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严子陵带公子们来到南顺郡的州勾（今湖北荆门市子陵铺镇），拜访一位养牛达人。这位牛人是严子陵经商时相识的朋友。

在去州勾的路上，严子陵向公子们揄扬，他的这位牛人朋友，养牛招术极牛，其中一招，就是一到秋冬季节便会请来一位乐师，逢暖阳日，把数十头牛犊牵到村口晒坪，由乐师操琴奏乐。牛犊们边听音乐，边撒懒匐地晒太阳，长得既快又壮。来年开春，牛人朋友的壮牛，成为各地牛市的抢手货。

公子们大感新奇。

果然，在离州勾二里开外，他们听到了阵阵悦耳的琴声。他们加紧步伐赶到村口，只见晒坪中央，一精神矍铄的长须老者，双手抚琴，微闭双眼，指落琴弦时，身首形体合着音乐的韵律，一会儿左摆前俯，一会儿右摇后仰……忽然，左手一个打摘劈托，一曲终了，老者正身、张目、吁气。众人一瞧，都惊呆了，原来这对牛弹琴的竟是南阳名儒孔休。

严子陵见状也万分感慨。他想到自己未到新野时，就听父亲说过孔休受请到邓家讲学被逐之事。他觉得该向公子们补上一课。

严子陵对公子们说，听说孔老先生曾到过泌水庄，你们应早已认识。

公子们点头称是。

严子陵说，孔休为孔子后裔。孔休授课讲学刻板，可是做人做得地道生动。王莽下野蛰居新都时，南阳太守派孔休为新都侯国国相。王莽为表自己礼贤下士的风度，执意要送孔休一把宝剑。王莽说：“我见先生脸上长了褐斑，想到美玉可以除它之说。此剑鼻恰为美玉所做，正可助您消去瘢痕。”说着解下剑鼻，非要孔休收下不可。孔休坚辞不受。王莽慨然说：“难道先生嫌它贵重吗？”说完，毅然将美玉剑鼻椎碎，亲自包好赠予孔休。此即王莽“椎剑鼻而赠孔休”。后来，王莽即真做了新朝皇帝，下诏征聘孔休入朝做官。孔休装病干咳，直到呕出血来，才拒了王莽征聘。此谓“孔休呕血拒王莽”。

公子们对孔休敬仰得五体投地：这位被他们轰走的先生，不事皇帝而好饲牛，看似迂腐老朽，实则旷世通达，真是一位举世无双的正人君子。

刘秀说，子陵带我等游学四方，这课最受教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