垄断资产阶级利益的范围内，只能在不至于根本上损害垄断资产阶级统治的范围内，进行社会活动。否则，就要遭受到国家机关的镇压。从这方面看，垄断资产阶级国家的镇压职能仍然没有变化。

但是，战后随着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高度发展，垄断资产阶级国家的经济职能空前加强。这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资产阶级国家职能的重大发展和显著特征。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的结合，这里涉及国家职能的一个重要问题，即如何看待作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组成部分的资本主义国家的职能问题。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国家，已经不只是一个阶级统治压迫另一个阶级的工具，已经不只是上层建筑，它还是个经济实体，它已具有了经济职能。资产阶级国家的经济职能，是随着社会经济条件的发展而产生的。资产阶级国家，在作为资本主义社会的上层建筑时，它的职能是从资本主义经济的外部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当生产社会化的程度高度发展之后，当生产力高度发展需要由国家作为一个统一的中心来指导和组织生产时，国家的职能也随之而发生了变化。作为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组成部分的国家，与作为上层建筑的资产阶级国家，已具有不同的职能。当代垄断资本主义国家机构的内部已有了管理经济运行的组织，它已具有了经济职能，它已是进行社会经济活动的主体之一。从生产、分配、流通和消费整个经济运行的过程看，当代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已经是社会经济活动的参加者。

国家的经济职能不是从来就有的。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里的国家，它们也经营一些官办企业，也征收赋税，但都是为了奴隶主和封建主及其国家机构本身的需要，国家本身并不参与社会经济的运行活动。自由竞争资本主义时期的国家，虽然也用税收形式征集一部分国民收入，国家虽然也拥有一部分财产，但同样也是为了维持国家机构本身的需要，整个国民经济的运转和企业的生产及经营，都由资本家自己去进行，国家并不加以干预。所以，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以前的国家没有经济职能。国家经济职能的含义，是国家作为一种经济实体，并采取经济措施对国民经济运行活动的调节和干预。不能作其他解释。

当代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已具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国家通过税收和其他方法，把相当一部分国民收入集中在它的手里。它利用税收集中的大量货币，不只用于满足国家机构消费的支出，不只用于兴建社会各种公共事业和兴办社会福利事业，还用财政收入的相当部分投资兴办种种企业，这些企业都是国民经济活动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垄断资产阶级国家拥有的国有企业参与了社会资本的再生产。当代垄断资本主义的国家，都或多或少地拥有各种企业。这些为国家所有的企业，通过它们对所需要原料、材料和燃料的采购；通过对雇佣劳动者的雇佣和他们的生产劳动；通过这些企业生产的商品的出售，参与着社会资本的生产和再生产活动，参与着整个社会经济的活动。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已经是国家的一种经济基础。

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利润收入的增加。垄断资本主义国家参与经济活动，国家本身参加了生产经营活动，从而一些企业为国家带来了相当数量的利润收入。当代垄断资产阶级的政府，不再像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前的政府那样，只是消极地征收租金、税款，而是积极地参加生产经营和开发活动，以谋取投资收入和经营的垄断利润。当代资本主义国家所拥有的巨额的收入主要来自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征税所得的收入；另一部分是国有企业的利润收入。国有企业的经营活动，表明国家已有了经济职能，垄断利润收入是国家已具有经济职能的体现。

垄断资产阶级国家制定的各种经济政策在国民经济运行中的作用。当代资本主义国家，不只作为经济实体与私人垄断资本进行结合和融合，同时垄断资产阶级的国家，也制定经济计划和经济政策，颁布经济立法，等等，为垄断资本主义的运行和发展提供了条件。仅仅从垄断资产阶级制定的经济计划和经济政策及法令本身来看，它们还是上层建筑，但从以这些计划、政策及法令通过经济措施推动着国民经济活动来看，它们又是当代资本主义国家经济职能的体现。垄断资产阶级国家制定的经济计划、政策和法令在经济运行中发生作用时，它们就转变为经济发展过程本身的活动，从而它们也是作为经济活动的一种体现了。

所以，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国家，一方面既是作为经济实体参与经济运行的经济基础；另一方面又是上层建筑，通过制定经济计划、政策和法令，直接参与了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运行。从这两方面看，国家都在经济运行中与垄断资本结合为一体，形成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国家作为经济实体，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内在组成部分，国家作为上层建筑而发挥的一些经济职能，是垄断资本主义存在和发展的不可缺少的条件。

（四）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已发展成为帝国主义经济的垄断形式之一

从第一部分的分析中可以看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是垄断资本主义条件下生产力进一步发展和生产社会化程度进一步提高的必然结果。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已成为重要组成部分，在社会资本再生产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重要。对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资本主义发展中是不是一个新阶段的问题，在我国理论界中，有不同的意见和看法。

一种意见认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不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新阶段。持这种意见的同志认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与一般垄断资本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不是垄断资本历史上的一个发展阶段，现在仍然是一般垄断资本主义阶段。这种意见的主要根据是，在当代资本主义经济中，主要经济成分仍然是私人垄断资本，国家所有企业只占少数，而且国家的一切经济职能是被私人垄断组织所操纵的，只是为私人垄断组织服务的。

另一种意见认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一个新阶段。这种意见的主要论据是，当代资本主义经济中的主要特征是国家垄断，而不是私人垄断。国家在经济中的作用，不仅表现在国有经济直接参与社会生产和再生产过程，而且表现在国家通过经济机制对整个社会经济起着推动作用。在这种情况下，从垄断组织的经营、垄断的性质、垄断的方式而言，都与一般私人垄断资本主义阶段有所不同。不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怎样以私人垄断资本主义为基础，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毕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经济范畴。“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核心是“国家”，即国家的所有、国家的干预、国家的经济职能等，所以，它不是与私人垄断资本主义相同意义上的垄断资本主义。

我们认为，关于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的划分，应以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发展在其自身范围内是否发生了部分质变为依据。如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发展为垄断资本主义，是它在发展阶段上的转变。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和垄断资本主义，虽同属于资本主义的私有制经济，但垄断比起自由竞争来，在人们的经济关系中已起了局部性的质的变化。据此，我们认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只是垄断资本主义的一种特殊形式，它在国民经济中起着重要作用。国家垄断资本主义是和一般垄断资本主义同时产生的，在它产生后的一个时期内，它只是垄断资本主义阶段的一种特殊垄断形式，在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并不起着重要作用。在20世纪50年代后，这种情况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它发展成为垄断资本主义经济的一种重要的垄断形式。当然，在当代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大量存在的仍然是私人垄断资本主义。私人垄断资本仍然在当代资本主义经济中占统治地位，一般垄断组织仍然是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主体；当代私人垄断资本主义生产的目的也还是垄断利润；而国家和私人垄断资本的结合，也并不是削弱一般垄断的实力，而是使私人垄断通过国家的经济职能和它在经济上的作用得到进一步加强。从这些方面看，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并没有改变私人垄断资本主义，但是，国家垄断资本主义进—步的发展，使它在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起着愈来愈重要的作用。一般垄断组织在生产和经营上要得到适当发展，它们要通过垄断价格来实现垄断利润，越来越需要资本主义国家的支持。资本主义国家所具有的经济职能，对社会资本生产和再生产在各方面起着重要作用，在当代帝国主义国家中，离开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可以说整个垄断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是无法运行和无法发展的。正是由于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当代帝国主义经济中起着重要作用，正是因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具有这种经济职能，所以，我们认为，当代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已发展成为垄断资本主义时期的一个特殊的重要垄断形式。我们的这种意见，既不同于第一种意见，因为第一种意见否定国家垄断资本主义在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的重要作用，也不同于第二种意见，因为第二种意见把国家垄断资本主义从整个垄断资本主义经济中独立出来，这样就有可能忽视在现在帝国主义国家中，它的主要经济基础仍然是一般垄断资本主义的问题。

（原载《当代帝国主义经济》，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1988）

【注释】

［1］《列宁选集》，2版，第2卷。

［2］同上书，764页。

［3］同上书，760页。

［4］同上书，841页。

［5］同上书，760、775页。

［6］《列宁全集》，2版，第29卷，353页。

［7］《列宁全集》，2版，第30卷，8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8］《列宁全集》，2版，第29卷，435页。

［9］《列宁全集》，2版，第34卷，330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

［10］《列宁选集》，2版，第2卷，793页。

［11］《列宁选集》，2版，第3卷，17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