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曲艺道情
渔鼓道情,民间称为“打嘣嘣”,是吉水民众喜闻乐见广泛流传有着独特风味的一种曲艺形式。演唱时,边唱边用右手拍击渔鼓,发出“嘣嘣”的响声,左手敲击竹板,作为伴奏。
击渔鼓,唱曲调。渔鼓,渔鼓,鼓世道之兴衰;道情,道情,道人间喜怒哀乐之真情。相传八仙中倒骑毛驴的张果老,敲打渔鼓传唱道情,云游四方,被尊为渔鼓道情的祖师爷。
渔鼓道情主要是由民间艺人而且多是盲人演唱。吉水渔鼓始于宋代,盛行于明末清初。清朝时,吉水县城有皇帝赐封的“圣恩堂”。圣恩堂集聚盲人学艺,师徒相传。渔鼓道情艺人多在茶社、酒肆和旅社一类的聚集地为客人演唱,也有走街串巷、上门行乞演唱,挣点小费,养家糊口。吉水渔鼓演唱一般是男女两人组成。道具就是渔鼓,有说有唱,以唱为主,伴奏乐器有渔鼓和二胡。渔鼓即由一根长一尺八寸、直径约三市寸的贯通竹筒,在一端蒙上鳄鱼皮(后来用猪油膜)。伴奏时,用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并列拍击鼓面,发出明亮、清脆、浑厚的“嘣嘣”的响声,这叫一响;如果同时左手舞动简板敲击节拍,这叫二响。
民间艺人演唱渔鼓道情(佚名摄)
渔鼓道情演唱照(涂艺椹摄)
简板由绳子穿两块竹板组成。演奏者根据感情的需要,击出各种不同的节奏来。用二胡伴奏时,除过门(间奏曲)和拖腔外,还充分利用换把、滑音和泛音的特点,生动地表现人的对话,如“唔”“啊”等等。还形象地模拟出各种声音,如开门声“叽呀!”锣鼓声“咚咚呛”等等。这两种伴奏形式均为演唱者自击自唱或自拉自唱。
吉水渔鼓擅长表现儿女情长等方面的题材,唱词通俗易懂。讲述跌宕起伏、曲折生动的故事情节,深刻、细腻地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最受欢迎的节目,有《孟姜女》《毛朋记》《蔡鸣凤》等。演唱时多用本地方言、曲调的衬词,如“哪、哇、叻”等,充满感情色彩。演唱时,一曲多用,一曲百唱,一人多声,一鼓多音,以表现各种人物的感情,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清光绪、宣统年间,渔鼓道情特别盛行。流行的传统节目有《白扇记》《卖花记》《金笼记》《善恶记》《梁成辉打案》《十八寡妇闹江西》等30多个大唱本。渔鼓道情后来的发展,也演唱历史歌曲,结合形势,编演新节目。后来创作的小唱段有《十劝夫》《十八摸》《十月怀胎》《十二个月生产》《攻打三曲滩》《列宁学校女学生》《十想毛主席》等120多个。
民国年间,乌江乡渔梁村夏女仔夫妻的渔鼓道情很受欢迎。1959年2月,县文化馆召集盲艺人组建曲艺说唱队。该队驻扎在文化馆(万寿宫)对面的“三义园茶馆”内。由著名艺人罗光涛任队长,领5名队员,以渔鼓道情形式配以新的内容,城乡巡回演唱。罗光涛不仅唱念俱佳,且能自编自演,多次在全县大会上登台表演,博得好评。1958年、1959年,他两次出席地区会演。1959年,出席全省在景德镇举办的文艺会演,创作的《十二个月生产》获得创作、表演奖,影响很大。
渔鼓道情演唱的内容既有民间流传甚广以处世劝善一类的大型传统故事,也有以爱情为主题的短小节目。那些精彩的长篇叙事节目文本,可连续演唱数夜,如《梁成辉打案》等,但现在已无法找到。
送情郎
女:送郎送到百花亭,百花亭里说分明。
叫一声我的哥呀,本当送你三十里,
一双小脚路难行,路难行呀!
男:莲妹送我百花亭,百花亭里说分明。
叫一声我的妹呀,你莫送我三十里。
哥哥劝你早回程,早回程呀!
女:送郎送到柳树下,两眼婆娑泪淋淋。
亲口嘱你三件事,戒酒戒色和戒赌。
买卖做成早回家,早回家呀!
送郎送到紫竹亭,乌鸦哇哇叫沉沉。
叫得你我好伤心,姊妹莫要断恩情,断恩情呀!
送郎送到芦花江,芦花江边好浣衣。
郎君一人在外头,何人给你来浆洗,来浆洗呀!
送郎送到豆腐圩,问声哥哥有肚饥?
妹妹为你买碗汤,买碗汤呀!
送郎送到大街上,屠夫老板宰猪羊。
心肝肚肺挂钩上,妹心挂在郎心上,郎心上呀!
送郎送到观音桥,二人双双看水漂。
长江水流向东海,情郎哥哥不回头,不回头呀!
送郎送到大河边,听得渡子叫连连。
叫声渡子等一等,渡我哥哥到那边,到那边呀!
男:天上落下无情刀,
哪呀妹,我姊妹二人两开交呀!
女:天上落下无情雨,
哪呀哥,我姊妹二人两分离呀!
男:天上刮起无情风,
哪呀妹,吹散我夫妻无影踪呀!
女:前世烧了断头香,
哪呀哥,我姊妹今生不成双呀!
男:前世栽了断头草,
哪呀妹,今生我夫妻不到老呀!
女:姊妹好比同林鸟,
哪呀哥,鸟铳一打就满天飞呀!
男:姊妹好比同窝鸡,
哪呀妹,鸟铳一打就满天飞呀!
女:舍不得才郎哥哥恩情好,
哪呀哥,丢不下我才郎哥情义重呀!
男:舍不得莲妹妹刀割肉,
哪呀妹,丢不下我张莲妹箭穿心呀!
女:舍不得才郎哥也要舍,
哪呀哥,丢不下我张莲妹也要丢呀!
合:妹难舍来哥难分,
哪呀哟,妹难舍,哥难分,
难舍难分两开身,身分两地永不分心,不分心!
十送郎
一送情郎柜子边,打开柜子拿铜钱;
左手拿斗做生意,右手拿钱做盘费;
情哥呀,情妹呀,右手拿钱做盘费。
二送情郎出门房,包袱雨伞带身边;
天晴要把笠子戴,落雨要把伞打开;
情哥呀,情妹呀,落雨要把伞打开。
三送情郎厅堂上,二人挽手拜祖先;
一拜天来二拜地,三拜祖先求顺遂;
情哥呀,情妹呀,三拜祖先求顺遂。
四送情郎天井边,一朵乌云盖青天;
请求苍天多下雨,留我情哥今晚歇;
情哥呀,情妹呀,留我情哥今晚歇。
五送情郎大路边,嘱咐哥哥二句言;
哥哥从我三件事,戒嫖戒赌戒鸦片;
情哥呀,情妹呀,戒嫖戒赌戒鸦片。
六送情郎大街上,抬起头来望四方;
如有肚饥进饭店,不要心疼几个钱;
情哥呀,情妹呀,不要心疼几个钱。
七送情郎沙子冈,踏破脚底血茫茫;
手撕绫罗包脚底,哥哥忍痛路慢行;
情哥呀,情妹呀,哥哥忍痛路慢行。
八送情郎桂树边,手摘桂花俩相坐;
左手一支香桂花,右手挽紧我情郎;
情哥呀,情妹呀,右手挽紧我情郎。
九送情郎九重阳,重阳造酒桂花香;
哥吃三杯不过瘾,妹吃三杯笑盈盈;
情哥呀,情妹呀,妹吃三杯笑盈盈。
十送情郎十里亭,十里亭上好风景;
本想送哥几里添,妹妹脚小路难行;
情哥呀,情妹呀,妹妹脚小路难行。
十绣歌
一绣一门庭,月亮放光明,
绣个韩信点雄兵呀点雄兵。
二绣二条街,街上做买卖,
绣个月光照郎来呀照郎来。
三绣李三娘,打坐在磨坊,
磨坊拉磨李三娘呀李三娘。
四绣观世音,端坐莲花墩,
善财童子站一旁呀站一旁。
五绣伍子胥,连夜过昭关,
未曾过关白了须呀白了须。
六绣杨六郎,把守三关口,
番兵来了斩了头呀斩了头。
七绣七仙女,天仙配凡人,
牛郎织女结鸳鸯呀结鸳鸯。
八绣吕洞宾,洞宾下凡尘,
铁板桥前度凡人呀度凡人。
九绣张功义,九代不分烟,
一家大小齐上天呀齐上天。
十绣诸葛亮,胸中藏神机,
锦囊妙计退曹兵呀退曹兵。
南楼泪
张柳英我坐南楼,思念毛哥无音讯。
南湖楼上泪水漂,恩爱夫妻命中招。
南湖楼上泪水流,有缘夫妻何时逢?
南湖楼上泪水转,患难夫妻难团圆。
闲话一堆难说清,且把银子细分明:
一送银子一百两,给我毛哥做衣裳;
二送银子二百两,给我毛哥买间房;
三送银子三百两,给我毛哥买田庄;
四送银子四百两,给我毛哥去科场。
昨天毛哥到我家,今日梅香来通报。
爹爹无情赶出门,要我毛哥另配双。
柳英未死也未亡,为何不让做妻房?
开言就把爹爹骂,为人处世太荒唐;
嫌贫爱富老糊涂,狠心割爱心上郎!
十劝嫂
一劝嫂来新当家,油盐柴米酱醋茶;
清早起来三件事,煮饭泡茶抱娃娃。
二劝嫂来要恭敬,为人处世要和气;
在家不会迎宾客,出外方知少亲人。
三劝嫂来莫爱奢,有钱无钱不乱花;
聚财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水淘沙。
四劝嫂来要自重,女人莫坐男人边;
举止言谈守规矩,莫让丈夫失颜面。
五劝嫂来是端午,靠爹靠娘靠丈夫;
撑伞不如云遮日,扇扇不如自来风。
六劝嫂来三伏天,家中无米灶起烟;
丈夫常在江湖走,要为丈夫撑门面。
七劝嫂来正立秋,夫妻吵口不记仇;
清早打架晚上好,红罗帐中玩风流。
八劝嫂来秋风凉,丈夫衣衫要洗浆;
不看家中美貌妻,但看丈夫身上衣。
九劝嫂来重阳到,媳妇要听家婆教;
家婆教你三件事,扫地端茶待人好。
十劝嫂来劝得多,劝了嫂嫂再劝哥;
新为人妻也不易,巧妇难为无米炊。
鲤鱼歌
唱歌要唱鲤鱼歌,鲤鱼歌仔好处多;
老人听了添福寿,后生听了乐呵呵。
唱歌要唱鲤鱼头,夫妇斗舌没怨恨;
上头斗来下头和,晚上两人挤一窝。
唱歌要唱鲤鱼嘴,年轻夫妻要相爱;
同心同德感情好,白头到老香香嘴。
唱歌要唱鲤鱼须,家贫不让旁人晓;
旁人听到无好处,怕你借钱又借米。
唱歌要唱鲤鱼肉,带崽带女多劳碌;
擦屎揩尿娘带大,指望到老来享福。
唱歌要唱鲤鱼皮,交结朋友莫为利;
酒肉朋友要少交,最后还是靠自己。
唱歌要唱鲤鱼鳞,有钱要帮贫穷人;
雪中送炭积阴功,荣华富贵报子孙。
唱歌要唱鲤鱼嗦,老人讲话别啰唆;
啰啰唆唆没好处,只怕好心惹是非。
唱歌要唱鲤鱼腰,莫拿五谷来糟蹋;
上有天来下有地,雷公会打火会烧。
唱歌要唱鲤鱼骨,二人讲话莫言他;
人心难测要警惕,添枝加叶生是非。
唱歌要唱鲤鱼血,会挣铜钱要会歇;
挣到铜钱做正用,不要嫖赌胡乱花。
唱歌要唱鲤鱼肝,为人处世心要宽;
荣华富贵天注定,让人三分不吃亏。
唱歌要唱鲤鱼肠,新婢不敢话嫁娘;
人前讲话莫随便,自己老了也一样。
唱歌要唱鲤鱼泡,年轻气盛会敢斗;
大小事情讲道理,胜过拳脚武功高。
唱歌要唱鲤鱼胆,要花铜钱要去挣;
痞痞骗骗讨人嫌,惹得臭名到处扬。
唱歌要唱鲤鱼腮,家官莫要管媳妇;
是是非非讲不清,惹人笑话天下丑。
唱歌要唱鲤鱼鳍,待人和气心比心;
新婢子女也是人,做人偏心人看轻。
唱歌要唱鲤鱼叉,劝君出门莫贪花;
贪花郎子冇好处,终究还是害自家。
鲤鱼歌仔唱完了,扶老带幼早点回;
老老实实好做人,鲤鱼歌仔要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