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秉虔

《清儒学案》卷九十三《朴斋学案上·朴斋家学·胡先生秉虔》：胡秉虔，字伯敬，号春乔，绳轩长子也。自少习闻庭训，未弱冠，于群经大义悉已通晓。嘉庆己未进士，刑部主事，历官甘肃丹噶尔同知。道光丙戌，卒于任所。生平精于训诂、声音之学，于《说文》用力尤深，著《说文管见》三卷，其论省文假借，实发前人所未发。又著《古韵论》三卷，会合诸家之论而持其平；《卦本图考》一卷，论画卦之原；《周易小识》八卷、《尚书小识》六卷、《论语小识》八卷，皆取诸经文字句读异同，详引而辨正之；《尚书序录》一卷、《毛诗序录》四卷，列序说于前，采注疏附后，而以己意论断之；《汉西京博士考》二卷，详考诸经博士源流，而西汉传经之师法以见；《甘州明季成仁录》四卷，详考李贼陷甘殉节诸人事。官张掖，作《景忠录》二卷，详考河州自宋以来殉节诸人事。官河州作诸书，皆出手定。又有《经义闻斯录》、《槐南丽泽编》、《月令小识》、《四书释名》、《小学卮言》、《对床客话》、《惜分斋丛录》、《消夏录》、《受经堂诗存》。所著书自《说文管见》、《古韵论》、《卦本图考》、《尚书序录》、《博士考》、《成仁录》、《景忠录》、《受经堂诗存》外，并佚。(参胡韫玉撰《传》、胡培翚撰《遗书记》、《绩溪胡氏所著书目》)

《清史稿·儒林三》：胡秉虔，字伯敬，绩溪人。嘉庆四年进士。官刑部主事，改甘肃灵台县知县，升丹噶尔同知，卒于官。秉虔自幼嗜学，博通经史。尝入都肄业成均，夜读必尽烛二条。尤精于声音、训诂，著《古韵论》三卷，辨江、戴、段、孔诸家之说，细入毫芒，确不可易。《说文管见》三卷，发明古音古义，多独得之见。末论二徐书，有灼见语，盖其所致力也。他著有：《周易》、《尚书》、《论语小识》各八卷，《卦本图考》一卷，《尚书序录》一卷，《汉西京博士考》二卷，《甘州明季成仁录》四卷，《河州景忠录》三卷。

《清史列传·儒林传下二》：存目。^[1]

胡韫玉《胡秉虔传》：胡先生秉虔，字伯敬，号春乔，安徽绩溪县人。为懋中先生匡宪长子，懋中为匡衷从弟。著有《毛诗集释》、《绳轩读经记》等书，世所称绳轩先生是也。先生自少习闻庭训，虽未弱冠，而于群经大义悉已通晓，后从方茶山先生入都，肄业成均，居京师日久，而一时名公巨儒咸从问难，所学益进，即著有《槐南丽泽编》。嘉庆己未成进士，为大兴朱文正公石君、扬州阮文达公芸台所赏拔。二公以一时硕儒奖掖后进，先生以是益自奋勉于学，而归安姚文僖公秋农、高邮王文简公伯申、武进张先生皋文皆其同年友，互相砥砺，故先生之学博大精深，盖其渊源有自也。成进士，以主事用分刑部，历官甘肃丹噶尔同知，卒于任所。先生精于训诂、声音之学，尝云：“朱子谓字画、音韵是经中浅事，故先儒得其大者，多不留意，然不知此等处不理会，却枉费了无限词说牵补，而卒不得其大义，亦甚害事也。”按：古人六书，掌之于保氏，十岁入学，学书计，所以用日少而成功多。汉初，以籀书试学童，犹其遗意。后世小学寖废，故傅会支离，荡尔无守，论说愈烦，而理道愈晦也。先生确然见小学为经学之门户，于《说文》一书用力尤深，谓晁氏《读书志》以《说文》为体制之书，《尔雅》为训诂之书，此宋人支离之说。考《周官》，保氏所掌止有六书，六书之中自兼训诂体制，故《尔雅》、《说文》实相为表里。《说文》所详者，字之体，《尔雅》所详者，字之用。如初、基皆始也，据《说文》，则初为裁衣之始，基为筑墙之始。厖、硕皆大也，据《说文》，则厖为石大，硕为头大，后人通用，直为始、为大耳。《说文》出《尔雅》后，具述制作之原，实有功于《尔雅》。读《尔雅》而不考《说文》，是数典而忘其祖也，岂仅为体制之书哉?先生于平日治《说文》之有得者，分别记之，成《说文管见》一书。其论假借尤精。盖文字之用，惟假借不穷。经典之中，亦假借最多。诸儒之论假借者，谓古人同声同义之字多通用之，而先生则谓有省文假借，发前人之所未发，尝谓懋迁有无化居，化即货字，货从贝，化声，故亦省作化。《史记·弟子传》“与时转货”，《索隐》云：“《家语》货作化。”是其证也。《诗·唐风·采苓》“人之为言”，为即讹字，讹从言，为声，故亦省作为，孔疏又云定本作伪，《释文》亦云本或作伪，伪从人，为声，声近假借。《史记·五帝本纪》“便程南讹”，《索隐》本作南为云，为依字读。《汉书·王莽传》“作以劝南伪”，师古曰：“伪读曰讹。”是其证也。《大雅·大明》“其会如林”，会当即旝字，旝从，会声，故亦省作会，《说文》正引作旝。《春秋传》曰：“旝动而鼓。”杜注以旝为旃，马融《广成颂》云“旃旝森其如林”，是其证也。凡此皆省文假借也。又著《古韵论》一书。案：论古音者始于宋吴才老，作《毛诗补音》，朱子传《诗》用之，今已不传。国朝昆山顾氏、婺源江氏、休宁戴氏、金坛段氏、曲阜孔氏、归安严氏各成专书，互有得失，先生稍后出，独能会合诸家之论，而持以平。其言曰：古音至宋儒始有全书，然郑氏分六部则太宽，顾氏以三十年搜讨之勤，博征秦、汉以上有韵之文及《说文》谐声之字，以辨唐韵之非古音，而得古音之条理，分列十部。江氏犹谓其考古功多，审音功少。于是分真、元为二，侵、谈为二，萧、尤为二，较顾氏多三部。段氏又谓支、佳一部，脂、微、齐、皆、灰一部，之、咍一部，汉人犹未尝假借通用，晋、宋已下乃少有出入，迄乎唐人功令，支、脂、之同用，佳、皆同用，灰、咍同用，于是古之截然为三者罕有知之。又析真、臻、先与谆、文、殷、魂、痕为二，尤、幽与侯为二，故较江氏又多四部。侯与尤、幽之分，段氏独为得之。而江氏、戴氏皆以萧、宵、肴、豪为一部，尤、侯、幽为一部。愚谓宵、肴、豪与尤、幽、萧不过敛侈之殊，似可合为一类，与之之与咍、支之与佳亦有敛侈之殊，未尝分为各类，况考之《三百篇》及古人用韵之文无不合乎?戴氏初分七类，后乃定为九类，但《声类表》成书，距易箦之期仅二十日，未审果为定论否也。而以入声为枢纽，阴阳相配，正转、旁转诸说皆自戴氏发之。蒸、之对转，清、支对转，真、脂对转，东、侯对转，后之言古音者卒莫能易。盖戴氏之学，实有以发前人之覆，而启后人之绪也。惟所云音之敛侈，则宜区别，非通人之论。孔氏析东、同、丰、充、公、工、冢、悤、从、龙、容、用、封、凶、邕、共、送、双、尨等声为一类，冬、众、宗、中、虫、戎、宫、农、夆、宋等声为一类，凡十有八类，阴阳相配，以东配侯，以冬配幽，以侵配宵，段氏尝倾倒其书，以为精心神解，卓识胜前人，然又谓孔氏以侵为阳类，配宵、肴、豪阴类，以谈、平为阳类，配缉、合以下九韵合为一部。为阴类，平阳入阴，与其全书谓阴阳各有平入者不合，又失侵之入，并入于谈，此亦好奇自信之过，不足以述古，而适以歧惑后学，则段氏所不满于孔书者惟此耳。严氏合冬于侵，谓冬、侵一部配幽、尤，谈、盐一部配宵、肴，盖严氏并冬入侵，以缉、合以下九韵为谈之入声，侵与幽对转，谈与宵对转，似有意弥缝孔氏之书者。愚谓合冬于侵，是已。幽、萧亦当合为一部，以与冬、侵配，谈、盐以下声气最敛，词家谓之闭口，音本无可转，固不必勉强求其配耳。先生声音之学其精如此。尝著《尚书序录》、《毛诗序录》，其体例列序说于前，采注疏附于下，而以己意论断之。又著《卦本图考》一书，论画卦之原，谓爻主动，动则变，乾动则变坤，坤动则变乾也。其有一爻变者，如《左传》所载“《观》之《否》”、“《师》之《临》”类，《观》四爻动则变《否》，《师》初爻动则变《临》也。至于一卦之内，两爻互易，如《象传》所言刚柔上下者，先儒亦谓之卦变，以《系辞传》有云：“上下无常，刚柔相易，不可为典要，唯变所适故耳。”朱子云：“就卦已成后用意推说，以见此为彼自来，非真先有彼卦而后有此卦也。”又云：“若论伏羲画卦，则六十四卦一时俱了，虽乾坤亦无能生诸卦之理，若如文王、孔子之说，则纵横曲直，反复相生，无所不可。”又云：“非是圣人合下作卦如此，自是卦成了自然有此象。”其说精矣，但谓纵横曲直，反复相生，无所不可，似乎说得太宽。故《本义》于《卦变歌》十九卦之外又有云：“又自某卦某卦而来者。”东牵西曳，茫无畔岸，未免启后人凭肊说经之渐。今详考诸儒之说，案之于经，是者从之，汉人解《易》多云此本某卦，或云此卦本某，今亦依用，遂命曰《卦本图考》云。先生是书专主虞氏、范氏之说，而亦有不尽从二家者。要惟案之于经而是，反之于心而安，无牵强凿空之弊。别著《周易小识》八卷，博取诸经文字句读异同，详引而辨正之。先生之学，虽守汉儒家法，而于宋儒之是者又未尝不并取之，以视世之说经者确守门户之见、不许一语之出入于宋人者不同。先生尝详考汉儒诸经博士源流，为《西京博士考》一书，于西汉传经之师法原原本本，诚治汉人学者之一助也。然而先生不仅经学已也，其踪迹所至，辄以表章先哲为己任。官张掖时，详考李自成陷甘死守殉节诸忠烈，作《甘州明季成仁录》。官河州时，详考和州自宋至国朝殉节死事诸人姓名事略，作《景忠录》。世之訾议经学者，每谓琐碎无关实用，又谓详诂训之得失，昧忠义之大事，观先生之惓惓于死节诸公，然后知真经学即真理学也。先生好学之心，孜孜不倦。咸丰辛未之岁，已成进士。十二年，先生从侄竹村先生计偕来都，与先生同寓，每夜读书必尽烛二条，或日间酬应纷纭，而夜课不减，勤学不辍，无异寒素，宜其所成之深也。所著书有《周易小识》八卷、《尚书小识》六卷、《论语小识》八卷、《卦本图考》一卷、《尚书序录》一卷、《毛诗序录》四卷、《汉西京博士考》二卷、《甘州明季成仁录》四卷、《景忠录》三卷，此皆先生手自定者。又有《经义闻斯录》、《槐南丽泽编》、《月令小识》、《四书释名》、《小学卮言》、《对床夜话》、《惜分斋丛录》、《消夏录》、《文集》、《诗集》，先生殁后遗书悉在甘省，后一年先生孙肇昕赍之以归竹村，竹村尽读其书，为之条陈其目，以待梓。又有《说文管见》三卷、《古韵论》三卷，则先生之子培绪、培浚所校录也。先生少负才名，工楷法，而一官淹抑，驰驱于边徼之区，荒凉寂寞之境，而又边事鞅掌，虽清苦而繁剧实甚，在世人处此未有不戚然于心，先生毫不介意，服官数十年，所至有惠政，而不废学。甲申自甘入觐，以所著《甘州明季成仁录》属竹村校梓，临行，竹村送之，先生每云：“公事旁午，不得致力于学为恨。”商量学业，不觉达曙。及任丹噶尔同知，寄竹村书云：“此间事简，可以毕吾著述矣。”乃未及三年，遽卒。论者每谓先生以高才而官边境，且多历冲繁之邑，为先生惜。然余考先生所著诸书，大半于官甘省时成之，而又多出于政务之暇云。论曰：国朝学术，可称极盛，余姚黄氏，鄞县万氏，高邮王氏，嘉定钱氏，其父子兄弟类能著书立说，成一家言。家学之盛，超轶前古。当时宣、歙间盛称胡氏。胡氏之学综核名实，辨析异同，皖学之中坚，戴氏之后劲也。春乔先生为绳轩长子，朴斋从子，竹村从父，而朴斋与竹村，世与墨庄同称为“三胡”是也。绳轩先生所著书，见于著录者有《毛诗集释》二十卷、《绳轩读经记》十二卷、《读史随笔》六卷、《石经详考》四卷、《绳轩集》三卷，盖亦绩学之士也。先生之孙肇昕，读书通经义，尝为竹村采辑《仪礼》、《士昏》、《乡饮》、《乡射》、《燕礼》、《大射》诸篇，竟竹村未竟之绪。一门之内，经术渊源，呜呼盛已！^[2]

胡培翚《研六室文抄》卷八《从叔父同知公遗书记》：公讳秉虔，字伯敬，号春乔。嘉庆己未进士，用主事分刑部，历官甘肃丹噶尔同知。公为叔祖绳轩公长子，自少习闻庭训，于诸经大义已自通晓，后依方茶山先生入都，肄业成均，居京师久，名公巨儒咸从受教。会试为大兴朱文正公及今相国阮芸台先生所赏拔，而归安姚文僖公、高邮王文简公、武进编修张皋闻先生皆其同年友，故其学具有根源，尤精于训诂、音韵。辛未之岁，培翚计偕在都，与公同寓处，每夜读书必尽银烛二条，虽日间酬应纷纭，而夜课不减。甲申，自甘入觐，以所著《甘州明季成仁录》属培翚校梓，临行，送至窦店，论学达曙。每云：“公事旁午，不得致力。”及任丹噶尔，寄书培翚曰：“此间事简，可以毕吾著述矣。”乃未及三年，遽卒于任。呜呼，窦店一宿，孰意竟成永诀耶?卒后，家属寓甘省迢迢数千里归计有待，余恐其著作之散失也，致书讯问，而培绪、培浚二弟来书详述所著书目，并述著书大旨，情词呜咽。间一年，肇昕侄赍遗书数册归，培翚于是得读公之著作，以其卷帙之多，而梓之有待也，乃为条陈其目而记之，曰：《周易小识》八卷、《尚书小识》六卷、《论语小识》八卷，皆取诸经文字句读异同，详引而辨正之。《卦本图考》一卷，论画卦之原。《尚书序录》一卷、《毛诗序录》四卷，列序说于前，采注疏附于下，而以己意论断之为录。《汉西京博士考》二卷，详考诸经博士源流，而西汉传经之师法以见。《甘州明季成仁录》四卷，详考李贼陷甘死守殉节诸忠烈，并记捐廉祠祀事，官张掖作也。《景忠录》三卷，详考河州自宋至国朝殉节死事诸人姓名、事略，官河州作也。此皆公所手定者。又有《经义闻斯录》，杂考诸经，分条记之，其曰“闻斯”者，著其本于庭训也。又有《槐南丽泽编》，在成均时作也。又有《月令小识》、《四书释名》、《小学卮言》、《对床夜话》、《惜分斋丛录》、《消夏录》、文集、诗集。公于《毛诗》、《说文》用力最深，而《毛诗小识》未成，《说文》未有专书，则以天夺之速也。呜呼！公自少负才名，又工楷法，乃对策大廷，未与馆选，其同年多持节钺于外，而公尚淹抑僚属，驰驱鞅掌于边徼之区，宜若有不适然者。然吾家学自东峰公传至公九世，传至培翚十世。培翚仕宦偃蹇，赋闲日多，年已五十六矣，鬓发苍苍，所欲为者迄无成就。而公服官中外数十年，所至有惠政，不以学废公，且多历繁剧，而其著作之富已如此。又有佳子孙克承其学，将必传于后世，公其可无憾。至出处、履历、宦绩，有绪、浚等所为《行述》，此不及焉。道光丁酉，侄培翚谨记。

俞樾《宾萌集·胡春乔先生遗书记》：绩溪胡氏，自明诸生东峰先生以来，以经学世其家，代有撰述。八传而至春乔先生，讳秉虔，字伯敬，以名进士官刑部主事，后改就本班，以知县起家，官至甘肃丹噶尔同知，所至有治声，详见其孙肇昕所撰《行略》。先生自幼嗜学，宦游京师，出彭文勤、朱文正、阮文达诸巨公之门，而吾乡姚文僖、高邮王文简、武进张皋闻先生皆其同年友，故其学有根柢，尤精于声音、训诂之学。所著有《周易小识》八卷、《尚书小识》六卷、《论语小识》八卷、《卦本图考》一卷、《尚书序录》一卷、《毛诗序录》四卷、《汉西京博士考》二卷、《甘州明季成仁录》四卷、《河州景忠录》三卷，又有《经义闻斯录》、《槐南丽泽编》、《月令小识》、《四书释名》、《小学卮言》、《对床夜话》、《惜分斋丛录》、《销夏录文集》、《诗集》各如干卷，详见其从子培翚所撰《遗书记》。呜呼，先生之学可谓博矣！樾于同治七年主讲诂经精舍，而先生之从子曰培系子继以先生遗书来，凡五种，曰《卦本图考》，曰《尚书序录》，曰《甘州成仁录》，皆原记所有者，曰《古韵论》三卷，曰《说文管见》三卷，皆原记所无者。樾受而读之，信乎先生之学之博，而于声音、训诂为尤精也。夫古音自郑氏庠以来，昆山顾氏、婺源江氏、金坛段氏、休宁戴氏、曲阜孔氏、吾乡归安严氏，各有成书。先生于其后补葺之，所论细入毫芒，确不可易。至《说文》一书，明季如王船山、顾亭林两先生之博极群书，而始一终亥之本竟未之见，其为绝学久矣，国朝诸大儒始讲明之。先生此书谦曰“管见”，然发明古音、古义，多独得之见。此二书者，卓然其可传矣。樾幼失学，中年以后钻研经训，困而学之，一无所得。读先生书，望洋向若而已，安足以知学海之津厓哉?重违子继之意，辄书数语于其后，叹诵之外，不知所云。

【注释】

[1]详见中华书局本第18册，第5603页。

[2]见《碑传集补》卷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