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们
2025年10月12日
他 们
有一天,我们在秋收后的田野上奔跑,远远瞥见一大群工人,沿着防风林浩浩荡荡地来到田间。我们停止了嬉戏,好奇地围过去。可是,那个腰间配着手枪的队长很凶,我们只得隔着一块旱田观看。
这些工人都穿着浅蓝色的衣服,看起来各个孔武有力,粗壮的胳膊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黑褐的脸上挂满晶莹的汗珠。他们好像不敢大声说话,彼此只是小声地交谈。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个守卫。这些工人静静地挥动圆锹,默默地搬运沙石、模板、搅拌水泥,好似一群忙碌的工蚁,在兵蚁的监督下,正勤奋地工作。
父亲悄悄走过来,低声警告我:“你别太靠近,他们都是犯人哪!”
“他们在做什么?”
“挖水圳啊!”父亲说。
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看看他们,除了因为晒多了阳光,皮肤显得黝黑以外,我实在看不出他们跟一般人有什么不同。
中午,用过餐之后,他们就在防风林下歇息,或坐或躺,那似乎是他们最轻松的时刻。他们把叶子卷成管状,含在嘴里吹,发出哔哔叭叭的声音,有的低沉,有的高亢,和着树叶的窸窣,飘荡在午后的林梢,仿佛是防风林里的交响曲。
哨音一响,他们又打起精神上工了。
他们挖水圳也有一段时日了吧?水库在迷蒙的山谷那边,好远好远哪!为了让水库的水流向四方,为了让水库的水滋润每一块土地,他们铲除荆棘,移走巨石,顶着寒风和烈日,一路挖过来,在我年少的心目中,他们可真是建筑水圳的无名英雄。
这一群像蚂蚁般勤奋的工人,大约在岗背工作了半个月就消失了,只留下一条隆起的小水圳,横亘在美丽的田野上。但是,他们劳动的身影,一直深印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