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条　是否精液产生于过剩的食物？

第2条　是否精液产生于过剩的食物？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2条。

异议：精液似乎不是产生于过剩的食物（superfluo alimenti），而是产生于生殖者的实体（substantia generantis）。

理据1：因为大马士革的约翰在《论正统信仰》第1卷第8章中曾经说过：“生殖是由生殖者的实体产生所生殖的东西的自然的工作。”但是，所生殖的东西却是由精液产生出来的。因此，精液是从生殖者的实体中产生出来的。

理据2：还有，儿子与父亲的相似性在于他从父亲那里继承的东西。但是，假如某个东西所产生于其中的精液是从过剩的食物中产生的，那么一个人就不会从他的爷爷和祖先那里继承任何东西，因为这些食物从未存在于他们的体内。这样一来，一个人与他的爷爷和祖先的相似性就不会超过他与其他人的相似性。

理据3：还有，生殖者的食物有时是牛、猪和其他动物的肉。因此，假如精液产生于过剩的食物，那么从精液中产生的人将更加相似于牛和猪，而不是他的父亲或其他亲戚。

理据4：还有，奥古斯丁在《〈创世记〉文字注》第10卷第20章中说过：我们都在亚当里“不仅仅是通过精液的原则，而且还通过身体的实体。”但是，假如精液产生于过剩的食物，这样说就是错误的。因此，精液不是产生于过剩的食物。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哲学家在《论动物的产生》第1卷第18章中却多次证明了“精液是过剩的食物”。[7]

我的回答是：这个问题在某些方面依赖于前面的论述（第1条；问题118第1条）。因为假如在人的本性中存在着一种不仅可以将它的形式赋予另一个人的质料的能力，而且还可以将其赋予自身的质料的能力，那么原本与它相异的食物就会通过它所赋予的形式而最终变成与之相似的东西。然而，一个事物逐渐地从潜在走向现实是符合自然秩序的。因此，在事物产生的过程中，我们首先看到的总是不完满的，然后才是完满的。但是，很清楚，共同的东西对于特有的和确定的东西来说，就好像不完满的东西对于完满的东西一样。因此，在一个动物的产生过程中，我们首先看到的是这个动物的产生，然后才是这个人或这匹马。由此可见，从食物所接受的首先是被身体的各个部分所共有的能力，然后才是这个或那个部分所特有的能力。

然而，精液不可能是一种来自已经变成肢体的实体的东西的溶液。因为假如这种溶液没有保留它所出自其中的肢体的本性，它就不再是属于生殖者的本性的东西，而将经历一个走向消亡的过程；因此，它将没有能力把其他东西转化成与这个本性相类似的东西。但是，假如它保留着它所从出的某个肢体的本性，那么既然它被局限在身体的某个部分之中，它就将没有能力导致整个身体之本性的产生，而只能产生出那个部分的本性。否认这一点的人可能会说，这种溶液是从身体的所有部分中产生出来的，而且它依然保留着每个部分的本性。这样一来，精液似乎就成了一种现实存在的小动物；而动物之间的生殖则成了一种纯粹的分割，就像产生于泥巴的泥巴一样，也像那些被切成两半后仍然活着的动物一样。这样一种结论是不能接受的。

因此，我们所要说的只能是，精液并不是某种从此前现实的整体中分割出来的东西；相反，它是一个整体，尽管这个整体是潜在的，它却具有一种从生殖者的灵魂中获得、产生整个身体的能力，就像前面所指出的那样（第1条；问题118第1条）。然而，对于整体是潜在的东西，在其被转化成肢体的实体之前，便已经是由食物产生出来的东西了。因此，精液是由此产生出来的。在这种意义上，营养能力被说成是为生长能力服务的：因为为营养能力所转化的东西可以被生长能力用来产生精液。在哲学家看来，这种说法的证据之一是，那些体积庞大的、需要大量食物的动物所具有的精液相对于它们的体积而言是很少的，而且生殖的次数也不多；出于同样的道理，在胖人身上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答异议理据1：在动植物身上，生殖来自生殖者的实体。这是因为精液的能力来自生殖者的形式，而且它对于这实体而言是处于潜在状态之中的。

答异议理据2：生殖者与被生殖者的相似性不是因为质料，而是因为那个产生了与自己相似的东西的活动主体的形式。因此，为了使一个人能够像他的祖父，根本无需形体的精液的质料曾经存在于祖父的身上，而只需要在这些精液中存在着一种通过父亲获得的源于这个祖父的灵魂的能力。同样的方法也可以用来答复第三个理据。因为血缘与质料无关，而毋宁与形式的起源有关。

答异议理据4：奥古斯丁的这些话不应该被理解成，仿佛精液的直接的能力，或者这个人由之形成的形体实体都现实地存在于亚当身上：而应该被理解成，这两者在原则上都可以追溯到亚当那里。因为甚至形体的质料，既然是由这个人的母亲所提供的，既然他把它称作形体的实体，也就根源于亚当；而且同样如此的还有父亲精液的能动的能力，这种能动的能力便是这个人的在产生方面的直接的精液的能力。

但是，基督之所以被说成在亚当里面，是就“形体的实体（corpulentam substantiam）”而言的，而不是就精液的能力（seminalem rationem）而言的。因为构成他的身体的、由童贞的圣母所提供的质料出自于亚当；然而，能动的能力却并非来自亚当，因为他的身体不是通过人的精液的能力形成的，而是通过圣灵的运作形成的。因为“这样的诞生将与他相匹配”，他是至高无上的、永远受祝福的上帝。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