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甘肃民间面具与脸谱研究成果

甘肃民间面具与脸谱研究成果

时间:2023-11-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五节王光普对甘肃民间面具和脸谱的研究一、王光普对面具起源与发展的研究面具是一种世界性的文化现象。公鸡精木雕傩面盘古纸筋傩面蝎子精木雕傩面王光普认为,民间面具和脸谱是同一种文化的两种表现形式,它们都是原始的巫术信仰的产物,其起源均可追溯到石器时代。由此可见,王光普认为面具在人类历史上起源极早,甚至要早于鬼神观念的产生。举行祭祀时,头部都戴面具,称傩面。

甘肃民间面具与脸谱研究成果

第五节 王光普对甘肃民间面具和脸谱的研究

一、王光普对面具起源与发展的研究

面具是一种世界性的文化现象。世界各地考古发掘证实,自石器时代以来,无论是在希腊、法国或者是在非洲,面具的群落性存在都对世界文化史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面具文化在中国也是华夏文化的重要构成,考古发掘和史籍记载缕缕不绝。(43)

据王光普的考证与总结,古今书籍中关于面具的称呼有魌头、魌面、魈、倛、象、大面、戴面、假面、幻面、装面、神面、兽面、拔头、钵头、兽头、鬼脸、脸壳等等,其中有些称呼至今仍在沿用,从中可见面具在中国礼仪文化中的地位和影响。

彩陶上绘制的戴面具纹样

王光普与夫人及女儿与北京画家张士元在一起

关于面具的起源,曲六乙和钱茀在《东方傩文化概论》(44)中总结出了五种说法:第一种说法认为面具起源于狩猎;第二种说法认为面具起源于图腾崇拜;第三种说法认为面具起源于原始战争;第四种说法认为面具起源于头颅和面皮崇拜;第五种说法认为面具源于古代傩仪。 其中,第五种说法是王国维的观点,生活在清末民初的年代,王氏未能看到后来出土的殷商甲骨文,也未能接触中外有关洞穴壁画文物、文字资料,才把方相氏的“掌蒙熊皮,黄金四目”视为“面具之始”。(45)显然,该书并不认为面具起源于傩仪,更多的出土文物和研究成果也表明,面具的起源要早于傩仪的产生。最后,该书作出了“面具的起源不是单元,而是多元”的结论:

经过考古的发现和古文献的阐释,多数学者认为原始先民经历了漫长的实践,发明和使用了实物面具。前述各种论点,都有一定的历史依据,但都把面具作为一种孤立的现象进行判断,很难对起源问题作出比较全面的符合历史实际的结论。实际它们之间大都有某种内在联系,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特征,它们共同的思维基础是万物有灵论和巫术意识。不论动物头骨、面皮都有“灵”,经过巫术手段或巫术仪式,这“灵”便被先民赋予某种超自然的威力。人们借此威力可以捕杀野兽,战胜敌人,驱逐鬼疫,为人们消除各种灾难、祸害,获得生存权利和幸福安宁的生活。因此,可以说,面具是远古先民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神鬼崇拜、祖先崇拜的综合产物。作为一种原始的化装和造型手段,它不但是神灵的象征,巫术的工具,威慑的手段,更重要的是它蕴藏着从装扮到表演的艺术因子和两个“自我”的转换机制。(46)

鸡精木雕傩面

盘古纸筋傩面

蝎子精木雕傩面

王光普认为,民间面具和脸谱是同一种文化的两种表现形式,它们都是原始的巫术信仰的产物,其起源均可追溯到石器时代。关于面具的起源,他在文章中提到:

每当春节快要来临之际,陇东各地民间艺人都要为耍社火制作各种面具,即出折子定“脸子”。这里的“脸子”就是演出时戴的“面具”,在陇东俗称“兽脸子”。根据史料记载,上古人们外出狩猎戴兽头,披兽皮,后来衍生跳之舞之。它的得名,可能仍是这种风俗的沿用,与原始称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47)

显然,他在原则上是认同“狩猎说”的。结合曲六乙和钱茀在《东方傩文化概论》中对“面具起源”的五种说法的总结,我们可以发现,“狩猎说” 是其中最为古老的一种起源说。由此可见,王光普认为面具在人类历史上起源极早,甚至要早于鬼神观念的产生。

在所有的民间面具中,王光普着重收藏和研究的是民间傩面具。关于“傩”的定义,可谓是众说纷纭。据《中国傩文化》一书的分析概括,关于“傩”的定义主要有三种说法:一种是“傩祭(傩仪)说”,认为傩是一种祭祀活动;一种是“傩戏说”,认为傩是一种兼有祭祀功能的表演活动;还有一种是“傩文化说”,认为傩是一种从古延续至今的文化传统,它的原始形态是傩祭,后来逐渐演化出表演性质的傩戏。(48)王光普认为:傩仪也称大傩,实际上是远古人们在固定季节驱鬼逐疫的祭祀仪式,祭祀的表演者行步有固定的姿态及特定的表演动作。举行祭祀时,头部都戴面具,称傩面。(49)

显然,他们的说法综合了“傩祭说”和“傩戏说”的主旨。不论是哪一种说法,都在客观上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傩事活动中,法师及其助手都需戴面具,可谓“无面不成傩”,(50)这种面具就是傩面。面具是傩的一种标志,自古以来被视为是鬼神或祖先的符号化,担负着沟通人神的中介作用。人一旦戴上面具,身份立即发生转化,成为某种鬼神或精怪,能够行使某种超自然的法力;摘下面具,人便还原为人,而面具仍具有神性,不可亵渎。

傩面具在早期面具文化中占据主导地位,傩面具的品种在面具谱系中占有很大比重。它的基本特征,也就是与普通面具的区别是,蕴含着浓郁的巫术意识、原始宗教色彩,并具有驱鬼逐疫、禳灾祛邪的功能。(51)

关于傩面具的起源,王光普认为,在史前时期,当鬼神观念产生之后,先民们为了假神灵之威以驱逐危害人类的恶鬼,就借助面具来装扮神灵,沟通人神,这种面具就是傩面具。要震慑、吓跑恶鬼,就必须要显得比恶鬼更凶猛,因此傩面具大都是狰狞凌厉的形象,给人以特殊的视觉震撼力。

根据王光普的观点,甘肃是中华傩文化的发祥地之一。尽管历经数千年的历史发展,期间傩文化受到儒、道、释各家思想以及多种地方文化因素的影响,傩的请神驱鬼的原始思想内核和相关表现形式却基本不变。现在,傩文化的一只脚虽然停留在原始思维和巫舞巫风之中,但另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现代生活和艺术表演的大门。

琵琶大王傩面

长眉罗汉木雕傩面

他提到,在甘肃境内大通河流域曾经出土了多件绘有舞蹈人纹的彩陶器,这说明早在新石器时代,青海与甘肃的大通河流域就已是巫风歌舞盛行之地。虽然迄今为止还没有那时的傩面具实物出土,但在甘肃秦安大地湾出土的彩陶上,就已出现了戴面具舞蹈的人物形象。正宁县宫家东坪出土的新石器时代的夹砂红陶器人面纹葫芦瓶上,绘制有脸谱化的人面纹样。这些情况可以说明,在新石器时代,傩及傩面具已在甘肃地区出现了。

商周时期是我国傩文化的成型时期,傩成为国家礼仪而备受重视。甘肃陇东是周先祖举业兴农之地,当地对于傩仪极为重视。据《礼记·月令》记载,周朝一年四季都要举行傩仪:春季为国家皇帝亲自主持举办的“国傩”;夏季则为“时傩”,即可以由人们随时举行傩仪以驱逐时疫;秋季为天子诸侯举办的“天子傩”;冬季由全国各地民间举办“乡人傩”,又称“大傩”。具史料记载,当时在傩仪中负责驱鬼的巫师称“方相氏”,他戴着“黄金四目”的面具,“执戈扬盾”,领着打鬼队在宫殿内外搜索疫鬼,并为殡葬队伍开路,还在墓穴里外驱逐鬼魅。

此后,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傩仪的驱鬼队伍人数不断增多,由先秦时期的百余人,到隋时增至二百多人,到宋时更是多达千人以上。

从唐代开始,商周时期规定的一年四季都要举行傩仪的制度发生了改变。根据敦煌莫高窟出土的唐代驱傩歌词可知,此时的傩仪已精简为每年一次,在岁末举行。(52)两宋时期,受到新兴人文文化的冲击,傩仪的娱人成分明显增加,其性质由神圣转向世俗;与此相应,傩面具中的世俗人物形象大大增多,其材质也经过新时期时代的真兽头到商周至隋唐时期的青铜、黄金铸造,再演变为以木雕傩面为主。

随着历史的发展,宫廷傩逐渐衰落直至消失,而民间的傩事活动却以旺盛的生命力存活下来,至今仍然存在于偏远的乡野村落中。因此,我们现今所能见到的傩面具,多是民间艺人代代传承的结果,它们包含着多种文化信息,具有较高的文化价值和审美价值。

九天玄女面具

飞马木雕傩面

关于镇宅面具的起源,郭净另有看法。他认为镇宅面具的起源应与上古传说中的两位神人神荼、郁垒有关。

上古之人,有神荼、郁垒者,昆弟二人,性能执鬼。居东海度朔山上,立桃树下,简阅百鬼。鬼无道理,妄为人祸,荼与垒缚以卢索,执以食虎。古今县官斩桃为人,立之户侧。(53)

从这段描述中可以看出“虎”的重要性:神荼、郁垒只是捉鬼,而虎专门负责将其吃掉。为什么要选择虎来吃鬼呢?《后汉书·礼仪志》云:虎者阳物,百兽之长,能击鸷性、食魑魅也。

也就是说,虎是百兽之王,为阳物,性情凶猛,堪当食鬼重任。因此,人们很早就开始以虎的形象来作为门上的装饰物,这就是镇宅面具中的“铺首”。李学勤提到,在英国伦敦博物馆藏有一件我国春秋时代的青铜饰件,原装在门扇的下角,形状为吐舌的蟠螭纹样。兽头吐舌是当时辟邪之物的典型特征,所以这东西并非一般的建筑装饰,而当具有镇宅逐鬼的功能。(54)

据郭净的研究,到两汉后期,用兽面镇宅已成为社会上通行的惯例。在晋代,由神荼、郁垒演变而来的“门神”和虎头面具还能各司其职。而到了唐代,“执鬼”与“食鬼”这两种职能已被混淆,门神与面具可以合挂,也可以只挂其一。

一般说来,唐以后挂门神像更为流行,挂虎头的习俗则多保留在南方,尤其是比较封闭的乡村。虎头面具在北方虽已少见,但它流传的遗迹仍随处可寻。今陕西民间每逢五月端午,兴用艾叶结成虎形悬于门上,谓之“艾虎”,据说有辟邪恶、断百病的功效。陕西宝鸡地区世代流传的社火脸谱,从前被农民绘在舀水的木制马勺上,悬挂在家里,作为逐鬼驱邪的吉祥之物。这一风俗的失传并不很久,至今犹有老人记得。(55)

在这里,郭净把其他形式的镇宅面具看做是虎头镇宅面具的流传遗迹,这个结论有待考证。但镇宅面具在包括甘肃在内的北方地区同样有着丰富多彩的形态和种类,这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典韦纸筋傩面

虎神兽脸

二、王光普对甘肃傩面具的分类

王光普从用途、材质、民族和地域差异等三种角度对甘肃傩面具进行了分类。

(一)从用途上分

王光普认为,从用途上看,甘肃境内现存的傩面具可分为两类:

一类是进行傩事活动,如消灾驱邪、闹社火、演傩戏时用的面具。消灾驱邪,也就是请神逐鬼,这是最为典型的一种傩事活动。在这种活动中,戴着面具的法师往往要进行一系列程式化的动作,并辅以咒语、呼叫与锣鼓、号角等简单的音乐形式,以完成请神、驱鬼、送神等事项。社火,是指中国乡土社会节日庆典当中的民间文艺表演活动,其目的在于娱神和自娱。(56) “傩戏是一种戴面具表演的戏剧形式。它没有弦乐只有简单的锣鼓家什,表演者本身就是傩坛的巫师。他们以说唱的形式表演,既有祭祀的意味,又有娱神娱人的功能”。(57) 从这些活动的特征来看,它们都具有祭祀和乐舞的双重性质,因此所用面具可归于同一个类别。在甘肃陇东,群众称这种面具为“兽脸子”,但在不同的场合又有不同的叫法:社火用的傩面叫“社火脸子”;唱神戏用的傩面叫“戏剧脸子”;农家消灾驱邪时扮演者戴的傩面叫“神脸子”。(58)

另一类是镇宅面具,包括各种悬挂面具、吞口、马勺面具、葫芦面具、铺首面具等。

人类对“家”的关注自古有之。“家”是人的庇护所,因此它的安全十分重要。除了要防备野兽、贼寇等有形的敌人之外,对于鬼魅之类无形的敌人也要严加防范。《周礼·夏官》中云:方相氏掌蒙熊皮,黄金四目,玄衣朱裳,执戈扬盾,帅百隶而难(傩),以索室驱疫。大丧,先匮及墓,如圹,以戈击四隅,殴方良。

这段话中所提到的周代行傩的主要地点有两个:一个是在室内,另一个是在墓地。从中可以看出,在周代,“驱疫除鬼,使宅居安宁”就是行傩的最初目的之一 。而镇宅面具的作用就是置于村寨某处或悬挂于大门、屋门之上或室内,用以阻挡妖魔入侵,从而保护家宅安宁。由此可见,面具的“镇宅”功能也是由先秦傩仪的性质功能演化而来的。

(二)从材质上分

经过王光普的调查,甘肃傩面具有木制傩面、纸筋傩面、金属傩面、陶塑傩面、葫芦傩面、玉制傩面、树皮傩面、布贴泥塑傩面、毛毡傩面、牛皮傩面等十余种。

木制傩面:主要是跳神面具和社火面具,在隆重节日祭祖和社火表演时使用。木制傩面的选材以柳树或杨树为主,因其质地较轻,而柳树在民间又有辟邪之意。木制傩面也有以软质的树根为材的。

纸筋傩面:多为演傩戏时所用。纸筋傩面要先用纸筋和布条盔制成模型,再经过上色、上漆方能使用。

陶塑傩面:这种面具均是挂在门楣中央,用于辟邪驱恶,群众称之为“赐福驱邪面具”。

葫芦傩面:在甘肃平凉、天水等地的民间传说中,葫芦是人的祖先,因此,乡民们常在葫芦上绘制出神面,悬挂在屋舍之中,以求得到庇护。

布贴傩面:甘南寺院面具和陇南羌族面具,多为布贴泥塑面具,以白、蓝两种颜色为主,部分面具边缘以白羊毛或白牛毛为饰,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

此外,金属傩面和玉制傩面主要见于小型饰物,树皮傩面、牛皮傩面和毛毡傩面多为游牧民族的面具传统之遗存。

(三)从民族和地域差异上分

甘肃自古以来就是多民族聚居之地。据统计,现有53个民族共同生活在甘肃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各族人民共同创造了甘肃经济文化的辉煌。傩文化存在于甘肃许多地区,但是,由于各民族、各地区的文化传统和信仰习俗不同,甘肃各地的傩仪呈现出不同的面貌,所用面具也存在着一定的差别,王光普认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当属陇东兽脸面具和甘南藏族面具。

陇东兽脸面具:(www.daowen.com)

主要是甘肃东部庆阳、平凉一带地区汉族群众使用的面具。陇东兽脸面具也是王光普研究最为深入的一种面具形式。这是因为王光普长期在庆阳居住,对庆阳兽脸面具的使用与相关禁忌十分了解;而这个有利的条件也使他能够收藏到大量的陇东兽脸面具,获得了宝贵的第一手研究资料。

刺绣面具

羊毛绒面具

铜铸镏金面具

玉雕面具

铁铸面具

陶制面具

盘古陶塑傩面

虎头形面具

辟邪兽脸挂件

轩辕黄帝傩面

陇东在古代被称为“豳地”,这里是陇东兽脸面具生存的环境土壤。王光普对于这一环境因素和傩面的关系作出了简要的总结:豳地在远古时期曾是华夏始祖轩辕黄帝活动的中心,也是周创业兴农之地。这里的傩面也渗透了丰富的文化内涵。(59)

由此可见,王光普认为陇东地区具有两个重要的历史文化特点,一个是历史悠久,另一个是农耕文明发达,这两个特点也深深地影响了陇东兽脸面具的内容与形式。从内容上看,陇东兽脸面具中所涉及的角色内容十分丰富,经分析归纳,大概有这么三种类型:一种是以自然界中的动植物和气象为原型演变而来的神灵精怪,如柳树精、葫芦神、公鸡精、蛙精、虎神、牛王爷、风婆、电母等等,可以说是农耕文化和自然崇拜思想的结果,并且在其中也蕴含着生殖崇拜、生命崇拜和图腾崇拜的因素;一种是传说中的人类先祖形象演变而成的神灵,如盘古、伏羲、女娲、神农氏、后羿等等,可以说是祖先崇拜思想的体现;还有一种是各种世俗人物形象,如刘备、穆桂英、岳王爷等等,其来源为历史或民间故事、文学作品等等;从这些人物傩面中,可以看出陇东群众正直善良、疾恶如仇、追求美好生活的纯朴本质。

陇东兽脸面具在艺术造型上比较注重刻画人物的性格,因此显得生动形象。群众将陇东兽脸面具中出现的人物分为三类来表现:一类是“正神”,面带微笑,使人感到十分亲切;一类是“凶神”,头上长角,口露獠牙,眉毛倒竖,眼珠突出;还有一类是“世俗人物”,比较接近现实生活,没有“神气”和“鬼气”。

对于陇东兽脸面具的使用场合,王光普做出了三种总结:一是耍社火时使用;二是唱神戏时使用;三是农家消灾驱邪时使用。这些面具的使用都有一定的禁忌:使用前要焚香祝告;戴上面具后不能与人交谈;使用后要焚香送还。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群众将这些面具视为通神之物,本身即具有神性,不可亵渎,否则将触怒神灵或丧失神性,于人不利。

甘南藏族面具:

甘南的藏族面具分为两种:一种是白马藏族面具,另一种是拉卜楞寺法舞面具。

生活在甘肃文县白马河流域的藏族,被称为白马藏族。白马藏族世代传承“池歌昼”舞。相传部族祖先达玛生有四子,被封为山神。每逢年节为纪念先祖,舞蹈巡寨,祈福禳灾。“池歌”意为兄弟,“昼”意为舞或跳。舞者头戴龙官、天官、金刚、门神四兄弟面具,又有两名头戴女菩萨(或称仙女)面具舞者共同舞蹈,走村串户。另有十二生肖舞,舞者头戴十二生肖面具,其舞及面具多已失传。(60)

白马藏族木雕面具,以六张作为一组,其中有男性面具四个,女性面具两个,人们尊称为“神具”。 白马藏族面具以坚硬的山杂木为材料,眼部和鼻部雕有透孔,能观望通气。其中的“四兄弟”面具面部肌肉隆起,骨骼突出,表情威猛,色彩对比强烈,显得粗犷豪放;“两菩萨”面具眉清目秀,与“四兄弟”面具形成强烈对比。起舞时在面具的顶部还要用色纸做成白花和锦鸡翎羽进行装饰。下颌部扎上红绸遮挡脖颈,给人以生动逼真之感。白马藏族木雕面具一经使用,即为“神物”,用前焚香取出,用后焚香封存。

另一种是拉卜楞寺法舞面具。法舞在藏语中称为“羌姆”,是一种宗教性的面具舞蹈,流传于甘肃、四川、青海、西藏等地的藏传佛教寺院中。

羌姆是藏语译音。藏传佛教之宗教舞蹈。俗称谓跳神。相传是莲花生吸收吐蕃本土之拟兽舞、鼓舞,间以金刚力士舞而成,公元8世纪桑耶寺建成时曾跳此舞。有固定的程序,跳前要祭祀,继而顺序进行骷髅舞、金刚力士舞、护法神舞等,最后为甲兵驱鬼,将“朵玛”送往野外空地烧毁,以逐邪求福。(61)

拉卜楞寺法舞面具形象众多,根据其身份可分为本尊面具、护法神面具、伴属神面具等。其中,本尊面具一般指佛的化身,如观音菩萨、度母等;护法神是指被佛祖或其他高僧所降服,并立誓归顺佛门、护卫佛法之人;伴属神就是本尊和护法神的随从者,其形象以动物为主。

拉卜楞寺法舞面具在造型上一般表现怒相,特别注意眼睛和牙齿的刻画,并常以骷髅形象作为装饰,因而显得威猛可怖,摄人心魄。这是因为藏传佛教为密宗,密宗认为恐怖的形象有利于消除心中的烦恼与邪魔。“羌姆”面具的制作非常讲究,这些面具多为立体或半立体,一般都是脱胎制作,即预先塑好泥模,等泥模干后再用纸、布和其他融合材料核糊,再取出泥胎,然后根据各神的不同颜色涂色绘制,最后上清漆。“羌姆”面具除表演之外,都要悬挂于护法神殿内供奉。(62)

甘肃地区民族众多,其信仰各有不同,因此面具艺术也呈现出多姿多彩的面貌。除了王光普提到的几类面具之外,甘肃地区还存在有宕昌羌人面具、永靖县“跳会”面具、西固军傩面具等多种民间面具形式。它们皆与当地民俗相结合,在群众生活中承担着娱神和自娱的重要职责,是当地民间文化中不可缺少的精彩内容。

王抗生在《民间面具》一书中,对当今中国民间面具的分类与流派进行了论述。他认为,当今中国民间面具的地域分布,呈两条弧线带状态:一条以四川为起点,向贵州、云南、湖北、湖南、广西、江西、安徽、福建等省(区)延伸,主要盛行傩面具;一条以西藏为源头,向青海、四川、云南、甘肃、山西、河北、内蒙古、黑龙江等省(区)辐射,主要盛行藏面具。(63)

他的说法可与王光普的研究作比较,为我们认识甘肃民间面具的实际情况及其与中国其他地区民间面具的关系提供参考。

三、王光普对甘肃民间脸谱的起源与发展的研究

王光普对脸谱的定义是:脸谱是给塑像、面具、社火戏和戏剧表演者脸面化妆的“图谱”。这些脸谱纹样是表达人物性格、年龄、外貌、品质、身份特征的图案,其构图、勾画、涂色都有固定的格式,是我国悠久文化艺术中的一部分。(64)学术界一般认为,脸谱是在面具的启迪下产生的,其产生年代大概是在唐代前后。如王晓家在《脸谱源流趣谈十则》中所述:到了唐代,有一出歌舞剧《兰陵王》,俗称“大面”。剧中的主人公长恭骁勇善战,勇冠三军。但面貌像司马迁在《史记》中所描写的张良一样,美如妇人。他嫌自己秀美的容貌难以使敌人畏惧,于是以木刻假面,作战时戴上,大败周师金塘城下。这种面具,启迪了涂面脸谱的形成。唐代“参军戏”就是由面具试探着发展为涂面化妆,用外形揭示人物内心。(65)

也有人认为,脸谱的出现要早于面具,在脸谱的启迪下产生了面具。如《世界文明百科全书》中所述:

脸谱, 通常指中国戏曲艺术中具有图案性质的面部化妆程式。原始部族具有图腾崇拜性质的面部化妆亦属此列。

中国最原始的“脸谱”,当为3700年前夏代“大傩舞”的“涂面”化妆。公元前17世纪至前11世纪的商代,大部分“涂面”演变为“面具”。从此以后,“涂面”与“面具”并行发展。公元7世纪初,唐初至盛唐时期的乐舞“大面”所戴面具,以及“参军戏”中的“副净”(二面、二花脸、架子花脸)涂面化妆开始融合。(66)

王光普认为,脸谱与面具是同一性质的文化——原始宗教信仰的两种不同表现形态,其渊源均可上溯到远古时期。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脸谱与面具相互影响,并存发展,直至今天。根据王光普的观点,面具和脸谱的关系可以图示如下:

这种观点将美术学的研究成果与考古学、戏剧学的研究成果相结合,较为全面和客观地表明了面具的发展过程以及面具与脸谱的发展关系,是一种比较合理的见解。

四、王光普对甘肃民间脸谱的种类划分

根据王光普的研究,甘肃民间现存的脸谱有以下三种类型:

一类是专门用于泥塑像面部彩绘的图谱,也称“神像底谱头册”。甘肃民间著名泥塑艺人何占鳌、徐天堂、薛世华、吕纪昌与石雕老艺人夏兴业等人均保存和绘制有彩色神像底谱,这种神像底谱分为“头册”和“身段册”两大部分,其中“头册”即为脸谱。这种脸谱的特点是着色单一,只勾画眼、眉、耳、嘴,偏重对象面部肌肉的凸凹变化,强调人物性格特征。

一类是继承秦腔、陇剧、京剧、豫剧等传统戏剧艺人传授的勾、描、涂等技法绘制出的具有固定程式的戏剧脸谱。这些脸谱具有一定的共同特征,但也因剧种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形态;即使是在同一剧种内部,因其流派传承不同,所绘脸谱也存在着一定的风格差异。就拿秦腔脸谱来说,镇原秦腔艺人马育武绘制的脸谱外形方阔,近似于“国”字形,讲究简明、利落、庄重、生动;而兰州秦腔艺人耿忠义绘制的脸谱外形瘦长,近似于“目”字形,讲究庄重、美观、大方、干净。从总体上看,他们勾画的脸谱的共同之处是:都遵循了甘肃地区汉族群众赋予色彩的情感特征,即以白色表示奸诈、黑色表示憨直、红色表示忠勇、黄色表示神武、粉色表示光明爽朗;都呈现出骨骼明显、性格突出的特点。

还有一类是民间社火脸谱与傩面具制作图谱。

这些脸谱均承自当地土生土长的民间艺人之手,陇东民间艺人柳钧池、张憨虎等人所绘脸谱即属此类。这种脸谱风格古朴粗犷,具有浓郁的民族与地方文化特色。

五、王光普对甘肃陇东民间傩面具和傩面脸谱造型特点的研究

傩面具的使用离不开民俗中的各种傩事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傩面具的实用价值才得以充分发挥;也正是由于这些活动的需要,傩面具才会一代代传承下来,从远古直到今天。

现在甘肃东部地区的傩仪表演形式仍然繁多,多数融合在各地古老习俗的庆典和重要人文始祖的祭祀活动中。在少数边远山区,还有人戴着傩面祈雨,驱旱魃,灭虫害,除病魔,保佑人们四季平安。(67)

陇东傩面具造型古朴、粗犷,富有浓郁的民族情味,有着极其强烈的黄土高原生活气息。由于傩面脸谱是傩面具的设计底稿,它们的形态特征趋于相同。

王光普对甘肃陇东傩面具和傩面脸谱的特征进行了研究和总结,他曾在《陇东民间脸谱艺术》(68)一文中对此进行了简要介绍,又在《豳地傩面》一书中将其总结为“豳地傩面五绝”。(69)其所述内容可概括为两个方面。

其一,甘肃傩面和脸谱的造型特点。

甘肃傩面具和傩面脸谱的外轮廓多呈现动植物或器皿形象,民间艺人意在以这种奇特的方式来说明傩神的身世背景,突出其变幻莫测的诡异法力或其性格特点。如“琵琶大王傩面具”将傩神的面容塑造在琵琶上,说明该傩神法力无边,而他的原形乃是琵琶;又如“鲁智深傩面脸谱”,鲁智深的面容外形是一棵倒着的垂杨柳,显示鲁智深有倒拔垂杨柳的神力。此外,有一些傩面具和傩面脸谱会出现在同一张脸上塑造出几个面孔或呈现一个傩神有几张脸的奇特现象。比如“三面古佛”傩面具,在一张脸上同时存在三张面孔:中间是脸的正面形象,其左右两边又各以脸的侧面形象作为外轮廓,表明这位傩神具有非凡的法力和智慧;“轩辕黄帝傩面具”由四张脸组合而成,这四张脸分别朝向四个方向,表明轩辕黄帝是主宰四方的神主。陇东傩面具和傩面脸谱还存在着对同一对象在不同情况下做不同造型的处理手法。比如在傩面具脸谱中,“宋江”这一水浒人物就有三种造型:一种是他在县衙做小官吏时的形象,一种是他做了梁山寨主后的形象,还有一种是他被朝廷招安后的形象。这些形象各具特色,显示出宋江在不同时期的面貌和身份的差别。

陇东傩面具和傩面脸谱的造型手法奇特而又多样,显示出民间艺人自由、丰富的想象力和无拘无束的表现意识。

其二,陇东傩面具和脸谱的装饰特点。

陇东民间傩面具和傩面脸谱在装饰方面的特点可从色彩运用、装饰部位和装饰纹样三个方面来认识。

在色彩运用上,陇东傩面具和傩面脸谱主要承袭汉民族“红为忠,白为奸,黑为正直,黄为神武,蓝为草莽,绿为侠义,金银为神异”的民间色彩观念,以不同的色彩塑造出不同性格的傩神形象。

从装饰部位上看,陇东傩面具和傩面脸谱十分注重对象额头部分的装饰。在对象的额头上,往往绘制着标志性的纹饰。如“后羿傩面具”,在后羿的额头上绘制着一个醒目的太阳纹,而后羿的眉毛被绘制成两把弓箭,箭头正对着太阳。民间艺人以这样的纹饰说明后羿曾有射日的壮举,解救了百姓的灾难。再如“莲花神傩面具”,莲花神的额头或装饰着一朵莲花,用以说明这位神祇的身份;或装饰着一个太极图,以阴阳之道的象征图案来用以说明这位神祇的职能。

从古至今,有许多人相信在面相中隐藏着命运的密码。额头占面部的上三分之一,被认为是标志着一个人的身世、知性与品行。古称额头为“天庭”,可见其神圣。陇东傩面中的额头纹饰,即是通过对额头这一神圣之地的装饰刻画,体现出对象的身世、品行、性格、喜好等相关信息。

从装饰纹样上看,陇东傩面具和脸谱的出现在陇东傩面具和傩面脸谱中的装饰纹样种类极为多样,内容涉及植物、动物、器皿、文字及其他多种符号。其中大部分纹样属于中华民族传统的吉祥纹样,如火纹、水纹、太极图、龙纹、虎纹、凤纹、牡丹纹、佛手纹等等。这些纹样除了用以装饰傩面的额头部位之外,还被用于傩面的脸部装饰,并糅合进傩面的五官造型当中。

多样的装饰手法和造型手法共同构成了陇东傩面具和傩面脸谱的独特面貌,使其成为中国傩文化和面具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王光普对于陇东傩面具艺术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豳地傩面是陇东人民智慧的结晶,被学者视为“神的面孔,人的品格”,被戏剧研究者称为“中国戏剧脸谱的活化石”。(70)

兰州奇石馆馆长宋志刚收藏王光普、姜浩芝等人复制的傩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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