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石景山浮图绝顶眺望①

［原文］

浮图兹山顶，崚嶒插孤标。千盘历诘曲，直上凌风飙。寒空稍明净，百里见纤毫②。茫茫塞上山，浩汹连波涛。浑河荡山来③，石壁如动摇。咫尺居庸关④，鸟道回青霄⑤。上谷接云中⑥，设险非一朝⑦。圣代亭障空⑧，丸泥罢函殽⑨。关门开落日，士马无矜骄。回身望渔阳，城阙何寮寮。蓟丘植汶篁⑩，遗烈思燕昭。望诸与骑劫⑪，智勇皆蓬蒿。朔吹扬惊沙，屯云盘怒雕⑫。慷慨一伤怀，览古心郁陶⑬。逝将御泠风⑭，挥手辞尘嚣。

［注释］

①〔惠注〕《帝京景物略》：“出阜城而西二十五里，曰石景山。万历中，董常侍建玄君庙，而石景山以著。”〔金注〕阮旻锡《燕山纪游》：“石景山孤峰特立，洞皆凿石而成。最上为金阁寺，有塔宜远眺。”　　②〔惠注〕“百里见纤毫”，少陵《山寺》句。　　③〔惠注〕《帝京景物略》：“山最上金阁寺。寺最远眺望，望苍黄一路如带南缀者，浑河也。浑河，古桑乾水，从保安旧城沿河口过石港口，达卢沟。浑河，如云浊河也，卢沟，如云黑沟也。浊且黑，一水也。”〔金注〕刘侗《帝京景物略》：“万历戊子九月十六日，驾驻跸功德寺。明日幸石景山，观浑河，顾问辅臣：‘水从何来？’申时行对曰：‘从大漠经居庸，下天津，则朝宗于海矣。’”曹学佺《名胜志》：“卢沟河在府南四十里，即桑乾河也，亦名浑河。”　　④〔惠注〕《汉书·地理志》：“居庸县属上谷郡，有关。”《水经注》：“温馀水出上谷居庸关东，又东过军都县南，又东过蓟县北。”〔金注〕高诱《淮南子》注：“居庸在上谷沮阳之东，通军都关。”梁载言《十道志》：“居庸关亦名蓟门关。”　　⑤〔惠注〕《南中八志》：“交阯郡治龙编县。自兴古，鸟道四百里”　　⑥〔惠注〕按《汉书·地理志》，上谷属幽州，云中属并州，幽并地相接。〔金注〕张燧《经世挈要》：“紫金倒马有云中、上谷，以为外藩。”　　⑦〔惠注〕紫荆倒马，乃幽并设险之地。　　⑧〔惠注〕《史记·匈奴列传》：“汉使光禄徐自为出五原塞数百里，远者千馀里，筑城障、列亭至卢朐。”《汉书·武帝纪》：“太初三年秋，匈奴入定襄、云中，行坏光录诸亭障。”师古曰：“汉制，每塞要处别筑为城，置人镇守，谓之候城。此即障也。”　　⑨〔金注〕《后汉书·隗嚣传》：“嚣据天水，王元说嚣曰：东收三辅之地，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此万世一时也。”　　⑩〔惠注〕《史记·乐毅列传》：“蓟丘之植，植于汶篁。”徐广曰：“竹田曰篁，谓燕之疆界移于齐之汶水也。”　　⑪〔惠注〕《乐毅列传》：“燕惠王固已疑乐毅，得齐反间，乃使骑劫代将，而召乐毅。乐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诛，遂西降赵。赵封乐毅于观津，号曰‘望诸君’。齐田单遂破骑劫于即墨下，而转战逐燕，北至河上。”　　⑫〔惠注〕何绍锡曰：“中山王《文木赋》‘奔雷屯云’，《升庵文集》‘薄雾屯云’，皆形容木之文理也。”少陵诗：“屯云对古城。”沈大成曰：《列子·周穆王篇》：“化人谒王同游。腾而上者，中天乃止。暨及化人之宫，出云雨之上，而不知下之据，望之若屯云焉。”　　⑬〔金注〕《书·五子之歌》：“郁陶乎予心。”蔡沈注：“哀思也。”　　⑭〔金注〕《庄子·逍遥篇》：“列子御风而行，泠然善也。”司马彪曰：“御，迎也。泠然，凉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