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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黎多美的纠结中,周五很快就到了。
从一大早开始,黎多美就有点儿坐立不安,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的,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去摸口袋里的入场券,次数多了,连旁边的赵太阳都看出不对劲来了。
“多美,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赵太阳一脸疑惑地看着动来动去的黎多美,体贴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向老师请假,然后陪你一起去看医生?”
“啊?不用了!不用了!”
黎多美吓了一跳,连忙坐直了身体,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认真地听起课来。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思早就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延续到放学,想起中午练球时那一塌糊涂的成绩,她决定不再勉强自己,索性就去看一看千月芳的比赛好了,说不定看完了,他就不会再影响自己了。
这样一想,黎多美就觉得终于找到了自己反常的理由。
对,一定是因为之前他给自己做了好多次解药,虽然完全没什么用,但她还是觉得欠了他什么,既然这样,就趁这个机会还给他好了。
就这样,完全被自己说服的黎多美收拾好书包,穿着身上的运动服,坐上了开往比赛场地的公交车。
巧合的是,这次全国学院联盟综合素质比赛的赛场竟然就在上次钟羽参加代言活动的星宫酒店,黎多美熟门熟路地来到酒店门口,递上手里的入场券,顺利走进了赛场。
这是酒店里最大的阶梯状礼堂,环形的观众席围绕着中间的舞台,舞台中央靠边缘的位置是裁判席,七名各个领域内的专家学者端坐在那里,而在他们的两侧,来自星宫学院和紫荆学院的参赛队员们神情肃穆地等待着比赛的开始。
“星宫学院,加油!”
“千月芳!加油!”
“紫荆学院必胜!”
……
浩瀚的观众席上,不断地响起为台上的选手们加油的声音,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黎多美悄悄地顺着台阶,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令人惊讶的是,她的位置竟然位于第一排,而且视角绝佳,一抬头就看到场上星宫学院的战队,特别是战队中间最醒目的千月芳。
到了这时,如果黎多美再想不到这是林薇娅专门为她挑出来的位置的话,那她就白纠结这几天了。
可是,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既然来了,黎多美只好打起精神来,像身边这些普通的观众们一样,把注意力放到了台上。
结果,这一放不要紧,一下子就被她对上了一道炯炯有神的目光,而目光的主人,正是场上的绝对焦点——千月芳。
见她望过去,千月芳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即使隔了一个大大的舞台,黎多美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开心气息。他就像是一个孩子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关注一样,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活跃起来。
接下来更过分的是,似乎因为迟迟等不到黎多美的回应,他直接祭出了撒手锏。
众目睽睽之下,一会儿冲着这个方向眨眼睛,一会儿眉眼乱动地抛飞吻,害得坐在这个方向的女生们一个个像抽风了似的尖叫个不停,甚至影响到了整个赛场的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黎多美相信,只要她敢表现出来一点千月芳是冲着她来的苗头,她一定会被疯狂的女生们直接人道毁灭的。
“真是祸水啊!”
黎多美开始后悔自己没戴个口罩来了。
场上的骚乱很快引起了主办方的注意,有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冲出来,拼命地用喇叭喊着让大家安静。
台上的裁判们也纷纷将不满的目光投向始作俑者,作为众矢之的的千月芳只好悻悻地收回了目光,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可是,从黎多美的方向可以看到,千月芳对面的紫荆学院战队里,有一个男生正满脸鄙夷地看着千月芳,看起来好像恨不得扑上去揍他一顿似地。
虽然千月芳的确是经常会有让人想揍他一顿的时候,但是在这种场合上,看到那种充满了仇恨的眼神,黎多美还是不由自主地关注起那个男生来。
结果,她这一关注不要紧,直接引发了台上的千月芳极大的愤懑。
他不知道一向对男生不感兴趣的黎多美怎么就突然对着那个眼镜仔感兴趣了,但是本能的危机感让他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处处针对那个男生,犀利的言辞好几次甚至将对方逼到了绝路。于是,比赛的紧张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星宫学院和紫荆学院之间蔓延,在决赛的第一轮结束的时候,星宫学院以压倒性的优势暂时领先。
台上的裁判一宣布成绩,千月芳就下意识地朝着黎多美的方向望去,希望能得到她的一点肯定,但等他看清楚黎多美的目光还投注在那个眼镜仔身上时,顿时有了一种吐血的冲动。
“那个长得像个土豆一样的男生有什么好的?”
千月芳一生气,就决定在下一场时把眼镜仔虐得更惨。
按照决赛的安排,第二场将是一场辩论赛,参赛双方将分别持正反两种不同的观点,直到其中一方被对方辩得哑口无言。
作为一个常年以找乐子为目标的人来说,辩论这种事情,对于千月芳来说,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前面的比赛一路走来,也充分证明了没几个人能在他嘴巴下面坚持过半个小时,对此,他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但是,当裁判宣布本场辩论赛的主题是“美貌和实力哪个更重要”时,一向信心爆棚的他却突然僵了一瞬,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题目,他竟然有一种非常诡异也非常不祥的预感。
而和他一样有着不祥预感的还有台下观战的黎多美,因为她眼尖地看到,在听到辩论题目的一瞬间,紫荆学院的那个戴眼镜的男生轻蔑地看了千月芳一眼,然后露出了一种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恶意的笑容。
果然,辩论赛一开始,抽到了“美貌比实力更重要”的紫荆学院派出了主辩手,也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首先阐述观点。
“我方的观点是,美貌比实力更重要。以古代的科考为例,在明朝建文帝时期,曾经有两个读书人,一个叫王敬止,一个叫胡广,他们一起参加了殿试,其中王敬止因为才华横溢,在主考官的推荐下,被建文帝钦点为状元,而胡广成了榜眼。但是,不久之后,状元、榜眼和探花三个人一起拜见建文帝,建文帝一看,王敬止长得很丑,而胡广却仪表堂堂,于是大笔一挥,直接将王敬止降为了榜眼,而胡广则被提拔成了状元。这不是充分地证明,美貌比实力更重要吗?”
“一派胡言!”对方辩手的话音刚落,千月芳就挺身而出,“我方不同意对方辩友的观点,如果说建文帝因为王敬止长得丑就不肯让他做状元的话,那建文帝的爷爷——明太祖朱元璋那可是历史上出了名的丑,难道建文帝还敢不叫他一声爷爷吗?”
千月芳的话一说完,台下就爆发出一阵笑声,连裁判们也被千月芳举的例子给逗笑了。
笑声中,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恼羞成怒地站起来,面红耳赤地说:“你这是胡搅蛮缠,再说也没有证据证明朱元璋比王敬止还要丑……”
说到一半,他的眼珠突然一转,刚才的愤怒刹那间被收敛,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而且还用那种调侃的语气反问道:“而且,千月芳同学不觉得,在你的身上,也很好地印证了我方的观点吗?你看,因为你长了一张比女生还要漂亮的脸,所以才能在这个赛场上一路坚持到现在,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喜欢,连前面那么多有实力的选手们都被你打败了,这不是充分证明,美貌比实力更重要吗?”
说完后,他自己似乎觉得扳回了一局,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台下的观众们听了他的话顿时乐不可支,甚至有女生喊起了“千月芳最帅!千月芳最美!”的口号。
哄笑声里,黎多美望着台上脸色变得一片铁青的千月芳,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她现在终于知道在比赛开始前那个男生脸上恶意的笑容意味着什么,他一定是在前面的比赛中被千月芳压制得无法翻身,才会在最后的辩论环节抓住机会,不惜以人身攻击的手段,来达到打击千月芳的目的。不幸的是,自尊心极强的千月芳即使明知是计,还是一样中计了。
接下来的辩论赛中,千月芳因为受到情绪的影响,发挥得十分不好,即使他的队友们不停地努力,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对方的进攻,第二局以紫荆学院队的胜利画上了句号。
这还是参赛以来,千月芳第一次输掉了辩论赛,所以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颓丧,再加上对面那个眼镜男趾高气扬的挑衅,很多人都以为今天的决赛结局说不定已经提前确定了。
在这种忐忑的气氛中,第三局决胜局开始了,这是一场考验双方和现场观众互动合作默契度的比赛,参赛双方要从台下的观众里选择一名愿意登台和他们一起参加比赛的人,然后共同完成一个项目,获得现场观众投票数最多的队伍获胜。
因为上一场比赛的失利,这一场比赛一开始,千月芳的兴致就不高,当对方已经选好了互动观众时,他还像是梦游一样,目光在台下飘来飘去看个不停,就是不开口邀请任何一个人。
眼看着选人的时间就要到了,黎多美急得实在是坐不住,于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径直跑到了台上。
“我来做你的互动观众好了!”
黎多美这种主动的行为瞬间引发了台下的一片“嘘”声,特别是那些女生,她们一个个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有人会这么厚脸皮,连邀请都不用,自己就跑了上去。
早知道,她们也跑上去了好吗?
对面刚刚选好互动观众的眼镜男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当看到即使穿着一身运动服也一样靓丽可人的黎多美,他顿时开始后悔选择了旁边那个人高马大的男生。
“喂!小美女,劝你一句,你可千万不要被千月芳那张脸迷惑,到时候输了小心哭鼻子啊!”
“不劳你操心!”
黎多美回头,飞快地回敬了眼镜男一句,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为了赢而不择手段、不尊重对手的人,所以今天,她还就要帮千月芳赢得这场比赛不可。
从黎多美上台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被雷劈了一样的造型的千月芳听到这句话,突然“扑哧”一声笑了。他伸手阻止了旁边想要冲上来和黎多美打招呼的队友们,刚才的沮丧突然间一扫而空,整个人又恢复了一开始那种自信又骄傲的样子。
“好了,那就选你吧!”
一锤定音,整个台下都是花痴女生们捶胸顿足的哀号,黎多美避开了千月芳抛过来的媚眼,走过去对着裁判们言简意赅地说:“麻烦请帮我准备网球拍和网球。”
“你要打网球?”中间一个须发皆白的裁判看着黎多美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心地提醒她,“时间有限,而且场地也不够,我建议你换一种运动。”
“不,不用了!”黎多美摇摇头,“场地不够不要紧,我只要这个舞台就够了,如果可以的话,请再帮我准备几个瓶子。”
裁判们看她不听劝,纷纷摇着头,示意旁边的工作人员按照黎多美的要求去做准备。
决胜局开始。
眼镜男和他选择的互动观众在台上表演了一段威风凛凛的拳法,赢得了台下的阵阵喝彩。
终于轮到了星宫学院的战队。
面对着台下看热闹的目光,还有紫荆学院嘲弄的眼神,黎多美微微一笑,示意千月芳跟她一起向前跨了一步。
“我接下来要表演的是精准点球和发球,现场的观众和裁判可以任意指定三种物品,由星宫学院的选手顶在头上,我将站在指定的位置一一命中,然后,我会连续发出三只球,同时击中选手们不同时间抛出的三只水瓶,任何一只没击中,今天就算星宫学院输。”
掷地有声的话一说完,现场就是一片哗然,没有人相信这个娇柔无比的女孩子竟然能做到她说的那些,就连星宫学院除了千月芳之外的其他队员们,也纷纷为黎多美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个时候,千月芳开口了,他用一种令人安心的目光看了一眼黎多美,然后对着台下说:“我代表星宫学院战队,认可她做的一切决定,只要她没做到,我愿意认输。”
“疯了!千月芳一定是疯了!”
“那个女生到底是谁啊?看起来长得挺漂亮的,但是却太自大了,今天千月芳要被她害惨了。”
“早知道就我上去了,哪怕就是和千月芳跳支舞,说不定也能赢了紫荆学院呢!”
……
一片质疑声里,黎多美一言不发地拿过一个网球,而另一边,千月芳已经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苹果,从容又淡定地顶在了头上,然后站到指定的区域,对着黎多美露出了微笑。
“天哪!这怎么行?球过来的时候,人总是会下意识地躲开吧?”
台下有人嘀咕。
但是,台上的黎多美对这些都充耳不闻,虽然她和千月芳根本没有交谈,但是从他的目光中,她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信任,那么,接下来就要看她的发挥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定,手中的球拍毫不犹豫地挥出,绿色的网球携带着强大的气势,朝着千月芳的头顶飞去。
“上帝保佑!千万千万不要砸到千月芳那张帅脸上啊!”
无数花痴的女生在心中默默地祈祷,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闭上了眼睛,唯恐亲眼见到美男毁容的场面。
但是,下一秒,只听见“砰”的一声,被千月芳顶在头上的苹果被网球从正前方击中,那巨大的惯性让苹果瞬间跌落在地,但是网球却没有停下,依然向前飞行了一段,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众人目瞪口呆,台上的千月芳却纹丝不动。
紧接着,在无数双眼睛的见证下,千月芳顶在头上的物品从苹果换成网球,又从网球换成更小的乒乓球,但无一不被黎多美击落在地。
三次点球之后,刚才质疑的声音终于听不到了,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黎多美拿过三只球,以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力气一一击出。
三只球在空中划过三道高度不同、速度不一的抛物线,然后在斜上方会和,最后以一字排开的形式飞速下坠,分别击中了包括千月芳在内的三名选手先后扔出的三只水瓶。
啪啪啪——
水瓶碎裂的声音就像是打破静寂的魔咒,唤醒了台下张大了嘴巴的观众们,也唤醒了台上惊掉了眼镜的裁判,还有五体投地的对手。
“啪啪啪……”
震耳欲聋的掌声在下一秒如潮水般响起,裁判宣布星宫战队获胜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了,台下的人根本听不到。
可是,即使听不到,所有人都毫不怀疑,星宫赢了,千月芳赢了,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生也赢了。
在众人欢呼雀跃的时候,黎多美正要放下球拍走下台,一直默默配合着她的千月芳却飞快地跑到她面前,然后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谢谢你!黎多美!谢谢你!”
台下一阵闪光灯亮起,这动人的一幕被记录在了无数人的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