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拯救？！秦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先进的生物怎会需要靠地球人来拯救？他顿时如坠迷雾。
“我们来自克玛罗星，也就是地球人命名为‘LB—0140’的星球……”
“可是——”秦剑不胜惊讶地说，“观测分析表明，‘LB—0140’几乎全部是由各类金属构成的，而且平均温度达500摄氏度以上，环境条件比太阳系的水星还恶劣，怎么可能产生生物？”
“我们的确来自克玛罗星，实际上，克玛罗星所有的生物都是由金属构成的，终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生命并不挑剔物质。你现在看到的‘我’已经过改造，我本身很小，可以装在现在的‘头’里。”
“但是，‘拯救’是指什么呢？”秦剑插入一句。
“金属的有序化、晶格分布以及其他一些良好的性能使得我们的进化相当迅速。我们具有远胜于你们碳基生物的记忆力、分析力、逻辑判断力等。但与此同时，我们不得不接受两大缺陷。”
卡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并不完全清楚‘机械性’在地球上的确切内涵，但用这个词却可以描述我们的一个缺陷。这其实是由我们的金属本质决定的。好在随着进化的完善，我们正逐渐弥补和克服这一缺陷，前景并不坏。但是，我们的另一缺陷却是自身无法弥补——或者说来不及弥补的。”卡琳的语气越发冰冷，“不知是由于金属本质还是进化过于迅速，总之，我们的进化漏掉了或者是基本上漏掉了一个环节，那就是——情感。”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的声音冰冷而机械，并且没有任何表情。
“在我们还很弱小的时候，生存的本能使我们聚集在了一起。在我们长达五百个地球年的寿命中，交配繁衍也仅仅是一种义务，只是为了求得种族延续，足以抵抗外星球的入侵。这些都完全出于本能需要，而不是地球人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感情。然而到了现在，到了强大的力量足以使我们中的一个‘人’便可控制一颗星球的时候，这种靠本能来维系的种族关系面临着严峻的考验，目前的克玛罗星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分裂的生物团。我们的种族一旦分裂，必然造成科技的停滞和文化的衰落，最终使整个克玛罗种族遭到淘汰，并走向灭亡。”
卡琳叹了口气，正要继续说下去，秦剑却突然问道：“但是你能叹气，怎么说没有感情？”
“你有敏锐的洞察力。”卡琳并无意外，“我说过，我们的进化是基本上漏掉了一个环节，并非绝对。克玛罗人中有极少数进化到了有感情的地步，其中也包括我。但这其实不能叫感情，只能称之为类感情磁电脉冲。这种原始的感情使我们中的极少数人隐隐觉察到了威肋的存在，并开始寻求解救的办法……”
“于是你们就找到了地球人，因为我们无力反抗可以任由宰割！”秦剑涨红了脸，相当地激动，“你们劫持、杀戮地球人，只为了搞你们的研究！牺牲地球人来拯救你们自己……”
“对此我只能说抱歉——尽管我体会不到什么是抱歉。”卡琳很平静，“唯一的办法是破译出‘感情密码’，用它来对所有克玛罗智慧生物进行改造，使之成为有感情的生命体，从而挽救整个克玛罗种族……”
“你们不是已经有少数生物具有感情了吗？”秦剑再次插入一句，“怎么不用他们来做实验？”
“这行不通。”卡琳摇头，“没有哪种生物能彻底弄懂自身，就如同地球人完全清楚金属的结构，却未能明了人脑的思维过程一样。而感情比思维更复杂更微妙，我们只能通过研究别类生物来达到目的。另外，我说过，我们的感情非常原始，根本不能与克玛罗文明相适应。”
卡琳语气平缓却不容置疑，无懈可击，秦剑竟一时语塞。
“我们的实验成功率应该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所以本来最多只需要两个地球人就足够了。但由于他们拒绝合作盲目反抗，结果陷于疯狂。”
秦剑想起了那些可怕的疯子，“这是怎么回事？”
“我先讲述一下破译密码的过程。虽然人的感情千差万别，但感情密码却是相同的，只不过在不同的人身上表现各有侧重而已。我们将人的大脑离解至分子水平，在这一阶段破译出密码。随后再重新合成大脑，同时输入先前破译出的密码。如果该地球人的情感状态同离解前相比无明显变化，则说明破译出的密码正确。但由于地球人的不合作，结果在所得密码中，恐惧和敌意的情感因素大大超过了正常状态，而其他的诸多因素则受到抑制。将其输入大脑后，脑中即充满了敌意和恐惧的信号，也因此无法再进行任何正常的思维活动，这其实就是疯狂。”
原来是这样！
“那你们要我做些什么呢？”
“帮助我们。”卡琳说，“我们测出你的理性系数远高于一般人，这足以保证我们的实验不会因你的脆弱而失败。这也是我们经过前面的实验得出的教训：太丰富的感情往往是脆弱的。但我们不勉强你，因为你是地球人中的佼佼者和智慧者。如果实验中出了差错，对地球人来说是一个损失。所以，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和你的同伴一起返回地球。但我们的实验必须继续下去，只要不断改进，我们终会成功的。”卡琳直视着秦剑，“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回答我，你愿意吗？”
“我……愿意。”秦剑答道，语调从容而坚定。其实，他也不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选择。或许是因为同情，或许是为了阻止一个星球的分裂与侵略行为，或许是为了别的地球人不再被劫持，或许是想解救那些可怜的疯狂者……但不管怎样，他既然这样回答，也就必须这样去做了。
“那你跟我来。”卡琳说完便转过身去，“出于慎重，这次的实验不再交给机器人，而是由我亲自操作。”
这时，陈橙突然抓住秦剑的手臂，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一定要回来……一定。”
秦剑扳住她的肩，“怎么哭丧着脸啊？笑笑。”
“嗯——”陈橙点头，却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