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源氏女子进入后宫
后三条院即位后,一直致力于削弱藤原氏的权势。延久三年(1071年),新宫建成,同年八月,后三条院迁入新宫。大极殿自先帝(后冷泉院)康平元年(1058年)失火之后,一直没有再建,直到这次才重新修建。
同年,即延久三年(1071年),左大臣藤原师实将养女藤原贤子送入东宫(后三条院第一皇子贞仁亲王)。《愚管抄》记载:
宇治大人(藤原赖通)(中略)虽然蛰居在宇治,却教导其子左大臣京极大人(藤原师实):“定要每日进宫侍奉。即便没有大事,也必须每日进宫。”于是,藤原师实遵从父命,每日进宫,在大殿上侍奉。
当时,后三条院时常向近侍的藏人询问:“今日有谁在殿上?”每日都要问两三次。藏人每次都回答:“左大臣(藤原师实)在殿上侍奉。”(可见藤原氏大臣对于朝中政务事无巨细全都参与。)数月过后,有一天傍晚,后三条院照例向近侍的藏人询问谁在殿上,藏人回答:“左大臣(藤原师实)在殿上。”后三条院对藏人说:“召他进来!”于是,藏人走到藤原师实面前通传:“主上宣您进去。”藤原师实心想:“这真是少见,不知道天皇召见所为何事啊!”心中十分紧张,于是,整理好衣装,才进去参见天皇。
后三条院对他说:“到近前来。”然后开始和他闲聊,一直聊到深夜。聊到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后三条院突然问道:“你有女儿么?”藤原师实回答:“有一个用心养育的女儿。”藤原师实自己虽然没有女儿,但他将源师房之子源显房的女儿收为义女,自幼抚养。(中略)
后三条院听他这样说,就说:“既然你有女儿,那就将她送入东宫(贞仁亲王)去吧!”藤原师实当即应允,然后就退出去了。在此之前,藤原氏的命运一直明暗未定,前途难测,现在终于大势初定,可以放心了。藤原师实只想尽快告知父亲藤原赖通,便连夜从皇宫向宇治赶去。他吩咐下人:“先去通知沿路换牛处,准备好拉车替换的牛。”(中略)
当晚,藤原赖通在宇治别院小松殿中,不知为何辗转难眠,总觉得心中难以平静,便命人点上灯火,喃喃自语道:“不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宇治一带人烟还不多,(中略)大家远远就看到有许多火把从京城方向过来,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中略)只隐约听到前面开道的护卫的议论声。(中略)
藤原赖通见到藤原师实衣冠齐整,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藤原师实回答:“孩儿遵从父亲教导,每日进宫侍奉。今日,天皇突然将我召至御前,跟我说了许多闲话,后来还问我有没有女儿,如果有,就送入东宫。我领了皇命,马上就到宇治来禀报父亲了。”听到这话,藤原赖通顿时老泪纵横,说:“原本以为藤原氏命运难测,没想到这位天皇终究还是明君啊!那你们就赶紧去准备吧!”
于是,藤原师实遵照后三条院的圣谕,将养女(藤原贤子)送入了东宫成了女御。东宫(贞仁亲王,白河院)即位以后,女御(藤原贤子)被立为皇后,就是贤子皇后,堀河院的生母。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摄政、关白的女儿才能成为皇后。然而,这个时期开始有源氏的女儿成为皇后。到了堀河院时期,(村上)源氏一族有多位女子进宫侍奉。
这件事,表面上是藤原师实的女儿藤原贤子进入宫中,让藤原赖通高兴到落泪,还称赞后三条院是明君。藤原氏眼前的危机似乎可以就此一扫而空。然而,事实上,是右大臣源师房的孙女进入了宫中。后三条院此举,一方面是对藤原氏的示好,另一方面则是完成了将拥有皇室血统的女子送入宫中的任务,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妙招。关于后三条院对藤原氏权势的压制,该书还称赞:
后三条院这样的明君,处理政务时都十分有远见,又怎会毫无缘由地厌憎摄关家呢?这都取决于对方人格、才能的高低,以及是否明理罢了。到了后来末世,天皇与臣子关系恶化,都是因为任用愚臣的缘故,才让国势倾颓的呀!
【注释】
[1]此处可能指橘好古。但不能确定,因为小野好古在960年也是参议。
[2]算堂,大学寮中教授算道的学堂。
[3]辛酉革命,根据中国的谶纬说,每逢辛酉年便会发生革命,所以日本朝廷用改元来化解。
[4]卒塔婆,梵语stu^pa,音译为“卒都婆”,原意为塔,后指在坟墓建立的雕刻成塔形的木石。后又写作“卒塔婆”,指竖立在死者坟墓上的木制碑柱。
[5]冷泉院,即冷泉天皇。冷泉天皇之后一段时间,天皇使用“院”的称号,后文有提及。
[6]紫宸殿是皇宫内殿。天皇个人的仪式,如“元服”或者“立太子”就比较适合在紫宸殿举行。然而,紫宸殿并不是“王权”的中心,不应该用来举行天皇即位大典等仪式。天皇即位大典应该在朝堂正殿大极殿举行。
[7]按惯例,亲王不能处理政务。升为亲王,就是架空权力。
[8]大辟,即死刑。
[9]除目,平安中期以后,朝廷每年春秋两次举行的官员任免的仪式。
[10]布袴,天皇近侍在紧急时候的穿戴,正式程度次于“束带”。
[11]紫野,京都市内地名,附近有大德寺和今宫神社。
[12]头辨,辨官兼任藏人头的意思。兼任藏人头的辨官一般是大辨或中辨。
[13]平安时代,天皇或贵族,对于传来御旨或者好消息的使者,会赠送女式礼服表示感谢。
[14]藤原在国,早年曾是藤原兼家的亲信。藤原兼家去世前,曾与藤原在国和平惟仲商议继承人的人选。平惟仲推举嫡长子藤原道隆,而藤原在国却推荐诱导花山院退位有功的藤原道兼。最后藤原兼家选择了藤原道隆。藤原道隆也因此对藤原在国怀恨在心。
[15]坊间大内,日文写作“里内里”。“里”与皇宫相对,是市井坊间的意思。“内里”是皇宫大内的意思。由于这一时期皇宫中火灾频繁,朝廷无力重建皇宫,于是,在民间修建临时皇居,供天皇居住,就是坊间大内。
[16]《乱声》,雅乐的曲名。
[17]间,长度单位,一间等于六尺,约一点八米。
[18]指伊势、石清水、贺茂、松尾、平野、稻荷、春日、大原野、神明、住吉十所神社。
[19]东莱,现在的山东烟台、威海一带。
[20]《大槐秘抄》,平安时代中期政治评论,一卷。太政大臣藤原伊通(1093——1165)著,完成于应保二年(1162年)。
[21]出羽辨,平安时代中期女诗人,出羽守平季信之女,曾侍奉后一条院第一皇女章子内亲王。
[22]此处原文与史实有出入,已根据《今镜》等史书修正。
[23]此处原文与史实有出入,已根据《今镜》等史书修正。
[24]神木入洛,指平安末期到室町时代,奈良兴福寺的僧众为了逼迫朝廷答应己方的无理要求,将春日神社的神木抬入京城强行申诉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