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述

一、概述

湛江旧称“广州湾”,据考证是因为南三岛有广州湾村而得名。此名称形成于明清时期。1899年11月16日,清廷同法国政府签订《中法互订广州湾租界条约》后,广州湾成为法国租界辖地。1943年3月,侵华日军占领并统治广州湾,直至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同年8月18日,国民政府与法国政府在重庆签订《中法交收广州湾租地专约》。9月21日,日本政府代表在投降书上签书,国民政府在湛江赤坎收复广州湾。10月19日,国民政府与法国政府在赤坎举行中法交收广州湾租界典礼,广州湾从此回到祖国怀抱。广州湾收归后,国民政府代表因此地古有“椹川”县名(“椹川”内含“水木清华”之意),改“椹”为“湛”,改“川”为“江”,将广州湾更名为湛江,并在湛江设粤西行政专署,管辖粤西地区。新中国成立后,先后设置南路专员公署、高雷专员公署、粤西行政公署、湛江专员公署、湛江专区与湛江地区。1983年,撤销地区,设立湛江市,管辖廉江、吴川、遂溪、海康、徐闻五县以及赤坎、霞山、坡头、麻章四区。湛江成为五县四区的行政地名总称,继承了五县四区的历史文化。

湛江地处祖国大陆最南端,炎海滨圻,春、夏、秋三季多有暴风骤雨,电闪雷鸣。霹雳之声似乎在檐际间迂回震荡,使人心惊胆战。因故,雷州半岛先民先是畏惧自然的雷,进而迷信有天雷之神的主宰,开始崇拜雷神。他们以各种仪式祭祀雷神,表示对雷神的敬诚,祈求雷神保佑风调雨顺,百姓平安居息,繁衍拓展。雷公是对自然雷神的称呼,雷首公则是从自然雷神发展到社会人神权的尊称,显示了雷州半岛民俗文化传承发展的历史渊源与植根社会的民众色彩。

雷公的傩面具

宋代祝穆撰《方舆胜览·雷州》记载:“《国史补》:‘雷州春夏多雷,无日无之,秋日则伏地中。其状如彘,或取而食之。’《投荒录》:‘以其雷声近在簷宇之上,与他郡不同,故名雷阳。’”雷州于宋时亦称雷阳,有清嘉庆二十四年《府书院记》碑文解释:“历以郡名其额曰‘雷’,尝考夫东方之气主雷,故《易经》曰‘震’,为雷阳者向明之象,所谓太白在东方乘明而出阳是也。”这是雷州称雷阳的缘故。

雷州半岛多雷,隆隆的雷声惊天动地,震撼山川,振奋万物。先民们认为雷是自然界的主宰者,雷声是万物的福音。宋代丁谓《重建威德王庙碑》记述:“易曰:震为雷。又曰:震为长男,于天地所以为长子者,以其首出万物与其出入也。故曰:雷出万物出,雷入万物入。入然除弊,出然其利。其上帝之威令,群动之生源乎,夫如是则神至大矣。”雷是生命之源,雷成为生殖崇拜的图腾。先民对自然雷神产生的畏惧意念,后来随着对自然界与社会发展的逐步认识,演绎为对自然雷神的敬诚。至此,先民完善了对雷图腾崇拜的理念。先民崇雷的原始理念,古老民俗传统的内生驱动,经历了漫长的历史时空,不断吸纳社会历史人文的因素,最终形成了雷州半岛底蕴厚重的传统民俗。

传统民俗是民族的根和魂。上古时期的雷州半岛属南交趾,是古越族聚居之地。《雷州府志》记载雷州:“禹贡属扬州,为南徼荒服。”古越族的俚僚人崇拜雷神,他们认为自己是黄帝的亲族、嫘祖的裔系、雷公的后代。司马迁《史记》记载:“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西陵之女,是为嫘祖。”黄帝居轩辕时,娶西陵方雷氏之女螺祖为正妃,生二子,一为玄嚣,二为昌意。昌意生颛顼。颛顼为帝时,统辖的地域已南至交趾。何光岳《南蛮源流史》论述:“俚人属羌人的一支,与黄帝族是亲族。他们由西向东迁至黄河中下游,夏商时族类繁多,后遭商朝征讨,一部分俚人逐渐南迁至长江以南,与百越族系混合。” “岭南的俚人还有一部分定居于雷州半岛。”俚人迁徙至雷州半岛与土著越人混居成为雷州半岛的先民,他们最敬重雷神。《铁围山丛谈》记述:“独五岭以南俚俗犹存也。今南人喜祀雷神者,谓之天神。”他们对雷神的虔诚崇拜,源自于多雷的自然环境与对祖先的纪念。

清代屈大均《广东新语·神语·雷神》记载:“岁之二月,雷将大声,太守至庙为雷司开印。八月,雷将闭藏,太守至庙为雷司封印。六月二十四日,雷州人必供雷鼓以酬雷神。”这里记载了雷州半岛人们 “二月开雷”、“六月酬雷”、“八月封雷”的一年内三次敬祭雷神的祀典活动。雷州半岛先民经过采集渔猎的原始生活后,进入稻作的农业时代,稻作丰收是他们的迫切愿望。雷是群动之生源,二月春雷鼓动大地复苏,此时雷州半岛先民举行开雷祭祀,祈祷雷神赐予一年风调雨顺,保障农作物丰产。六月二十四日是雷公的诞辰,也是夏收的季节,雷州半岛先民“必供雷鼓”来庆祝丰产,敬酬“雷神”。八月谷物归仓冬藏,一年辛勤劳作已有所获,雷也回归大自然。此时雷州半岛先民举行封雷祭祀典礼,答谢雷神,慰藉自我。

雷州半岛先民最早是在山岗的石头前设石炉敬奉雷神,后来逐渐建立雷神庙宇。例如,雷州市松竹镇北山仔的辛天庙敬奉雷霆判府铁笔辛汉臣天君、雷霆江赫中大将、霹雳秀文京大仙三位雷神。敬奉的古迹原是唐家山里的一块石炉,后来才把石炉迁至今北山仔村前坡地并建庙供奉。松竹镇西排村三府庙也保存有一个石炉,庙里供奉的是万天雷首邓辛张天君,至今仍留传一套完整的傩舞。七庄山尾村的三宝堂保存了一个石炉,供奉雷首公和三宝佛。原先供奉的是雷神,三宝佛是后来加上去的。白沙镇大要村的邓巡宫,原址位于村后的山坡上,至今仍然保存着石炉,村民们还在石炉旁设坛敬奉雷神。白沙镇官村的中国庙供奉中国雷皇父母群仙,原址位于村后山坡上,至今仍然保存着石炉。南兴镇塘尾四境村的三天通王宫供奉万天雷首邓伯温天君、雷霆判府铁笔辛汉臣天君、开雷城指挥张元伯天君,宫内至今仍然保存着石炉。南兴镇下田村、山尾村的帝帅庙,庙内至今仍然保存着石炉。保存完好的石炉见证着雷州先民对自然雷神的崇拜,成为先民原始崇雷理念的载体。从山坡石炉到建造雷神庙,说明雷州半岛先民已从对自然的雷神崇拜进入到社会的人格神崇拜。

附城镇榜山村有一座雷祖古庙,原先是石牛庙。传说一仙人赶牛经此,牛化为石。现庙中保存有一块砂岩石碑,碑的一面阳刻牛头纹,另一面阳刻鳄鱼纹。据考析,图像应是最早期雷州半岛先民对自然雷与龙图腾崇拜的载体符号。《山海经·海内东经》记述雷泽中有雷神,状如牛。清代屈大均著《广东新语·神语·雷神》记载:“郁溪云:天地之初,雷起于地,中则起于水,过中则起于石。起于石,雷之最迅烈者,故曰介于石,不终日。介者,言乎雷起于石之介也。……石为雷,而龙常生石中,龙之生即雷之生也,雷以石为胎,其起也破石而出。”雷从石出,石牛图纹的原始图腾形象是先人对雷的最早认识。鳄鱼也是最早的龙形。由此可见,砂岩石碑上的牛与鳄的图形纹是人们对雷和龙崇拜的原始图腾符号,石牛庙则是人们对雷和龙的原始思维认识的载体。雷祖陈文玉仙逝后,其牌位安置于石牛庙,人们就把石牛庙易名并尊称为“雷祖古庙”。

每年农历五月初一,白沙镇麻扶村有游龙角公迎端午节的习俗。龙角公穿上用五色纸制作的衣服,两个白色的龙角露出外面。两尊龙角公各由一位首事抱着,走在游神队伍的前面,前往雷祖祠恭请雷祖一道巡游。巡游后龙角公回到雷祖公馆安座,接受众民祭祀。这揭示出雷与龙的原始渊源和密切关系。

雷州市白院雷祖祠的万天雷首宝像

雷州半岛先民的原始思维和对自然物的崇拜,使他们创造了雷神的形象:牛头人身,黑面勾鼻,鸟嘴圆目,额角竖发,左手持凿,右手举斧,威武而强悍。他们把崇敬的祖先与自然雷神合而为一,雷公成为万天雷首。雷首公的形象人格化,造型为玄色脸孔,鸟嘴高勾鼻,凸圆目竖耳威仪,脸鼻绘云纹,额中雕目纹,双眉上翘雕火纹,头戴帝冠,刚烈而神威。雷首公的诞期为农历正月二十八日,俗称“二十八公”。

在雷州半岛的百姓普遍敬奉雷首公,自古代沿袭至今。乡村庙堂或民众家中多供奉“三天”,即万天雷首邓辛张天君、宣天玄坛赵副亚天使、都天灵官马朱陈天君。人们设祭敬拜,抬着雷首公指挥雷公与东、西、南、北、中五方雷公将,逐家逐户遣灾驱邪。傩舞脸谱的原始形式是用炭粉涂画面孔,后来逐渐发展为用牛皮、橹罟、樟木等材质制作成面具,但一些地方还保留画脸谱与头扎红巾插旗的形式。雷公江赫冲为玄色脸孔,东方雷公将马欝林为青色脸孔,南方雷公将郭元京为赤色脸孔,西方雷公将方仲高为白色脸孔,北方雷公将邓拱辰为玄色脸孔,中央方雷公将田元宗为黄色脸孔。

松竹镇塘仔村保存的六个约四百年历史的樟木质雷公与五方雷将傩面具(资料图片)

雷州市的沈塘镇、附城镇、白沙镇、松竹镇、南兴镇保留了不少木质、橹罟质、牛皮质傩面具及彩绘傩脸谱等。代表性的傩面具有:

1.樟木质傩面具。松竹镇塘仔村的樟木质雷首公、五雷公将傩面具已有三百多年历史,麻章区湖光镇旧县村的五个樟木质傩面具已有四百多年历史,南兴镇下田村的樟木质12 个天罡玄坛傩面具约有六百年历史。

南兴镇下田村帝帅庙保存的12 个约六百年历史的樟木质天罡玄坛傩面具(资料图片)

2.橹罟质傩面具。南兴镇东市四境村的八个三天雷公将傩面具已有570 多年历史。

3.牛皮质傩面具。附城镇东门外关村保存的牛皮质傩面具颇具特色。

4.彩绘傩脸谱。以附城镇榜山村、白沙镇东岭村、沈塘镇处井等村保存的最具代表性。彩绘傩脸谱在湖光镇蔡屋村正月二十七日的傩舞活动中同样展示。

在湖光镇料村、那柳村、体村,太平镇造甲村、山尾村、草田彭村、卜品村、谭礼村等乡村,崇雷傩舞成为正月元宵期间遣灾的民俗活动。

南兴镇塘尾村三天通王庙保存的八个约六百年历史的櫓罟质傩面具

附城镇榜山村的彩绘傩脸谱

“傩” 即用涂画脸部或戴假面具跳神,自上古氏族社会图腾信仰中发展而来,起源于原始狩猎和部落战争,随后演化为一种祈求与神灵对话的方式,最终发展成为百姓表达美好愿望的民俗祭祀仪式。殷商卜辞中已有这类活动的记载。到周代,形成为固定的傩仪,广泛流行于宫廷和民间,周王室还设专职“方相氏”掌管傩事。在汉代,傩和傩舞的规模越来越大,仪式也更加隆重。自汉至唐近千年,傩始终没有中断。到了唐代,宫廷的傩仪人数众多,场面宏大,傩祭和傩舞发展到鼎盛时期。宋代以后,就全国范围而言,“傩”已不及前代普及和盛行,但仍在继续发展。后来逐渐演变成为颂神娱人的表演艺术,更具戏剧色彩,增强了娱乐性。

附城镇东门外天福庙保存的五个牛皮质天罡玄坛傩面具(资料图片)

雷高镇雷高村雷祖庙保存的五个约五百年历史的牛皮木质傩面具

湖光镇云脚村保存的五个牛皮质傩面具

《周礼·夏官司马第四》中记载:“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司傩,以索室逐疫。”说明早在周代之时就有舞傩以索室驱疫的民俗。到汉代才出现大傩逐疫的活动。《后汉书·礼仪志》里记述:“先腊一日,大傩,谓之逐疫……”作为古代盛行的以“驱鬼逐疫”为目的的祭祀中的一种舞蹈,傩在我国历史悠久,分布很广,因地域的不同而在内容与形式上有所变化。由于内容、对象、规模、形式、场所不同,傩舞可划分为四种类型:宫廷傩舞、乡闾傩舞、军伍傩舞、寺院傩舞。雷州傩舞的基本要素是崇敬雷神以驱逐邪疫,是一种以雷公与五雷公将为主体的乡闾傩舞。

雷州半岛的敬雷傩舞因流传区域的传统文化与习俗不同而有多种名称和形式,如“舞户”、“走成伥”、“走清将”、“打将”、“考兵”等。“舞户”是指舞者戴着雷公将傩面具到各家各户舞动驱邪逐疫之单体说法。“走成伥”是因村庄人家门户太多,为了在一天内完成舞傩,必须快步进行之动态说法。“走清将”是指傩舞的主体都是五雷公将,走到各家各户清除邪恶之形象说法。“打将”是舞傩时人们吆喝助威驱逐邪恶之声势说法。“考兵”是指舞傩前由道士按法令操练雷将之考检演示的说法。雷州傩舞的称谓各异,但傩舞的主体均为雷首公与五雷公将,内容和目的都是驱逐邪恶。

雷州半岛的崇雷傩舞以擎雷山为东西走向延伸传承发展,分布于南兴镇、雷高镇、松竹镇、杨家镇、白沙镇、雷城镇、附城镇、沈塘镇等环东西洋村境,以及麻章区太平镇、湖光镇、东海岛等村庄。雷州半岛乡镇村庄的崇雷傩舞较完整地保留了原始仪式,体现出傩舞的深厚渊源。

隋开皇十年(公元590年)设铁耙县(今遂溪县),麻章区湖光镇旧县村为县治,并建立泰山府庙,供奉东岳天齐仁生圣帝、邦主玉封道果康皇真君、会主敇封班帅显翊侯王。境主庙供奉境主引狗捕猎刘二郎君(刘庆、刘洪)、境主程途得道李将军、境主得道正泰彭真人、境主天妃水仙二圣王娘诸神。泰山府庙为旧县村主庙,正月十五日游元宵舞傩遣灾,舞傩谓之“考兵”。傩舞“考兵”由车伦(南方红色)、麦必烈(北方黑色)、李将军(西方粉红色)、刘庆(东方青色)、刘洪(中央黄色)五位将军和土地公、土地婆组成。五位神将中的车伦、麦必烈两将是北宋抗辽元帅康保裔的部将。

这里说说车、麦二将与康保裔的故事。话说北宋时期,河南洛阳人康保裔家道贫寒,早年丧父,母子相依为命,靠打柴度日。康保裔自小忠勇孝义,胸怀救民于水火、以身报国之抱负。他从师学法,以实现救民报国之大志。学法成功后他春游访才,途中遇见力大非凡的车伦、麦必烈二人把两块大石头搬至路中,挡住行人通过。康保裔使出“铜锤千斤法”,令车、麦二人扛铜锤。二人使尽招数和力气,都扛不动。恼羞成怒的车、麦二人挥刀、锏直取康保裔性命。康保裔运用“定身术”,手指一指,把车、麦二人定住,然后再使出“遁石法”,搬走大石头,便游山而去。康保裔游山归来后,才为车、麦二人解法。车、麦二人醒来后,发现两块大石头不见了,才明白康保裔正是他们要寻找的真正贤师。于是,车、麦二人跪地拜康保裔为师。三人同心协力在中原大地匡扶正义,救民于水火之中。真宗皇帝获知康保裔法力,招封其为抗辽元帅,车、麦二人为其部下大将,共同抗击入侵之敌,直到为国壮烈捐躯。在民间传说中,玉皇大帝封康保裔为“主帅道果无漏真君烈天福德真衣康皇仁恩大帝”,车真君为“地祇承天车元帅”,麦真君为“地祇副司麦元帅”,永受天下士民敬祭。

除了车、麦二将外,参加傩舞“考兵”的还有三位神将,叫“五方游巡遣灾大将军”。旧县村境主庙供奉的是境主程途得道李将军、境主引狗捕猎刘二郎君(刘庆、刘洪),他们与三位境主尊称相同,也许是三位境主敕封的大将,该村道师也说不清,有待进一步考证。

车伦将军傩面具

麦必烈将军傩面具

李将军傩面具

刘庆将军傩面具

刘洪将军傩面具

麻章区湖光镇旧县村“考兵”的傩面具

五位将军的傩面具均为木质,分黑、红、粉红、青、黄五色。车伦将军手执斧、麦必烈将军手执刀、李将军手执锏、刘庆将军手执链、刘洪将军手执令旗。傩面具的头上有牛角形纹,既是雷神崇拜的符号,又传承着上古时期的农耕文化。

清嘉庆年间《雷州府志》记载:“自正月十二日起曰开灯,连至十五日夜。每彩灯或三四百为一队,或五六百为一队,放爆竹烧烟火,妆鬼判诸杂剧,丝竹锣鼓迭奏,游人达曙。城中为最,各乡圩间有之,是曰傩,谓之遣灾。亦有至二十八或二月十二日乃傩者。”每年正月元宵前后,城乡依照供奉神明的诞期或年例习惯举行游傩,由雷首公指挥舞傩的,其傩舞的主体是雷公与五雷公将的,被称为“雷傩舞”。也有以有功德于民的历史英雄敕封为帅将,如抗辽元帅康保裔敕封为康皇,其部下车伦、麦必烈、李将军、刘庆、刘洪封为五将的遣灾傩舞,在旧县村称“考兵”,吴川称“舞五将”。以康皇部下车伦、麦必烈两将为主体的傩舞,在吴川大岸村称“舞二真”。以北帝部下赵公明、马华光、关云长、张节、辛环、邓忠等六大帅将为主体的遣灾舞傩称“舞六将”。还有廉江市的石角傩戏,主体是为玉皇敕命为五雷号令的关云长、邓忠、辛环、康保裔、赵公明、马华光十真元帅将,敕发法符的为“五雷令印”,应是雷傩舞的一种特殊仪式。

吴川市梅菉镇古庙保存的“舞五将”傩面具

吴川市大岸村真衣庙的“舞二真”傩面具

徐闻县迈熟村出土的万家坝型铜鼓(资料图片)

在雷州市松竹镇的金坡村西殿府供奉雷祠三殿的太尉神祖庙内,西墙有一块《铜鼓碑》,记载清嘉庆十六年(公元1811年)十一月十三日金坡村建圣瑞公祠开基时获得一面铜鼓,合房会议决定将其奉送西殿府境主,永为庙器。《铜鼓碑》碑文曰:“郡城西有雷祖庙,又南十余里有太尉庙镇保乡邦。庙前之南曰金坡村,黎氏世居焉。岁在嘉庆十六年十一月十三日,圣瑞公祠后开基造屋,获一铜鼓。观其形,听其声,与诸葛亮镇蛮铜鼓无异。此乃休祥荐臻,不得泯灭。合房会议奉送境主神前,永为庙器。为之歌曰:‘旧有诸葛镇蛮天,铸铜成鼓非偶然。时异世殊隐幽泉,由来奇物终越宣。昔现雷冈庙里前,今腾金坡圣瑞轩。上有四蛤狰狞蹲,旁有两耳绶色缊。龟文虬篆隐隐存,覆之黄缣加束纯。试撞击伐声阗阗,大鹏搏风长鲸喷。移来太尉庙中悬,塑望叩击音中原。风调雨顺民物编,文经武纬振坤乾。’因以记之。”碑文说明了铜鼓是祭祀雷祖雷神的乐器。

雷高镇雷高村出土的北流型云雷纹铜鼓(资料图片)

英灵庙是纪念雷祖陈文玉的祠庙,大殿与东殿之间乃古之雷公庙。庙中有三个铜鼓,都饰有云雷纹,是俚人铸造敬献雷神雷祖,以示雷神雷祖有至高无上的神威。铜鼓早已毁失,只留下后人慕咏的清代三首雷祖祠《铜鼓歌》。

每到农历正月十五日,府县官员齐集祠内致祭,把新铸制的大铜鼓置于祠堂,各民族酋首庶民亦把自家铸制的铜鼓摆于祠中为致祭明器。各族百姓大摆雷鼓阵,击鼓酬敬雷神,表演铜鼓舞、傩舞、蛙舞、龙舞、鹤舞、散花舞等敬雷舞蹈。雷祖祠内外人山人海,盛况空前。还有被誉为天下四绝之首的“雷州换鼓”的记载。雷祖是雷州历史发展过程中造就的最完美、最伟大的形象,雷祖的感召力成为雷州人民的共同信仰,敬祀雷祖的盛会成为雷州半岛的全民性活动。

雷州遣灾游神舞傩音乐简谱记录

舞傩遣灾巡游的伴乐颇有地方特色,由八音锣鼓伴奏,气氛浓郁,场面热烈。如今在巡游遣灾中,再看不到铜鼓敬祭舞傩,但保留了八音锣鼓。湛江市的音乐工作者抢救性地搜集了雷州傩舞的《锣鼓点》、麻章“考兵”的《伴奏曲》、吴川大岸“舞二真”的《洛神调》、博铺“舞六将”的《曲一》《曲二》《曲三》等曲谱。笔者还在雷州市南兴镇东仓村的庙堂里发现挂在墙上的遣灾巡游曲谱《朝天子大开》《和番》《状元游街》《拜皇天》等。舞傩遣灾巡游的曲谱为后人保存了珍贵的历史资料。

古老的敬祭雷神禳灾祈福的傩舞、屯兵舞、傩戏以及爬刀梯、过火山、翻棘床、穿令箭等一系列没有戴面具的傩形式,至今仍然在湛江乡村流传,成为独具特色的一大民俗文化。2008年,湛江傩舞被批准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