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沟
叫花儿沟的地方不少,大都是花开遍野风光秀美的自然沟谷。近年来名声鹊起的吉木萨尔县的花儿沟就是这样。
花儿沟地处天山中段博格达峰东部北麓的新地乡。从新地乡向西南,走到农田的尽头,翻过一架不高的山梁就到了。夏季里的花儿沟绿草没膝,花开遍野。紫的兰花、黄的蒲公英、白的三叶草、蓝的马兰花……安静恣意绽放。小小的勿忘我也静静地开得满坡满洼。山势蜿蜒,密林顺着山势向上攀登,山峰和松杉林只是这片谷地的背景,安然静放的花儿才是主体。
花儿沟的名称由来已久。相传清代光绪年间因这里地偏人稀,土地肥沃,溪水常流,被一名旧军阀相中。他索性解甲归田,在此地种起了罂粟,干起了种烟贩烟的勾当。发家后的妻儿老少终没抵住毒品的诱惑,几乎全族吸食鸦片,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给后人留下一段惨痛的教训。每年的罂粟花开,山谷烂漫,被当地百姓称为花儿沟。美好的名称与毒品联系,让人不由想起中国的一段屈辱历史。
鸦片对中国人的毒害从19世纪初开始。那时,资本主义列强向中国大量输入鸦片,不仅在我国东南沿海进行肮脏的鸦片贸易,就连地处西部边陲的新疆也未能幸免。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向新疆大量运送鸦片,烟毒在新疆也开始泛滥。周子琳《清末新疆禁毒研究》指出,新疆鸦片的来源有三:一是英俄商人的输入。19世纪初,英商主要利用克什米尔、巴达克山等处商人在商品中夹带鸦片,送往伊犁、塔城、乌鲁木齐、喀什噶尔、叶尔羌、和田等主要城镇;沙俄商人利用浩罕等地商人来伊犁、塔城、喀什噶尔,夹运、贩卖鸦片。二是由甘肃贩运而来。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清政府为了解决财政困难而开始征收鸦片税,将罂粟种植合法化。甘肃一度成为种烟大省。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甘肃鸦片产量达到7988担,省内销不完,新疆就成了甘肃鸦片贩运销售的目的地。三是由内地来疆官民带入并在新疆种植的鸦片。吉木萨尔县的花儿沟就属此类状况。
纪昀在《乌鲁木齐杂诗》中写的“罂粟花团六寸围,雪泥渍出胜浇肥。阶除开遍无人惜,小吏时时插帽归”。洪亮吉《伊犁纪事诗》“一旬蝴蝶已成团,便拟开筵宴谪官。携得百花洲畔法,种来鹭粟大如盘”描写的似乎只是观赏罂粟。直到道光十九年(1840年),新疆才有栽种罂粟、制烟土的记载。早先由于清政府明令禁烟,新疆只是在荒僻处所少量偷种。第二次鸦片战争后,清政府弛禁,新疆开始了大面积种植。“…产烟之区,南路喀什道属较少,阿克苏道属库车、乌什、轮台、柯坪为多。北路伊塔道属之塔城、宁远、绥定、精河俱有烟地,而以镇迪道属之奇台、孚远(今乌苏)、绥来(今玛纳斯)、昌吉、呼图壁为最多。”奇台、绥来一带烟花遍地是因为当地荒地较多,土质肥沃,产量高,获利颇丰。于是陕甘客民相率至此,专种鸦片。


来新疆种罂粟的甘肃、宁夏、青海、陕西的汉子们还有一个“花客”的称号。他们三五成群,背着包袱卷儿,春出关,秋归返。民国初年新疆政府公文是这样描述“花客”的:“查新疆地广人稀,关内游民纷纷出关以种烟为恒日,及春而来,租地种烟,秋收之后,卖烟得钱,相率东归,明春复来,岁已为常,谓之花客。以天时而言,内地种烟,每年不过于春间播种一次,而新疆种烟,则于十冬月间大雪落地之时,即将种子撒于雪上,再经落雪,则烟籽已覆盖于大雪之中,来年春融雪消,则烟籽入土,即行发苗,谓之冬花,与冬麦相似;又于春间冰雪消融后,将烟籽与豆麦同时下种,至阴历七八月间,一律割浆,谓之秋花。以地利言之,内地人烟稠密,野无旷土,若违禁种烟者,可一目了然,官吏易于察觉,查禁尚易。新疆则地广人稀,奸民于深山群谷,旷无居人之处偷种花卉。其地多离城市数百公里,不易稽查。种烟之人,来去飘忽,姓名居多不可考。至于种烟之所,往往路极险阻,虽单人独马且不易行,至种烟地点,该种烟之人遂又逃匿,须数百里外雇佣牛只、人工代为翻犁。且深山无人之地,气候高寒,春夏阴雨最多,不需河渠灌溉,烟苗亦易长成。以人事言之,新疆种烟多系游民,播种则来,割浆则去,每年出关游民不下数万,专以种烟为业。”1920年8月27日,由乌苏县知事写的禁烟报告中说:“由四棵树前进,抵严家龙口,北行数百里,逾沙梁至老虎湾,弥望芦苇,无路可寻。又西行数十公里,有溪流二,宽约丈余,深可没马。行数十里,又一溪,两岸烟花遍地,红白相间,营长知事逐一履勘,冬花一段约计七八十亩,正在收割。其余有开花者,有含苞者,有正在发生者,大小十余段,合计不下三四百亩之多。当经督率兵差雇夫实行铲除,竭三日之力,始行净尽,一茎无余。惟烟犯先期远扬,并未拿获。查甘家湖地方辽阔,周围数百里苟非有人引导,则奸民种烟处所,实属无从搜寻…”。
由此可见,当时新疆种烟、制烟、贩烟和吸烟已相当普遍。从1919年,中国参加了“国际禁烟会议”,并作为缔约国许诺用十年时间彻底铲除各种植、贩卖、吸食三项后,中国的禁烟时紧时弛。清政府和民国政府虽时有禁烟措施,也有一批有识之士倾力查禁,但终因清政府腐败,国力衰微,民国军阀混战,政局动荡而没能禁绝。直到中国共产党建立了社会主义新中国后才彻底根除了烟毒之害。但改革开放之后,受利益驱使,毒品交易死灰复燃,又有不法分子开始走私毒品,贩卖、吸食者有所增加,禁毒形势日趋严峻。
毒品造成了多少人间悲剧已无法准确统计,带给中华民族的那段屈辱历史是无法抹去的。如何让现代的年轻人以及中华子孙世世代代铭记这惨痛的教训?时刻警醒,人人自觉抵制贩毒、吸毒,将毒害拒之门外应该是相关部门认真研究和解决的问题。
如何利用花儿沟景区开展禁毒教育,用花儿沟的历史提醒后人,让游人在欣赏自然美景时,从花儿沟的历史中汲取教训,寓教于乐,也是禁毒教育值得尝试的形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