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龙卷风
整个客厅是黑暗的。
挂在墙上的头颅却看得很清楚,可看不见身体。难道男孩把自己的下半身隐藏在墙壁里了?
“哈哈,想抓住我,没那么容易。”男孩的头对着阿吹和哥们做着鬼脸。
慢慢地,他从墙壁里走了出来,“看,我可以来去自如,你们休想……”
男孩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个黑影扑了上来。
是假小子丁文丽。
假小子丁文丽抓住了男孩的肩膀,男孩使劲地挣扎。
“你到底是谁?”假小子丁文丽问。
“我叫波斯特,我已经告诉你们了。”男孩龇着牙在假小子丁文丽下面挣扎着。
“波斯特?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中国人。一个老外跑到自己家来干啥?难道自家有老外喜欢的宝贝,值得老外千里迢迢来冒险?盗宝就盗宝,为啥要变出一些恐怖吓人的东西来?”
阿吹的脑袋里正在不停地冒泡泡。
“啊!”忽然假小子丁文丽大叫起来。
尖锐地、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阿吹瞧见假小子丁文丽手上抓着一条胳膊!
没有连接身体的胳膊。
难道是假小子丁文丽把男孩的胳膊拧下来啦?
被拧下来的胳膊上红肉赤赤,但没血——没有一滴血。
假小子丁文丽闭着眼睛,一边惊叫一边胡乱挥舞着那只红肉赤赤的胳膊。
太恐怖了,那条胳膊好似黏在假小子丁文丽的手上,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无意间,阿吹眼睛乜视到客厅的茶几旁。
那个自称是波斯特的男孩站在那儿,他身体上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眼前的一切绝对不是幻梦,很真实。
男孩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举起挥动着。假小子丁文丽手上抓着的胳膊,随着波斯特挥动的手一上一下,就像水里的鱼漂被小鱼夺食一样猛然地上下。
他在笑。
坏笑——得意地坏笑。
“你!”阿吹指着男孩,“你干什么?”
“假小子,别怕!你手上的是假肢。”傻不啦叽的胡虎看出来假小子丁文丽手上握着的是假肢。
假小子丁文丽丢掉手中的假肢,发愣地望着那男孩。
男孩把手一挥,那断掉的胳膊又从地上飞起来。胳膊上的指头不停地抓着,朝阿吹和哥们扑过来。
“看谁说是假肢!看谁说是假肢!”波斯特一只手抓住假肢对着哥们冲过来。
假肢上的连根指头抓住了阿吹的头发。
阿吹连忙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脑袋。
“咯咯、咯”男孩笑着,又拿着假肢转向胡虎。
胡虎抱头鼠窜,并发出大声地喊叫。
“咯咯、咯咯”男孩笑得更欢了。他把手上的假肢举过头顶,“你们看好了,它开始流血了。”
波斯特说着,他手上的假肢真的开始流血。
一滴,两滴……
血就滴在阿吹和哥们的面前。
很浓、很红的血。
不一会儿,地上已经有一摊血。
血散发着热气,慢慢地升腾。
“看清楚,现在又要变了。”男孩把手上的假肢丢到地上,然后,用一根指头对着地上的血,“变!变!变!”
真的,随着男孩嘴中的念念有词,地上的血在蠕动。
很慢很慢地蠕动。
蠕动中开始变形。
“现在他们会长出两只眼睛。”男孩又对着地上的血画了一个圆圈,血中果然出现两只眼睛。
绿色的眼睛。
“还应该有一张嘴。”男孩又在血上划了一下,一张咧着的大嘴出现了。
“这里应该有舌头。”男孩似乎越来越兴奋,他用两个指头在“嘴”上拧了一把,一条长长的、乌黑的舌头从咧开的嘴里伸出来,像蛇的芯子一样撩动着,更像海水中仰起头的鳗鱼,在摇曳。
“向前,向前……”男孩对着摇曳的舌头挥着手。
摇曳着的乌黑长舌头,随着男孩舞动的手像条蛇一样向前延伸。
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突然,男孩手猛然一挥,乌黑的舌头好像跳起来似的,一下子缠住阿吹的脖子,然后像一条蠕动的蛇,一圈一圈地绕紧阿吹的脖子。
阿吹的脖子被乌黑的舌头勒得很紧,阿吹感觉到喘不过气。
“咋样?好玩吗?要不要来点儿更刺激的?”男孩把地上的假肢再次拾起,他把假肢对着阿吹头部使劲向上拉。阿吹的脑袋像面团似的被拉长,拉得像一条丝瓜,直到拧成麻花卷儿一般。
这时候胡虎扑了上去,他一把捏住男孩手中的假肢,大声叫着:“放开阿吹!你放开我朋友阿吹!”
男孩把假肢从阿吹的脑袋上移开。
阿吹刚才被拧成麻花似的脑袋像皮筋一样,飞快地转着圈,恢复了原状。乌黑色的舌头也趁机溜走了。
很快阿吹和胡虎发现,假肢是橡胶做成的,里面布满了线路。阿吹扯掉断胳膊里裸露出的一根电线,假肢打蔫似的躺倒在地上。
这是咋回事?胡虎把假肢拿在手中,“他一定是魔术师。”胡虎说。
“嗯。”假小子丁文丽点头。从这条断胳膊来看,哥们几个今天晚上见到的一切可怕的东西可能都是假的,都是那个自称是波斯特的男孩摆弄出来的魔术。假小子丁文丽的表哥就在“哈巴啦魔术学校”学习魔术,他每次放假回家也会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吓唬她。
“不过,这个自称波斯特的男孩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会跑到阿吹家中来吓唬哥们几个呢?”
假小子丁文丽脑袋里也在冒泡泡。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男孩指着假小子丁文丽的脑袋说,“不过,现在不告诉你们。”
“呸!装神弄鬼。”假小子丁文丽对着阿吹和胡虎一招手,他们心领神会,一同扑了上去。
哥们几个扑了个空。
“咯咯、咯……”男孩又像鸟叫一般地怪笑起来。他回头望了望阿吹和胡虎,并扮了个鬼脸,然后嘴里打起一声哨子。
哨声拖得很长,随着哨声,他的身体开始旋转。先是自转,然后一边自转一边围着阿吹和哥们旋转,而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好像就要变成一团黑色的龙卷风。
狂风席卷着整个客厅,拍打着窗帘。阿吹家中博古柜上的花瓶还有一些摆件“噼里啪啦”地被刮倒在地上,发出爆裂的声音。
哥们几个被男孩的旋转弄得眼花缭乱,只感到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自己身边形成一道墙。
密不透风的墙。
阿吹和哥们不禁握紧拳头,相互依偎着,不敢动弹。
黑影围着他们打转,而且越来越接近他们的身体。
哥们几个似乎能感觉到那男孩的呼吸声。
忽然听见“啪”的一声,风止了,窗帘回到原处。
大家惊讶地发现,男孩摔倒在地上,狗吃屎地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