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中国文化品牌报告

拾柒　文房四宝品牌报告

厦门理工学院文化发展研究院　许振福

笔、墨、纸、砚合称“文房四宝”，是中国传统的书写工具。文房四宝既是源远流长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独特载体，又是中华民族意蕴深厚的文化样式。文房四宝不仅作为日常的书写工具，而且还构建了文人的精神世界，并且作为传统书画的媒介影响了不同时代的审美风格。文房四宝组成的中国式书写，增添了传统文化的诗情画意，在一个具体的层面塑造了中华民族的文化价值观念，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元素和重要标志。但是，到今天，曾经日不离手的文房四宝离现代社会生活越来越远，文房四宝产业也面临着消费市场有限、生产原料短缺、从业人员不足、生产方式陈旧、现代企业极少、产业规模不大、品牌价值失落等困境。

一、文房四宝的品牌价值

当今，文房四宝的主要功能实际上已经从实用性逐渐转移到观赏性，从实用的书写工具转变为观赏的工艺产品，甚至成为投资的收藏对象。因为神奇的书写功能，独特的材质造型，精巧的制作工艺，丰富的品鉴功能，文房四宝构成了一个绚丽多彩而又品味高雅的艺术世界。

（一）文房四宝的实用价值

在书法既是实用书写又是艺术表现的时代，文房四宝首重实用价值。圆锥形的笔锋四面出锋，使汉字书法成为形神兼备的线条艺术，一笔落成，墨分五彩，但只有在宣纸上才能表现出枯、湿、浓、淡、焦的效果，变化丰富而墨韵清晰，最能体现中国艺术讲求含蓄、追求神韵的风格。加上宣纸“纸寿千年，墨韵万变”，徽墨“落纸加深，万载存真”，不仅当下运转自如，而且可以传之久远，对古代文人来说就是最实在的功能。

（二）文房四宝的观赏价值

文房四宝中最具观赏性的首推砚台。砚石有材质之美，加上雕刻之精，本身就是工艺品。广东肇庆端砚以石质之佳位列名砚之首，鱼脑冻、荡青花、蕉叶白、金星点等天然结晶诗意得令人遐想。此外，产于江西婺源与安徽歙县交界的龙尾山一带的歙砚，产于甘肃临洮黄河支流洮河河床的洮河砚，皆极具观赏价值。湖笔也凝聚了制笔艺人的精湛技艺，实用之余兼具观赏价值，成为馈赠佳品。“毛颖之技甲天下”，笔工们对制笔技术的完美追求使湖笔得以具备“净、纯、宿”三义和“尖、齐、圆、健”四德，一眼看去，“光、白、直”堪称古代的高富帅。湖笔杆多用竹管，青竹、紫竹、斑竹、罗汉竹等清新自然，一些特制的湖笔选用檀木、玉石、牛角、象牙、景泰蓝等为管或镶嵌，典雅华丽，精致美观。此外，宣纸的色彩、纹理，徽墨的造型、彩饰也颇具观赏价值。

（三）文房四宝的收藏价值

实用功能减弱，观赏价值提升，加上文房四宝本身积淀的文化内涵与历史意义，文房四宝的收藏价值日益成为世人追逐的主要目标，在文房四宝产业中占的比值也连年上升。北京保利2010春季拍卖会上，清代“乾隆御用”御题诗澄泥伏虎砚及紫檀盖盒以1 400万元成交，创下了砚台拍卖的世界最高纪录。2025年，《乾隆御题西湖十景诗彩墨》（十锭）由北京翰海拍卖公司拍出55万元，至今仍是清代观赏集锦套墨的最高价。2025年，《御制天府永藏玺墨》又拍出46．2万元，创出单锭墨的最高纪录。2025年5月，北京国际都市联盟国际拍卖有限公司举办首届“中国陈年老宣纸专场拍卖会”，以宣纸第一品牌红星牌为主的150余刀陈年老宣纸共拍得265．7万元，并创下多项宣纸拍卖纪录。存世仅一刀的公私合营时期的四尺黄料夹宣以38万元夺魁，一张2025年生产的千禧宣（二丈宣）拍得4 000元，创下同类单张宣纸成交价格最高纪录。2025年的“香港回归纪念宣纸”拍出2．8万元（刀），2025年的“建国五十周年纪念宣纸”拍出3．8万元（刀），掀起了宣纸收藏新热潮。

二、文房四宝的产业现状

文房四宝产业在我国多个地区拥有传统品牌，其中尤以湖笔、徽墨、宣纸、端砚最为闻名。由于市场需求、产业基础、生产方式、政府作用、企业实力等诸种因素的不同，笔墨纸砚四大产业的发展参差不齐。总体而言，随着社会现代化的不断发展，文房四宝逐渐远离普通人的生活，文房四宝的市场需求越来越小。

（一）行业规模有限

有限的市场空间直接导致文房四宝产业体量难以做大。以发展最好的宣纸产业为例，泾县全县宣纸产业的总产值不过区区1亿元人民币，年产750吨宣纸，其中约1／4出口，日本因国内书法热的持续而成为主要进口国。湖笔的主要产地善琏镇二十年前制笔从业人员有2 000多人，年产毛笔1 000万支；近两年，从业人员不足500人，毛笔年产量降至400多万支。善琏湖笔厂20世纪七八十年代有员工500多人，现在只剩70多人。产业体量小，生产企业的规模也大不了。目前，广东肇庆有端砚厂家100多个，工人50左右的只有一家，超过20人的只有几家，多数为10人以下的小厂。初步统计，肇庆的端砚生产和销售人员大约3 000人左右，加上开采、运输和各种辅助行业，从业人员上万。这等“历史上从来未有过”的规模与端砚的名声相去甚远。

（二）生产原料匮乏

文房四宝产业普遍面临原材料匮乏的困境。传统文房四宝的独特性很大程度源于生产材料的原汁原味，这些原料资源有限，经过多年的使用已日益减少乃至枯竭。过度使用消耗了大量原材料，环保要求的制约进一步加剧了文房四宝原材料的短缺。譬如，广东肇庆有“中国砚都”之称，是我国最主要的产砚基地，行家最为追捧的老坑端砚便出自那里。而端砚材料价格近三年涨了近5倍。正宗宣纸对于原材料的要求很高，由于环境受到破坏，种植结构调整等多种因素，安徽省泾县用于制造宣纸的和沙田稻草数量越来越少，导致原料价格猛涨。2025年以来，青檀皮收购价上涨95．5%、沙田稻草上涨54%、燎草上涨105%。原材料匮乏也使制笔行面临诸多困难。浙江湖州的选料非常严格，羊毫一般只选取杭嘉湖一带的白山羊腋下、脖子下的毛，而狼毫则选东北黄鼠狼尾巴上的毛。原材料的短缺使得很多厂家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羊毛、山羊毛为原料制笔，产品质量、品牌声誉难免受到影响。

（三）从业人员紧缺

从业人员紧缺也是文房四宝产业普遍面临的困境。文房四宝制作大都靠手工才能保持特有的品质，生产工艺艰苦，收入普遍较低，不仅年轻人不愿加入，就是原有的从业人员也在不断流失。从业人员紧缺不仅影响正常生产，而且随着老一辈手工艺人的退休，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传统制造工艺难以传承和发展的问题。制作毛笔必须手工操作，手要一直浸在水里，为了保持手感还不能带防水手套，夏天手会腐烂，冬天则生冻疮。制墨的作业环境很艰苦，在生产过程中常会吸入墨粉颗粒，工人甚至要戴上防毒面具。制作宣纸时，冬天要从冰冷的水中捞纸，夏天要在40℃以上的室内焙纸，堪称“水深火热”。做砚台的工人长期从事雕刻，手指容易变形。

（四）生产方式落后

传统的手工制造本是文房四宝的品质保证和魅力所在，如今却成为产业发展的阻碍。文房四宝的制作多在家庭作坊手工操作，很难规模化，生产效率很低。在安徽歙县，从事歙砚制作的有上千人之多，但大多以家庭小作坊为主，只有少数几家专门制作歙砚的工厂，但规模不大。湖笔的制作工艺十分复杂，一支笔从选料到出厂，大大小小需经过120多道工序，都必须由纯手工完成。关键的笔头离不开手感，机械无法取代。坚持手工生产就无法降低生产成本，加上市场需求不旺，造成成本、价值与价格之间的严重脱节，必然影响到文房四宝产业的正常发展。

（五）销售市场混乱

作为传统产业，文房四宝产品的销售网络很不健全，品牌产品的保护更不到位。市场上以次充好、冒充名牌的现象普遍存在，严重损害了消费者和生产厂家的利益，危及文房四宝的市场信誉，影响文房四宝产业的发展前途。

三、文房四宝产业的发展空间(https://www.daowen.com)

传统时代曾经辉煌一时的文房四宝产业在现代社会一度陷入低谷，前景堪忧，但在大力发展社会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今天又似乎大有转机。保护、传承优秀民族文化传统，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发展的关键是立足长久发展，保护传承工艺，自我改革创新，适应时代需求。

（一）国家政策扶持

文房四宝对于弘扬与传承中国传统文化的作用不可忽视，这一点为全社会所普遍认同。随着国家对传统文化和文化产业的重视，政府对文房四宝行业的保护、传承与发展制定了相关政策。2025年3月，国内第一个旨在保护、传承和发展笔、墨、纸、砚传统工艺的文房四宝发展基金在京设立。

（二）行业协会组织

作为传统产业，文房四宝的民间性很强，行业协会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全国及地方省、市、县文房四宝协会在组织管理、培养人才、制定标准、组织展会等方面对文房四宝产业的发展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三）地方政府规划

文房四宝产业的保护和发展离不开地方政府的整体规划和措施保障。文房四宝产业的地域性很强，在我国多个地区拥有著名品牌，湖笔、宣纸、宣笔、徽墨、端砚、歙砚等最著名的文房四宝品牌都冠以地名，大部分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基本上受到原产地产品保护，是地方经济支柱产业。发展相关产业成为各个区域地方政府打造地方特色文化、发展文化产业、提高地方知名度的主要手段。

（四）文房四宝企业的品牌建设

近年来，文房四宝产业主要追求质量水平的提升和产品的创新，产品除保留原有的使用功能外，观赏、收藏等附加值得到重点提升，在文化需求增加的大环境下发展前景看好。然而，面临着原材料匮乏、生产方式落后、人才流失严重、行业标准不一、传统技艺濒临失传、环保要求提高等问题，文房四宝产业的发展也存在不小的困难。解决这一问题的根本，除了地方政府的政策保障、措施扶持，还需要文房四宝生产企业立足发展，在传承的基础上不断创新，在保证品质的同时丰富内涵，为品牌注入时代因素，才能使文房四宝真正发扬光大。

1．建设现代企业

文房四宝产业的健康发展离不开现代化企业的建设。现代产业的发展离不开有市场竞争力的市场主体，而传统文房四宝产业以手工作坊居多，无法形成规模化生产。文房四宝产业的发展首先需要的是建设一批现代化的生产企业。龙头企业对文房四宝行业的发展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否形成在行业内部具有号召力的龙头企业，成为笔墨纸砚四大产业发展水平的标杆。

2．稳定品牌质量

产品质量是品牌信誉的保证，文房四宝产业的老品牌在顾客中有很高的美誉度，靠的就是常年不懈的品质坚持。二百七十年来，王一品笔庄从选料到制作都按传统手工经72道工序精制而成，制作出来的笔具有尖、齐、圆、健四大美德，素有“湖颖之技甲天下”之誉。保证原材料质量，坚持传统工艺，才能保证文房四宝产品的高品质。

3．丰富品牌内涵

品牌的建设需要不断向更高的层次迈进，产品创新是文房四宝产业的发展方向，面对不同消费者形成不同层面的产业形态才能拓展现有市场，赢得新的消费者。

4．重视品牌保护

文房四宝带有很强的区域性，积累了深厚的地方文化底蕴，并各自形成了自己的老字号。作为传统产业，老字号在特定的顾客群体中的分量不可忽视。宣纸就是红星牌，墨锭出自胡开文，湖笔首选王一品，品牌价值及其经济效益不可低估。另一方面，其他地域的仿冒品牌扰乱了市场，地方政府与生产企业联手加大整治力度，依法保护品牌和知识产权。

5．规范品牌营销

规范品牌营销是文房四宝生产企业急需解决的主要问题和难题。在这方面，不同行业的厂家做出尝试性的努力，或建立统一的全国销售网络牢牢掌控市场，如中国宣纸集团公司；或利用老字号的影响用传统的方式，如胡开文有限公司；或利用现代网络媒介开设门户网站，互通信息，洽谈业务，如湖州的制笔企业。但由于传统产业生产方式、销售渠道等方面的特殊性，大多仍有待完善。

6．推动品牌延伸

文房四宝具有天然的亲和性，虽然笔墨纸砚各有知名品牌，但彼此之间有内涵或地域的内在联系，容易互相延伸。安徽宣城是文房四宝中宣纸、徽墨、宣笔的原产地和集散地，2025年被中国文房四宝协会授予“中国文房四宝之乡”特色区域荣誉称号，在发展文房四宝产业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历史和自然条件。宣城市政府制定了发展文房四宝产业的规划，明确做大做强文房用品及工艺品、文化旅游服务、文化休闲娱乐三大支柱行业，打造中国最大的文房用品交易聚集区，带动艺术品收藏业的发展。

7．文化旅游的拓展

文房四宝产业发展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是吸引游客的金字招牌，城市形象的最佳体现。文房四宝名牌产品所在地政府为推进产业升级，纷纷开发旅游线路，修建旅游景点，举办文化节庆活动，将文房四宝产业与文化旅游业相结合。宣城市围绕文房四宝产业发展文化旅游业，开发文房四宝原产地景观文化旅游项目，带动文房工艺品及旅游工艺品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