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的早晨

村子里有两条村道，还有几条跟村道交错的小路。有一条小路穿过水田，连接蜿蜒的山路，到了山顶，路便消失了，所以晨起运动的人家，走累了或到了山路尽头，都得循原路返回。

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那条蜿蜒的山路。山路入口，建筑公司盖了两排五层楼高的楼房，耸立在路旁，看起来有些突兀。今天早晨，我骑着单车一拐进山路，就使劲地踩蹬，直到爬不上去了，才推着单车一步一步走，两旁除了静默的杂树野草，少有人烟。鸟儿虫儿都还在睡梦中，周遭静极了。耳边隐约传来细微的汩汩声，那是山涧流水的细语。“唰！”乌桕树梢一阵晃动，喔，看到了，那是胆小的松鼠被我的形影吓跑了。

到了平坦的路段，视野开阔，将单车停靠路边，沿羊肠小道走几步路，一口浅浅的池子出现在眼前。池里，一只小水鸭正悠游水草间，看见我来，忽地潜入水中，过一会儿又悄悄在另一头浮现。我每次来它都喜欢这样，忽东忽西，跟我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跟水鸭朋友打过招呼，我掉转车把，跨上去，单车徐徐向下滑行。风来了，拂过我的耳际，灌进我的衣衫，钻入我的毛孔。清冷的空气，一寸一寸洗涤着我的肌肤，那种感觉很清凉又很舒畅。

山路口的楼房在望了，放慢车速，一抬眼，哇，一轮红红的朝阳就挂在楼房上方。我十分讶异——我住的村子也有这么美的朝阳。它，圆圆的，带点橘红，光芒被薄雾挡去了，看起来柔和而红润。我不禁想起徐鲁先生在《大地巨人》这首诗里的句子：“……而太阳便是他手上的红气球/早晨让它升起/晚上又让它下沉……”山路的早晨，大地巨人手上美丽的红气球，不是每天都看得到，东边的云雾太厚或太薄，都关系着红气球的颜色呢！也真奇怪，由这个角度看去，那排楼房因为朝阳的衬托，不仅没有了突兀感，反而成了村中独特的风景。

蹬着单车，走上宽敞的村道，回到社区的小屋。山路的早晨，像一幅画，贴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