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马騄程先生书

李世军

騄程先生：

来示敬悉。渝州欢晤，匆匆半世纪矣。每忆往昔，神伤何已。记得抗战后回宁，胡小石先生几次曾一再道及先生治学之勤。小石先生为江东一代学人，其坟墓在“文革”时竟未免劫，思之痛心。拜读《邓园感怀》，情怀动人！犹忆将军1958年见毛泽东时赠以观音土馒头故事，其爱国爱乡之情，思之肃然。余遭“反右”、“文革”10年劫难，瘫倒在床，孑然一身，初栖居侄女处。3年前迁入公室，终日依案沉思，浮生一世，不时想起“反右”定案时，某驻江苏民革挂帅人指着我说“我们江山铁打铜铸，不怕‘右派’造反，不消灭你肉体，让你恨恨而死”的咒语，以百足之虫的生命，挣扎活命，力争看看“天堂”胜景，而以不“恨恨而死”回敬其挂帅人之咒语，在群楼一线天中不时看到三五闲鸽飞翔示意曰：“争气啊！要活到百岁。”以哈哈大笑报答那些阎王小鬼的咒语。

近年得知我省人才辈出，比之当初我们能从干山枯岭跑外读书的穷苦景况，为之欣然。您与鼎文先生为家乡子女尽教育之力，深引钦慕之忱！我自恨60多年混迹政海，不务正业，失去教学相长机会，今到徒唤奈何！

临风依依，不尽欲言。顺祝教安！

世军又及：余有一重孙李飞舟去年考入西师大教育系，让其就近向您们致敬，希多指教。病腕草草谅之！

1988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