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一世的最后岁月

第十二章 理查一世的最后岁月

精彩看点

科孚岛—艾萨克二世安耶洛斯—梅纳德—充满危险的旅途—理查一世被俘—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将理查一世“卖给”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理查一世音讯全无—布隆德尔·德·内勒—亨利六世写给腓力二世的信—营救理查一世—赎金与理查一世获释—宽恕约翰—与腓力二世的战争—理查一世之死

途中,天气突变。理查一世的舰队被暴风吹到了科孚岛。科孚岛的主人是拜占庭帝国皇帝艾萨克二世安耶洛斯。艾萨克二世安耶洛斯坚决反对理查一世吞并原属于拜占庭帝国的塞浦路斯。理查一世心里很清楚,如果艾萨克二世安耶洛斯知道自己来到科孚岛,一定会派兵阻挠。于是,理查一世经过伪装,在几个侍从的陪同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科孚岛。没想到到了阿奎莱亚,他乘坐的战舰就毁于暴风雨中。理查一世上岸后,发现自己除了冒险穿过中欧外,没有回英格兰的路了。这时,理查一世意识到一个难题,那就是他的伪装不管用了。他伪装成朝圣者,虽然穿着朝圣者的长衣,像模像样的,但花钱如流水,哪里像苦行的朝圣者!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不得不对外宣称自己是徒步朝圣的富商,而不是身无分文的穷人。即使这样,理查一世心如明镜似的,危险还是存在的。但无奈之下,他和随从只得继续前进。他们跋山涉水,迤逦前行。就这样走了几天后,他们到了一座大城。城主叫梅纳德。梅纳德是蒙特弗尔拉的康拉德的亲戚。他已经探听到理查一世即将经过自己辖区的消息。

站在城门前,理查一世忐忑不安。他没有通关文牒,如果贸然进城,吉凶莫测。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托人带着重礼去见梅纳德。来人对梅纳德说,有个富商想过城,但没有通关文牒,只要放行,愿意将这份重礼奉上。梅纳德看了看重礼,说:“这不是什么富商的重礼。我知道这份重礼的主人是谁,是英王理查一世。”

理查一世知道自己暴露了,大吃一惊。为了脱身,他想了一个办法。他让大部分随从留下,这样一来,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接着,他和另外一名随从买了马,连夜过城。第二天,留下的那些随从都成了俘虏。没有经过严刑拷问,这些随从就将理查一世正经过神圣罗马帝国的消息和盘托出了。梅纳德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就立即发兵追捕理查一世。

理查一世和随从马不停蹄,飞驰而去。最后,他们来到一座小城。刚一进城,理查一世就被诺曼底的一名骑士认了出来。不过,骑士非但没有举报他,反倒把他藏了起来。第二天,骑士送给理查一匹新马。这匹新马异常神骏,跑得飞快。就这样,理查一世与随从甩掉了追兵。

理查一世和随从避开大路,专挑小路,遇见人家也不进门。如果困了,他们就在野地里、森林里或山谷里将就一宿。如果饿了,理查一世就派随从去找粮食。然而,他们所经之地实在偏僻,人烟稀少。因此,能否买到粮食全靠运气。大部分情况下,他们都忍饥挨饿。很快,更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迷路了。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向维也纳走去。对他们而言,维也纳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

到了维也纳附近的一个小村庄,理查一世和随从饥渴难耐,走不动了。于是,理查一世就派随从去村里买食物。村里的人看到随从充满异国风情的服装非常好奇。随从出手阔绰,这令他们很讶异。接着,他们就纷纷打听他的身份。随从说自己是一个外国富商的仆人,他们正在这个国家旅行,现在主人因旅途劳顿生病了。村里的人们对这个解释很满意,就让他走了。

理查一世的病情加重了。这样一来,他不得不停下休息。为了获得食物,他只能让随从去村里。随从去得越频繁,村里的人越怀疑。后来,村里有个人将这种情况报告给了官府。很快,官府就派兵抓住了这个侍从。一开始,这个侍从一言不发。当衙役威胁割掉他的舌头时,他害怕了,精神崩溃了,最后不仅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说出了主人理查一世的藏身之地。

一队士兵立刻奉命前去捉拿理查一世。当士兵们到达理查一世的藏身之地时,理查一世正在转动烤肉叉子,烤肉是他的晚餐。士兵们包围了房子,堵住了门口,这样一来,里面的人就无路可逃了。这时,有个士兵说:“里面烤肉的人难道就是国王吗?”接着,士兵们就进房子去看。指挥官说:“没错,是他,把他带走!”

理查一世拔出剑,迅速移动到一个便于自卫的地方,然后向士兵们宣布,除了这片土地的最高统治者,他不会向任何人投降。直到此刻,理查一世还不知道自己是在死敌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的土地上。士兵们打算活捉他,所以围而不攻。很快,指挥官就命人向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报告去了。

没过多久,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就来了。理查一世见状,知道继续抵抗徒劳无益,于是放下剑投降了。就这样,理查一世成了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的俘虏。

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对理查一世说:“成为我的俘虏,你应该觉得幸运。设想一下,你如果现在是蒙特弗尔拉的康拉德的朋友的俘虏,一定会被撕成碎片的。别忘记你当初对蒙特弗尔拉的康拉德做的一切,他的朋友无时无刻不在找你。”

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先将理查一世送到了一位男爵的城堡里,要求男爵确保理查一世的安全。接着,他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囚禁理查一世城堡的名字是蒂伦斯廷。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一听到理查一世被俘的消息,就大喜过望。亨利六世说:“一位大公没有资格囚禁一位国王。地位应该对等,囚禁一位国王的人应该是皇帝。”说完,他立刻派人去见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要求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将理查一世送过来。

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不愿意交出理查一世。于是,他和亨利六世的谈判开始了。最后,他们妥协了。在亨利六世支付给他一大笔钱后,他“卖出”了理查一世。就这样,理查一世又成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的俘虏。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亨利六世是如何对待理查一世的呢?无人知晓!

这时,冬天过去了,1193年的春天来临了。

其间,英格兰臣民们翘首以盼,等待着国王理查一世回国。然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理查一世踪迹全无。国王出什么事情了吗?是回国途中遭遇了海难还是被摩尔人俘虏了呢?如果不是遭遇了不测,他从1192年10月巴勒斯坦起航到现在怎么可能音信全无?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下令对外封锁理查一世的消息。他将理查一世转囚到杜伦斯坦城堡。杜伦斯坦城堡位于多瑙河畔。在杜伦斯坦城堡,理查一世被秘密关押。虽然命途多舛,但理查一世没有自暴自弃。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趣:作曲、唱歌、与城堡的人们喝酒……1193年春夏两季,理查一世一直被囚禁在这里。

杜伦斯坦城堡遗址

没有不透风的墙,理查一世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囚禁的消息最后还是传出去了。那么英格兰人是如何获知的呢?有个故事是这样说的。有个叫布隆德尔·德·内勒的行吟诗人。当初在巴勒斯坦,他就认识理查一世。这时,他正在神圣罗马帝国旅行。一天,他从杜伦斯坦城堡下走过。他一边走,一边唱着歌。理查一世听过这首歌,心生好奇。当布隆德尔·德·内勒唱完这首歌的一个小节再唱下一个小节时,理查一世打开了窗户,向外望去。布隆德尔·德·内勒看见并认出了理查一世。他什么也没说,悄悄地走了,接着想办法将理查一世被囚禁的消息告诉了英格兰人。还有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给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与理查一世被囚有关。后来,送信人将信的副本卖给了英格兰人。

布隆德尔·德·内勒在理查一世被囚禁的城堡外面弹奏

理查一世被囚神圣罗马帝国的消息一传到英格兰,就掀起了轩然大波。理查一世的弟弟约翰一直想篡位,所以现在他真的高兴极了,打心眼里盼着理查一世被囚禁一辈子。为了确保自己继承英格兰王位,他积极采取措施,并且与法王腓力二世眉来眼去,希望获得腓力二世的支持。而英格兰臣民们恰恰相反,他们非常担心自己的君主理查一世。很快,英格兰的重臣、主教就来到了牛津。他们召开会议,宣誓继续效忠理查一世。最后,由两名修道院长带头的营救使团组织起来了。该使团决定去神圣罗马帝国看望并营救理查一世。与会人员一致认为,与骑士和军人相比,修道院长可以更方便地进出神圣罗马帝国。

修道院长们进入神圣罗马帝国,要求探望理查一世。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将理查一世带到了维也纳。在维也纳,理查一世见到了两位修道院长。他们向理查一世禀报了约翰在法王腓力二世支持下意欲篡位的阴谋。听罢,理查一世虽然很烦恼,但对约翰和腓力二世的所作所为丝毫不恐惧。

理查一世说:“我的弟弟约翰是个胆小鬼。凭他那点儿勇气篡位是不可能的。”

理查一世被囚期间,曾与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见过面。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看来,理查一世要想获释,必须答应他两个条件,一个是放弃支持西西里国王坦克雷德,一个是交纳一大笔赎金。当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将赎金的数额告诉理查一世时,理查一世当即拒绝了。他认为,这么庞大的赎金既是对他这位国王的羞辱,也会让自己的国家变得贫穷,所以宁肯高傲地死去,也不屈辱地苟活。

为了达到目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将理查一世定为罪犯,然后将他带到帝国议会诘问。在帝国议会,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对理查一世的指控如下:

一、坦克雷德篡夺了西西里王国的王位,这获得了理查一世的支持,因此篡位者犯下的罪理查一世也有份。

二、理查一世入侵塞浦路斯王国,纵兵抢掠塞浦路斯王国,虐待塞浦路斯国王艾萨克·科穆宁。

三、在圣地,理查一世不仅羞辱了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而且侮辱了整个德意志民族。

四、理查一世霸道的性格导致与法王腓力二世及其他十字军将领的矛盾,进而导致十字军大败而归。

五、理查一世雇凶杀害了蒙特弗尔拉的康拉德。

六、理查一世擅自与阿拉伯人议和,背叛了基督教的神圣事业。

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指控理查一世的动机当然不是治他的罪,而是向他施压,从而迫使他交巨额赎金。无论如何,这次指控促使赎金数额的谈判开始了。

最后,在赎金数额方面,一致意见达成了。理查一世继续被关押,英格兰的两位修道院长回国去筹集赎金。

英格兰臣民愿意交纳赎金,赎回自己的君主理查一世。这笔金额相当于现在的一百万美元,对于当时的英格兰王国,真是一笔巨款。赎金将以白银支付,三分之二的赎金将进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亨利六世的腰包,三分之一的赎金将进入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的腰包。原来,当初“卖出”理查一世时,奥地利大公利奥波德五世保留了英格兰赎金的部分声索权。最后,神圣罗马帝国方面同意,只要英格兰方面交纳三分之二的赎金,并且向神圣罗马帝国提供人质,就释放理查一世。

赎金数额巨大,所以筹集赎金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随着赎金送达神圣罗马帝国,1194年2月理查一世获释了。1194年3月,理查一世回到了英格兰。

听到理查一世回国的消息,英格兰人兴奋不已,举办了隆重的宴会,为理查一世接风洗尘。护送理查一世回国的一名神圣罗马帝国的男爵说,亨利六世如果看到此景,就会觉得当初索取的赎金并不多。

理查一世回国了,约翰害怕极了。他放弃了英格兰的荣华富贵,逃到了诺曼底。理查一世颁布法令,要求约翰四十天内回到英格兰,否则就罚没他的财产。收到消息后,约翰惶惶不可终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巩固了统治后,理查一世决定重新加冕。原来,他认为自己被囚神圣罗马帝国好几年,好比被废黜一样。因此,重新加冕有利于巩固自己正统君主的地位。加冕仪式非常隆重,盛大的庆祝活动持续了好些日子。

接着,理查一世率军在诺曼底登陆。约翰卑微而顺从地跪倒在理查一世的面前,请求理查一世宽恕。母亲埃莉诺也替约翰求情。最终,理查一世原谅了约翰。但他有些伤感地说:“我会忘记他对我的伤害,就像他会忘记我对他的宽恕一样。”

1195年的一天,理查一世在诺曼底狩猎时,遇到了一位隐士。隐士大胆地劝告理查一世,在建立战功的过程中,他已经冒犯了上帝,如果还不停止脚步,跪地忏悔,那么他的结局将是凄惨的。

理查一世不以为然。然而,没过多久,他染上了恶疾,不禁惊慌失措。他召集了许多牧师,然后开始忏悔。他请求牧师们向上帝祈祷,从而使自己获得上帝的宽恕。祷告之后,理查一世果然很快就痊愈了。

在接下来的三年时间里,理查一世与腓力二世在诺曼底与法兰西边界附近激战。一天,理查一世治下的一个叫维德玛男爵领地上一个农民在耕地时发现了一个宝藏。维德玛将宝藏运回了自己的城堡。那时,理查一世最缺的就是钱,于是就向维德玛索要这个宝藏。维德玛说,所谓的宝藏是谣言,他运回的是一罐古罗马钱币。如果理查一世想要,他就献上。理查一世非但不信,反倒威胁道,如果维德玛不交出宝藏,就踏平他的城堡。

维德玛没有交出宝藏,理查一世率军包围了城堡。守城堡的一个叫波特兰·德·戈登的卫士用箭射中了理查一世。理查一世被带回军帐后,侍从们发现箭头留在了肉里。御医切开了肉,取出了箭头,但理查一世的伤口变大了,接着发炎了。很快,理查一世伤重不治,溘然长逝。弥留之际,他被悔恨吞噬了,既痛苦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