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治中视察张掖^[1]

1948年9月，时任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长官的张治中，在甘宁青考铨处处长水梓、甘肃省党部副主任委员兼省政府委员寇永基、甘肃省党部书记陆锡光、西北长官公署政工处处长上官业佑、兰州警备司令周嘉彬、《和平日报》社社长易君左的陪同下视察了河西各县。期间，在张掖、山丹、民乐专门就民众教育和生活情况做了察访。

9月9日，张掖城内张灯结彩，大街小巷贴满红绿标语，气氛异常热烈。国民党驻张掖陆军整编第二十三师师长黄祖勋亲自负责迎接事宜。张掖县政府要员、地方绅士、学生都到东门外五里处列队夹道欢迎，一直将张治中一行送到下榻的张掖驻军军部后花园——甘园。

第二天，张掖各界在西北大操场举行了欢迎大会。张治中在会上讲了话，他希望各界同胞用最大的奋斗精神，争取国家民族的复兴。并鼓励青少年要有抱负、立大志、发奋学习、好好做人，为国家民族的进步贡献力量。

张治中曾在国民党黄埔军校和中央军校搞过十多年教育工作，对教育事业有着特殊的感情。正是这个原因，张治中所到之处，都特别注意了解当地的教育情况。欢迎会后的当天下午，他来到了张掖中学，查看了教室、宿舍及教学设施，听取了师生对学校各项工作的汇报和意见，询问了师生的生活情况，参观了学校教学工作。当看到学校图书室狭窄的房子和破旧的图书后说：“一所完全中学，只有一间简陋的图书室，而且图书太少太老，且不配套，这是不行的，要想办法解决好这个问题。”对这件事，张治中先生并非说说而已，而是付诸行动。在他结束河西之行不久，学校就得到了一批赠书，其中有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冰心等许多进步作家的著作，不仅增加了学校藏书，还增添了不少进步书籍。

在后来的几天里，张治中还视察了山丹、民乐的几所学校。当他看到每县都有一所中学，规模也不差，教职员的教学和服务精神都不错，尤其学生们个个健康俊秀、活泼时，感慨地说：“有了这样俊秀的后一代，我们是没有理由悲观的。”

张治中在张掖时，还视察了山丹县、民乐县，会见了军政人员、地方官员和各阶层人士。他待人诚恳，态度谦和，平易近人，无论对下级官员还是贫民村夫，都报以微笑，点头致意。他脚踏实地、作风严谨、工作扎实，不仅听汇报、看资料，还亲自深入农村，详细了解地方经济发展情况和民众的生活状况。对民众的疾苦给予了深切的同情和关心，对国民党内的腐败现象进行了严厉的痛斥。关于这方面的情况和感受，他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写得比较详细具体：

“但是给我以坏印象的地方就很多了。比如党务方面，我所到各县的党部，工作几乎陷于完全停顿状态，每月办公费仅折合金圆券一元，连一份报纸都订不起。党部的工作人员不是在县政府就是在县中学挂名兼差，维持生活。这样的党组织能起什么作用?成了什么党？”(www.daowen.com)

“最使我感到不安的是人民生活之坏，许多老百姓过着非人的生活，山丹、安西、民乐等县特别苦，有些甚至一家人连一条被子都没有，吃的是洋芋杂粮。住的固然差，卫生情况也差。我曾聘请兰州大学和西北师范学院的两位教授李化方、谷苞两先生在山丹进行社会调查，他们对我说了很多农民的困苦情形，真叫人不能想象这就是人的生活，就是作为一个现代国家的人民的生活!”河西农民的困苦情形令张治中震惊，而河西残酷的现实又使他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这次视察后，他认真思索和分析了问题的根源，认为：“不外是由于人祸天灾，而人祸尤重于天灾：比如除了苛捐杂税外，还有凶狠的高利贷。有春放五斗，秋收一石（甚至一石五）的所谓折粮；有春季作价，秋季还钱的所谓折钱；有春季作价，秋季折工的所谓折工。重利盘剥，滚来滚去，农民粮食一登场，几乎全数还完了。据调查，一个村庄一百三十多户，高利贷者仅百分之五六，而百分之九十几的人备受剥削，是富户对穷人的剥削。人民灾难，真是一言难尽。据《山丹县志》载，山丹在乾隆时人口24万，到同治剩9万，现在只剩3万，乾隆至今不到三百年，同治算起也不到七八十年。从人口的锐减，就可以想象到人祸天灾所加于人民的灾难了。”这个结论一针见血地揭示了问题的实质。

结束对张掖的视察后，张治中一行怀着沉重的心情驱车向酒泉而去，途中在临泽县的沙河镇（当时县政府设在蓼泉）作了短暂停留。在沙河小学的会客室里，张治中向黄治安县长询问了临泽县的经济、教育等情况后，率众向酒泉驶去。

张治中在张掖的视察，时间虽然短暂，但他那平易近人的待人态度、严谨细致的工作作风和关心人民疾苦的高尚品质，却在张掖人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克建）

【注释】

[1]文中张治中讲话摘自《张治中回忆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