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河北民歌小调

“小调”是民间流传较为广泛、短小精悍且具有规整形式的民歌。江明惇认为，小调是“宋元以来，有关民间文学资料中‘村坊小曲’‘市井小曲’‘俚巷歌谣’，还有‘时调’‘小令’‘俗曲’‘俚曲’等，它们大都属这一类”^[1]。从文中村坊、市井、里巷地点可推测，小调是劳动人民在劳动余暇休息时，娱乐、集会等场合演唱的歌曲。由此小调的流传比较广泛，表现手法也多样，具有曲折细致的表现特点。虽然不少小调有不同的变体，但同一变体有着固定的腔调^[2]，而山歌类型的民歌比起小调有更多的自由即兴的特点。

号子与山歌的演唱者，更多的是群众，而小调的演唱者不仅有大众演唱者，还有职业的和半职业的艺人，这是小调不同于其他类型民歌的特点。有职业艺人参与民歌音乐活动，使民歌产生了丰富多样的演唱形式，如独唱、对唱、齐唱等方式，且有专门的乐器伴奏（多为丝竹器乐）。

从音乐的形式结构与流传范围来看，小调的旋律性强，节奏规范，歌曲结构形式较为严谨，便于演唱，易于流传。由于作品艺术性强，加上艺人的传唱，使小调的流传范围比号子和山歌广泛。在农村，不少人即使是不从事野外和农田劳动的人，可能不会唱号子和山歌，却都会唱几首小调。在城镇，小调广泛流传于市民、手工业者、商人与文人阶层。本书依据江明惇、杜亚雄、周青青前人学者观点，把河北小调分成三类，即河北吟唱调、谣曲和时调。

“吟唱调”是具有实用功能的，与日常生活中的实际需要紧密联系的，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民歌小调。如儿歌、摇儿曲、哭调、吟诵调、叫卖歌、风俗仪式中吟唱调等^[3]。关于吟唱调，杜亚雄认为“是实用性强、音调最接近口语的民歌”^[4]，所以吟唱调与谣曲和时调等其他小调有一定的区别，如叫卖歌。在河北地区，各行各业的流动商人众多，他们中有挑担的、有提篮的、有推车的，还有摆摊零售各种物品的，他们通过叫卖推销商品，用现代观念来看，叫卖歌起到广告的作用。

“谣曲”是人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唱的民歌小调^[5]，虽没有吟唱调具有实用功能，却因与日常生活紧密结合而深受劳动人民喜爱，传承留下了浩瀚的小调谣曲。谣曲的传唱者多为非职业艺人，是来自生活第一现场的广大劳动人民，结合现实生活深有感触创作传唱的谣曲，富有鲜明的生活气息，其音乐直面拨动传唱者与倾听者的心弦。曲种有情歌、喜游歌、苦歌（诉苦、受苦）、风俗歌、生活歌曲。

“时调”是指明清以来流行于城镇街陌里巷和茶楼酒馆，职业或半职业艺人演唱的小调类型。这类音乐表现比较细致和多样、某些曲目已具备去拍特征为说唱戏曲通用的抒情小曲^[6]。“时调”的“时”有两层含义，一为“时尚”，是说这些小调子明清以来在各地城镇盛传之后，都流行一时，市民达到以听此类小调为时尚的共识。二为“时局”的意思，晚清民国时期，这类主要在市镇职业艺人之间流传、在茶楼酒馆歌唱的小调，常常会结合当时的时局情况，根据当时社会现实内容，填上新词，反映社会时事。据前人文献来看，时调最早见于万历书林叶志元刊本《新刻京板青阳时调词林一枝》的题名中^[7]。标题中能够出现“时调”二字，因为其中收入了一些时调作品，如卷一中栏收录“时尚楚歌”《罗江怨》22首及《清江引》1首，卷三中栏收录《罗江怨》10首及“哭皇天歌”2首：《闹五更》和《香袋》。在河北地区流传的小调中，时调的比重是较大的，有《孟姜女思夫》《放风筝》《小看戏》等。明沈德符记载时调，“不问男女，不问老少良贱，人人习之、亦人人喜听之”，可见时调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