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三十里一驿:唐史论丛第30辑的驿程特点探析

三十里一驿:唐史论丛第30辑的驿程特点探析

时间:2023-08-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三十里一驿”是唐承前制的体现,具有历史传承的政治意义。可见,秦汉邮驿制度规定了“三十里一驿”。魏晋南北朝时期,驿程仍沿用三十里。或许,唐以前各朝置驿并不一定严格遵从“三十里一驿”,但“三十里一驿”的标准化驿程已经具有了象征意义,成为一种观念驿程。“三十里一驿”基本保障了唐代行驿的最低日行里程。可知,最低日行里程是三十里,行驿也应大体相当。因此,选择“三十里一驿”作为基准驿程,这是符合现实的。

三十里一驿:唐史论丛第30辑的驿程特点探析

唐代全国设有传驿1639所,分为陆驿、水驿、水陆驿、监、牧等五类,朝廷不仅对驿丁、驿车、驿马、驿船数量及用驿流程皆有严格规定,而且对驿程也有规范。据《唐六典》:“三十里一驿,天下凡一千六百三十有九所,二百六十所水驿,一千二百九十七所陆驿,八十六所水陆相兼,若地势险阻及须依水草,不必三十里。”[12]可见,唐朝规定通常驿程是30唐里(约16公里),而地势险阻或干旱缺水地区的驿程依情况而定。据严耕望先生考证,唐代全国上千馆驿,目前以馆驿为名的已考定的驿址不多,西北地区仅有数十个而已,详细记载于《图经》和《馆驿使壁记》中。笔者就这些馆驿,尝试探讨驿程的特点。

柳宗元的《馆驿使壁记》记载了唐代长安附近的驿馆数量,是研究驿道和驿馆的重要文献。原文只是分段记载了馆驿数量,而未载明驿名和驿程,如“自长安至于盩厔,其驿十有一,其蔽曰洋州,其关曰华阳”[13]。因此,自20世纪30年代始就有许多学者研究驿馆情况,基本梳理清楚了唐代京兆府境内的馆驿地址和驿道走向问题[14]。拙文《唐代丝绸之路东中段交通线路数据集(618—907年)》[15]利用GIS技术,给出了目前已考证的馆驿在现代科学地图上的准确地理坐标。利用GIS测量相邻两驿的直线距离(可称“邻驿驿程”,下文“驿程”多指此意),结果显示,绝大多数邻驿驿程在10公里左右,即约19唐里。正因如此,如果按照30唐里间距计算,《馆驿使壁记》中的驿馆数目与驿道里程明显不相符,李之勤先生在《柳宗元的〈馆驿使壁记〉与唐代长安城附近的驿道和驿馆》[16]中亦指出了此问题。

西北地区多属于干旱或半干旱气候类型,沙漠和戈壁面积较大,绿洲零星分布其间。沙州、瓜州和伊州位于绿洲之地,连通它们的官道要经过大片戈壁或沙地。水草之地是传驿首选之处。沙州附近的驿名中,不少是以泉、草字命名的,如清泉驿、东泉驿、双泉驿、冷泉驿、甘草驿等。

唐代瓜州邻近疏勒河,沙州位于党河下游,两河皆发源于南面的祁连山,瓜沙二州之间地势较为平坦,受河水影响,不少地点有较为丰盛的水草,且多以泉、草命名。悬泉驿,有悬泉水,在沙州东130里,侧出悬崖,故曰悬泉,旁出1里许即绝,人马多至,水即多,人马少至,水出少,汉代贰师将军李广利西伐大宛路过此地,赖泉水补[17]。鱼泉驿和阶亭驿位于苦水旁,“苦水有西行三里,入沙州东界故鱼泉驿南,西北流十五里,入常乐山,又北流至沙州阶亭驿南”,东泉驿临近东泉泽,“在州东37里,泽内有泉,因以为号”[18]。李并成先生通过发掘的古城址论证该地域曾是自然环境较好的绿洲[19]。据表2,瓜沙二州间的驿程大小为20—40唐里,这个数值以30唐里为基准浮动。

唐代瓜伊二州之间的常用官道称“第五道”。“第五道”途经莫贺延碛,自然环境远比瓜沙二州恶劣,水草补给困难。唐三藏法师西天求法途经此地,言“关外西北又有第五烽,候望者居之,各相去百里,中无水草,五烽之外,即莫贺延碛,伊吾国境,闻之愁愤”,“莫贺延碛,长八百余里,古曰沙河,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20]。因此,驿程普遍较远。据表2,第五道的驿程大小为60—90唐里。

综上,不受自然环境限制的长安城附近,驿程普遍小于30唐里;自然环境稍好的瓜沙之间地域,驿程基本以30唐里为基准浮动;水草缺乏的莫贺延碛,驿程大于60唐里,但也不超过100里。由此可见,唐代驿程具有很强的地域性特点。(www.daowen.com)

唐代驿程的地域性特征对驿址的考证有重要的意义。如“第五道”上的广显驿,《图经》只记载了新井驿北行149里220步经广显驿到达乌山驿,而未载明广显驿与新井驿的驿程。李正宇先生实地考察此道,在新井驿北39.3公里发现古烽燧(今名白墩子),并根据烽燧遗址特点推定其为广显驿[21]。根据“第五道”驿程的地域性特点,可知广显驿距离新井驿的里程应是60—90唐里,白墩子南距新井驿约74唐里,北离乌山驿约75唐里。这无疑为广显驿的考证提供了更为科学的依据。

尽管唐代驿程的选择充分考虑了区域环境的影响,允许缩短或延长驿程距离;但是,从笔者统计的唐代驿程来看,绝大多数驿程都不严格遵从30唐里的标准,即便地理环境允许的情况下也未实行。那么,为什么《唐六典》选择“三十里一驿”为基准驿程?

“三十里一驿”是唐承前制的体现,具有历史传承的政治意义。秦朝统一六国,在全国诸多行业推行了标准化措施,也建立系统的公文传递机构——邮,“近县令轻足行其书,远县令邮行之”[22]。汉承秦制,汉初“改邮为置。置者,度其远近之间置之也”[23],置与驿同义,并规定“驿马三十里一置”[24]。可见,秦汉邮驿制度规定了“三十里一驿”。魏晋南北朝时期,驿程仍沿用三十里。“旌旗击鼓,白盖小车,邮驿亭置如中国。从安息绕海北到其国,人民相属,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25],虽叙述的是大秦罗马)情况,但类比中国,驿程也是三十里。或许,唐以前各朝置驿并不一定严格遵从“三十里一驿”,但“三十里一驿”的标准化驿程已经具有了象征意义,成为一种观念驿程。唐承前制,《唐六典》采用观念驿程书写,可能表达了继承正统的政治意义。

“三十里一驿”基本保障了唐代行驿的最低日行里程。按照交通工具来分,唐代传驿有马递、驴递、步递、车递和船递等。畜力、人力和水力的不同,日行里程有很大差异。据唐朝漕制规定的日行里程,“凡陆行之程:马日七十里,步及驴五十里,车三十里。水行之程:舟之重者,溯河日三十里,江四十里,余水四十五里,空舟溯河四十里,江五十里,余水六十里”[26]。可知,最低日行里程是三十里,行驿也应大体相当。通常情况下,驿程的选择应该保证公文或物资一日能够到达,而不至于露宿野外。因此,选择“三十里一驿”作为基准驿程,这是符合现实的。当然,唐朝按照事件的轻重缓急规定日行里程,实际往往超过一驿里程,如唐宪宗册封尊号赦文,要求“日行五百里,布告天下,咸使知闻”[27],推算在十驿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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