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结合理论依据

我们在邓小平理论指导下,在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实践中已经取得了很大成就,这已经证明了邓小平的建立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正确性。但是这是否符合马克思关于商品经济的基本理论吗?从理论上证明社会主义能够与市场经济相结合、利用市场经济来发展自己的关键在哪里?

在邓小平同志论证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能够结合的一个根据就是强调市场经济只是手段,不是决定经济制度性质的,市场经济不能与资本主义等同。可是说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这一观点在当时理论界有很大疑问,一些人认为无论从理论上还是从实践上看,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例如苏联瓦解证明搞市场经济就是搞资本主义,另外,西方经济学家和政治家的言论都在强调市场经济就是资本主义。可见,如果不在理论上弄清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的关系,不弄清市场经济在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中确切地位,就不能使人信服社会主义可以利用市场经济来发展自己的观点。这只能依据马克思的《资本论》关于商品经济和它与资本主义制度之间的客观关系的分析。只有说清了这一点,才能论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观点是否能成立,才能统一全党全国人民的思想,为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而奋斗。

商品生产是资本主义制度下占统治地位的生产形式,市场经济是资本主义经济运行的基本手段,这是它与以往的旧生产方式相区别的根本特征。正是这个原因,使得人们容易把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直接等同。另外,资产阶级和为他们服务的西方经济学家也有意无意地鼓吹这种观点。为了建立社会主义可以利用市场经济来加速发展生产力的理论,必须从理论上说明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这一点只能从《资本论》中去寻找。

《资本论》研究的对象和目的是揭示资本主义经济的运动规律,但在开头一篇,考察的是商品一般,即抽去了资本主义关系内容的一般商品关系,这就清楚地表明不能把商品经济与资本主义等同起来。恰恰是资产阶级经济学(包括古典和庸俗的、古典的和现代的)力图把二者等同起来,抹杀二者的区别。

《资本论》通过货币到资本的转化,揭示了商品货币关系与资本主义剥削关系的本质区别,阐明了资本主义是通过剥夺小私有制商品生产者,把他们变为一无所有的雇佣工人的一种阶级剥削关系。只有出现了劳动力成为商品的经济条件,商品关系才演变为资本主义关系。

《资本论》还特别列出一节阐述商品生产所有权规律转变为资本主义占有规律,表明从一般商品生产到资本主义生产是经过一个质的转化过程,转化的关键就是劳动力成为商品,也就是劳动者的生产资料被剥夺,从而才不得不出卖自己唯一的财产劳动力,为资本家工作。

尽管资本主义社会的财富表现为庞大的商品堆集,资本主义生产都采取商品生产形式,但马克思却强调指出:资本主义生产的直接目的不是生产商品,而是生产剩余价值或利润(在其发展形式上);不是产品,而是剩余产品。

商品经济或市场经济不仅不能等于资本主义,它还起着掩盖资本主义生产实质的作用,马克思深刻揭示了这一点。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商品等价交换关系只是一种表面现象,是假象。他说:“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交换关系,仅仅成为属于流通过程的一种表面现象……劳动力的不断买卖是形式。其内容则是,资本家用他总是不付等价物而占有别人的已经物化的劳动的一部分,来不断再换取更大量的别人的活劳动。”^[3]不仅资本家与工人之间的交换只是一种掩盖本质关系的表面现象,全部商品交换都是如此。马克思说:“在现存的资产阶级社会的总体上,商品表现为价格以及商品的流通等等,只是表面的过程,而在这一过程的背后,在深处,进行的完全是不同的另一些过程。”商品交换关系不过是掩盖深层本质的假象,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利用这种假象,宣扬资本主义的平等和自由。马克思深刻地揭露他们说:“有些人错误地把这种表面关系,把这种质的形式化,把资本关系的假象看作是资本关系的本质本身,因而试图把工人与资本家之间的关系说成是商品所有者之间的一般关系,以此为这种关系辩护并抹杀这种关系的特征。”^[4]

《资本论》中的分析充分地证明把市场经济与资本主义直接等同起来的观点是不正确的,阐明了这一点就为社会主义制度下利用市场经济提供了理论依据。只有把一般商品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区别开来,才有可能确立社会主义经济可以利用市场经济的理论基础。邓小平认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必须扫除把市场经济等同于资本主义这一理论障碍,他一再阐述市场经济是一种方法,批评说市场经济只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只有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的观点。到1992,邓小平再次强调这一点,他指出:“计划多一点,还是少一点,不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本质区别。计划经济不等于社会主义,资本主义也有计划;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有市场。计划和市场都是经济手段。”^[5]从邓小平主张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论述上可以清楚地看出,《资本论》关于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的基本观点,是他关于中国改革方向的制定的充分理论依据,正是在《资本论》理论的指导下,我们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方向。

市场经济不等于资本主义问题解决后,还应当回答为什么社会主义要利用市场经济这个手段呢?《资本论》对这个问题也提供了理论上的依据。

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就是发展社会生产力,“在发展生产力的基础上体现出优于资本主义,为实现共产主义创造物质基础。”^[6]。邓小平同志认为以往在发展生产力方面一直没有“制定出为发展生产力创造良好条件的政策”,^[7]生产力发展相对缓慢,人民生活未得到理想的改善。他指出,“多年的经验表明,要发展生产力,靠过去的经济体制不能解决问题。所以,我们吸收资本主义中一些有用的方法来发展生产力。现在看得很清楚,实行对外开放政策,搞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相结合,进行一系列的体制改革,这个路子是对的。”^[8]为了加速发展生产力,一方面发挥社会主义固有的特点,譬如可以集中力量办大事,另一方面采用资本主义的一些方法(只是当作方法来用),这是邓小平提出的经济体制改革的基本内容。

采用资本主义的哪些方法昵?资本主义发展经济的方法有很多方面,中心是什么呢?资产阶级利用什么方法实现生产力的较快发展呢?《资本论》在理论上阐明了这一点,这就是资本主义充分地利用了市场经济这个方法。市场经济的特征就是价值规律成为生产调节者,并起着促进技术进步的作用。小商品生产这种生产方式,不可能充分发挥市场经济中的价值规律作用,只有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建立,商品生产成为占统治地位的生产方式,生产的目的不仅是为取得价值,而且是追求剩余价值时,这时市场经济的规律才得以充分发挥它的内在潜力。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指出:“这种为了价值和剩余价值而进行的生产……包含着一种不断发生作用的趋势,要把生产商品所必需的劳动时间,也就是把商品的价值,缩减到当时的社会平均水平以下。力求将成本价格缩减到它的最低限度的努力,成了提高劳动的社会生产力的最有力的杠杆……”^[9]资本主义正是发挥市场经济这种作用,推动经济效益的不断提高,资本主义的发展证明了这是一种很好的方法。

《资本论》关于商品经济的一般特征和基本范畴、基本规律的分析,价值实体和价值量、商品价质量与劳动生产力成反比的论述,关于货币的本质及其流通规律的考察,关于剩余劳动在不断增大资本积累中的作用,以及与利用市场经济相联系的其他一些范畴,譬如商业资本、借贷资本、银行作用、股份制等等,都可以利用来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

市场经济的一个重大作用,就是推动资源配置合理化和优化,使各个生产领域能够按比例地进行,保证整体效益的最大化。

市场经济的主要优势在于存在竞争机制。在企业之间建立起竞争关系,就能有一种强制力量促进企业更有效地使用各种资源,配置到社会的最需要的部门中去,配置到效率最好的企业中去,优胜劣汰。《资本论》在竞争对生产的发展和优化资源配置方面的作用,都有着深入的分析,这些对我们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当然会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资本论》中的平均利润和生产价格理论可以成为我们管理国有企业经营的理论依据。(https://www.daowen.com)

《资本论》指出,在劳动社会化过程中,先进的生产工具在生产发展中的作用日益增大,管理的作用也日益提高,在这种条件下,物质财富不断增长,劳动资料的比重日益增长,作用日益提高。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劳动资料是以资本的形式出现的,所以,资本在现象上也就表现为价值增值的源泉,相应的,价值也就转化为生产价格,简单商品经济按形成价值的源泉分配就转化为按成本价格加平均利润形成的生产价格来交换,从而剩余价值按投入的资本量分配。

那么,社会主义国有企业之间的商品交换,究竟是按价值交换还是按生产价格交换呢?

《资本论》指出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企业的利润量由投入的资本量决定,是小商品经济转化为资本主义经济的结果。但是马克思在从生产关系变革角度论述这一问题的同时,也揭示了剩余价值转化为利润和平均利润这一过程能够实现的物质技术基础(不是原因),这就是劳动资料在使用价值生产中日益增大的作用。正如马克思所说“总资本虽然只有一部分进入价值增殖过程,但在物质上总是全部进入现实的劳动过程。或许正是由于这原因,它虽然只是部分地参加成本价格的形成,但会全部参加使用价值的形成,”^[10]这一现象在社会主义商品生产过程中也是同样存在的。另外,既然社会主义也要利用市场经济,国家所有的劳动资料和生产资料也仍然采取价值形式,生产资料也采取了国有资本的形式,因而剩余产品也采取利润的形式。为了更有效地发挥国有生产资料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作用,督促企业更有效地使用它,不断提高企业效益和效率,也就当然地把企业创造的利润与国有资本量联系起来,投入较大量的资本,就应为国家提供更多的利润,这有利于企业之间开展平等竞争,迫使企业不断提高对国有资本利用的效率。因此,社会主义也需要采取生产价格这种转化形式。

当然,在《资本论》中我们也看到市场经济方法在配置资源方面所必然引起的矛盾和必然带来的缺陷。认为市场经济是唯一的最有效的资源配置方式,把这一点凝固化、绝对化,也不符合《资本论》的基本理论。在《资本论》中,一方面揭示了生产资料在不同部门之间合比例分配是扩大再生产正常进行的必要条件,特别是揭示了生产与消费之间的相互依赖和必要的比例关系的重要性,同时又揭示了这些比例关系借助货币流通和货币资本的投入来实现所必然带来的矛盾和无序性,以及生产脱离个人消费这一根本基础的倾向所产生的负面效应,要特别关注广大群众个人消费增长滞后对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发展的决定性影响。认真学习《资本论》,全面理解它所阐述的科学内容,以它作为我们经济体制改革的指导思想,就一定能提高搞好国民经济的宏观和微观科学管理的自觉性,从而使它在改进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中发挥指导作用。

【注释】

[1]《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97页。

[2]《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614页。

[3]《资本论》第一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673页。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126页。

[5]《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373页。

[6]《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137页。

[7]《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134页。

[8]《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149页

[9]《资本论》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997页。

[10]《资本论》第三卷,人民出版社2025年版,第4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