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
〔一九四九年,南洋孔雀岛。
〔海边,橡胶树种植园附近。椰树下,有座用芭蕉叶盖顶的茅棚,这是王天明的住处。屋前种有橡胶树苗。
〔在强有节奏的象脚鼓声中,幕启。达娅随同一群南洋姑娘,嬉闹着跑上。
〔音乐声中,姑娘们翩翩起舞。
达 娅:(领唱、合唱)
孔雀岛啊春常在,
木棉花红开不败。
孔雀开屏为鲜花,
达娅唱歌为何来?
唻……
为的是心中乐开了花,
情意的种子深深埋。
唻……
达娅唱歌喜心怀,情意的种子深深地埋。
〔王天明手拿割胶刀上。姑娘们纷纷问候王,王一一答礼。姑娘们看看达娅,又看看王,窃笑着下。
王天明:达娅,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达 娅:(不好意思地)没……没什么!(拿起木墩上一叠衣服)王先生,这是你的衣服,我给你补好了。
王天明:谢谢你,达娅!(掏出钱给达娅)这是小费。
达 娅:不!王先生,我爸爸去世的时候,是你帮我偿还了债务,我谢你还谢不够,怎么能要你的钱呢?!
王天明:拿着吧,达娅。你孤苦伶仃,全靠给人缝缝补补生活的呀!
达 娅:我应该为你做些事!你说对吗,王先生?
王天明:(把钱收起)那就以后再说吧。再见!
〔王天明下,达娅用爱恋的目光看着他的背影。
达 娅:(唱)我举目无亲自飘零,
天明待我心挚诚。
千里有缘来相会,
我达娅得幸沐春风。
〔黎梅根挑一担箩筐上,筐里放着衣物,还分坐有三个幼儿。
黎梅根:(放下担子)小姐!请问这儿有没有住着一个中国人,名叫王天明的?
达 娅:你找王先生?你是……?
黎梅根:我是他的朋友。我叫黎梅根。
达 娅:你从哪儿来?
黎梅根:小姐!
(唱)我家在中华,
反动派把兵抓。
为逃活命求生路,
夫妻携儿走天涯。
中途妻病亡,
漂泊把海跨,
投亲靠友南洋来安家。
达 娅:请你等一下,我去找王先生来!
〔达娅下。梅根抱起珍珍,又看看剑青和萍萍。
〔达娅领王天明上。
王天明:梅根!是你?
黎梅根:天明!这是你的女儿——珍珍!
王天明:(接过孩子)珍珍!(吻个不停)
黎梅根:在那边生活不下去,找你来了!临走时,阿兰托我把珍珍带来交给你。
王天明:阿兰现在怎么样?
黎梅根:唉!她一直被金伯韬关在牢里!
达 娅:(见二人陷于悲痛,有意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王先生!先让黎先生休息休息吧!
王天明:哦!梅根,我就住在这屋里。先进屋歌会儿!
〔黎梅根挑起箩筐。
王天明:(发现另两个孩子)梅根!这是……?
黎梅根:这是我的两个孩子:剑青和萍萍。
〔王、黎欲进屋,达娅拿出水果。
达 娅:王先生,把这给孩子吃吧!
王天明:(感激地)达娅!这……?
达 娅:你快去照顾客人吧!晚上若是孩子哭,把他送过来,我会哄他睡觉的。
王天明:(不知说什么好)达娅!……
达 娅:去吧!(王引梅根下,达娅思绪万千)。
达 娅:(唱)春花儿欲放遇秋风,
情意似水遭霜冻。
远方来客生意外,
他悲喜交集我暗伤情。
阿兰姐同为苦命人,
我岂能夺爱冷无情!
愿将情思从此断,
化为母爱抚育珍珍。
〔南洋巡捕甲、乙上,发现达娅。
巡捕甲:咦,这位姑娘可真漂亮啊!
巡捕乙:(上前调戏)小美人儿!在等谁呀?
巡捕甲:走!跟我们到树林里去玩玩!
〔巡捕甲、乙上前欲绑架达娅,达娅挣扎喊叫,王、黎闻讯赶出,把巡捕推倒在地,巡捕甲向黎开枪,黎倒地。
达 娅:黎先生!(扑上前去)
王天明:梅根!
黎梅根:(挣扎地)天明!我……我不行了!孩子……就托给你了!(死去)
王天明:(悲怆地)梅根!梅根!(起身,欲冲下)我和他们拼了!
〔巡捕长率巡捕多人上。
巡捕甲:(恶人先告状)就是他!这个臭华工拦路劫枪,还打伤了我们弟兄!(众巡捕捆绑王天明)
巡捕长:(得意地)哦,王天明?我正要找你!听说你把橡胶树良种寄回大陆,你想干什么?如今你又竟敢拦路抢枪,还打伤我们弟兄,简直无法无天!
达 娅:(求情地)巡官先生!你们要抓就抓我吧!这不关王先生的事。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了他吧!
王天明:达娅!不要求他们!
众乡亲:(抱珍珍、剑青、萍萍上)王先生!
达 娅:天明哥,这都是我害了你呀!
王天明:(抱过珍珍)
(唱)达娅,好达娅!
莫流泪,莫伤心!
新仇旧恨化悲愤。
达娅,好达娅!
昂起头,挺起胸!
愿你日后多保重。
达 娅:王先生!
(唱)你为救我祸缠身,
大恩大德我心领,
苦命的孩子我抚养,
表我肺腑一片情。
(白)把珍珍留给我吧!
王天明:达娅!你还是个姑娘!今后……
达 娅:天明,你若不答应我,我的心将永远不得安宁的呀!
众乡亲:王先生!你就把珍珍留下吧!
王天明:(看看孩子)乡亲们!
(唱)手捧珍珍亲骨肉,
拜托达娅和乡亲,
待到孩子长大时,
教她须有爱国心。
若想不受气,
祖国须昌盛。
多为中华添砖瓦,
献上海外赤子心。
达 娅:(泣不成声)你放心!孩子是绝不会忘记母亲的!
巡捕长:(凶狠地)走!
众乡亲:(关切地)王先生!
〔王天明甩开巡捕,昂首走去。
(幕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