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舍姆苏·丁眼都没合，桑拜莱和衣就睡着了。为了御寒，舍姆苏·丁把头巾包得严严实实，然后熄灭了灯。他在黑暗之中看到了鬼影，看到了过去所有死人的影子。原先他是那样坚强，为何如今这样颓废？难道说他没有挑重担吗？难道他不是以极大的耐力来承担那些重担吗？难道他不是一直保持着严肃认真、正直不阿、坚韧不拔的品格吗？怎么到了继承事业的时候，自己却如此软弱无能呢？之所以发生这种看见鬼影的事，因为舍姆苏·丁陷入了恐怖的深渊。害怕是一切灾难的根子。他害怕他的儿子，因此把儿子赶走，接着休掉了孩子的母亲，此后，他便迈开双脚踏入了鬼穴。他没有正确的思想，也缺乏锐利的眼光。健全的智力怎么会生在胆小怕事人的头脑里呢？当他同恐惧症进行斗争的时候，他以自负的态度对待现实生活。他名声败坏，罪恶多端，受人歧视。这一切都没有把他压倒，他在淫乱的基础之上建立了一个高贵的家庭。他的生意获得了成功，他变得有钱有势。今天，有人要求他放弃财富；明天，萨马哈要杀死他；后天，萨马哈就要被判罪，凯勒拜什将得到金钱财产。

在漆黑之中，鬼影对他说：

“你不要杀死你的儿子！也不要让你的儿子杀死你！不要向暴君屈服！不要向恐怖投降！你要变失望为希望！当你面临困难时，你就在死亡之中寻找高尚的慰藉吧……”

屋外寒风凛冽，酷似哭声。他沉浸在幻想之中，驰骋着他那想象力：某天晚上，阿舒尔将在他那不朽的地下宫殿里倾听着飕飕的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