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雨①

［原文］

西亭石竹新作芽②。游丝已罥樱桃花③。鸣鸠乳燕春欲晚④，杖藜时复经田家⑤。田家父老向我说，谷雨久过三月节。春田龟坼苗不滋⑥，犹赖立春三日雪。我闻此语重叹息，瘠土年年事耕织。暮闻穷巷叱牛归⑦，晓见公家催赋入。去年旸雨幸无愆，稍稍三农获晏食⑧。春来谷贱复伤农⑨，不见饥乌啄遗粒。即今土亢不可耕，布谷飞飞朝暮鸣⑩。舂莩作饭藜作羹⑪，吁嗟荆益方用兵⑫。

［注释］

①〔惠注〕谨按：顺治十四年夏四月乙酉谕礼部曰：“天时亢旱，岁时堪忧，朕欲躬诣天坛，虔行祈祷。”丁亥谕刑部曰：“今岁自春入夏，连月不雨，三农失望。”　　②〔金注〕高濂《草花谱》：“石竹二种，单瓣者名石竹。”　　③〔金注〕《二如亭群芳谱》：“樱桃，春初开白花，繁英如雪，香如蜜。”　　④〔惠注〕少陵《题省中院壁》诗：“落花游丝白曰静，鸣鸠乳燕青春深。”〔金注〕苏轼诗：“鸣鸠乳燕初睡起。”　　⑤〔惠注〕《庄子·让王篇》：“杖藜而应门。”《释文》：“杖藜，以藜为杖也。”　　⑥〔惠注〕昌黎《南山》诗：“或如龟兆坼，或如卦分繇。”王介甫诗：“似闻青秧底，复作龟兆坼。”宋潜溪《艺园前集·义乌王府君墓志铭》：“天稍不雨，田咸作龟兆坼，民遑遑不自宁。”〔金注〕王安石诗：“四山翛翛映赤日，田背坼如龟兆出。”汪彦章诗：“野田无雨龟坼兆。”　　⑦〔惠注〕《晋书·赵至传》：“至年十三，诣师受业，闻父耕叱牛声，投书而泣。”　　⑧〔惠注〕《周礼·大宰》：“九职，一曰三农，生九谷。”郑氏曰：“三农，原、隰及平地。”贾公彦疏：“谓农民于原、隰及平地三处营种，故云三农。”　　⑨〔惠注〕《汉书·昭帝纪》：“元凤六年，诏曰：‘夫谷贱伤农。”师古曰：“糶多而钱少，是为伤也。”　　⑩〔惠注〕沈嘉然曰：少陵《洗兵马》诗：“田家望望惜雨干，布谷处处催春耕。”〔金注〕张揖《广雅》：“击谷，布谷也，以布种时鸣。”　　⑪〔惠注〕《尔雅·释草》：“莩，蔴母。”郭璞曰：“苴蔴，盛子者。”《晋书·司马道子传》：“于时公私匮乏，士卒惟给粰橡。”《韩非子》：“粝粮之饭，藜藿之羹。”　　⑫〔惠注〕时滇黔逆贼李定国侵犯楚蜀，朝廷方勤兵讨御。沈大成曰：赵韫退《乌栖曲》：“城头乌啼吹角声，吁嗟海内方用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