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拒之门外
“他在笑……”拉贝惊异地看着女儿。
沙妮也傻了眼，小男孩躺在里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很舒适。
妙妙拍着翅膀飞到鱼缸旁边，隔着那层玻璃仔细观察着他，很显然，有一点它猜对了，凭小男孩在水里的这种姿势，可以肯定他的生活环境与水有着直接的联系。
可是人在水里怎么可能生存呢？除了在母体里的胎儿可以做到这一点，任何人恐怕都做不到。
“妈妈，就让他待在里面吧！”妙妙对拉贝说，“可能这种环境对他更合适。”
拉贝点了点头，虽然她仍然有些不放心。就在这时，小男孩突然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哗的一声，直起身子，头从水里伸了出来，接着浑身湿漉漉地从缸里爬出来，大口地喘着气，他的皮肤出现了一道道的裂口，疼得他有些难受。他瞪着缸里的水，好像很奇怪似的。
“怎么了？”沙妮紧张地看着他。
小男孩摇摇头，说：“疼！”他指了指自己身上裂开的口子。
“这是怎么回事？”发现他受了伤，沙妮吃了一惊，“妙妙，快过来看看……”
妙妙仔细检查了一下小男孩的身体，“他现在还不适应待在这种水里……很可能他生活在营养液中！”它扭过头看着沙妮，“就是一种和母体里的羊水相似的液态水，通常是将胚胎放进里面，然后让它们自然成长。你看他的皮肤，待在这种淡水里，很快就受到了损伤。也许只有待在营养液中，他的皮肤才会完好无损……不过这种技术只用在一些克隆动物的身上。”
小男孩的视线突然落到了阳台的花卉上面，尤其当他看见绿色的枝叶时，兴奋得从地上爬了起来，“我看见过它们……”他看着那些花花草草，备感亲切，还伸出手轻抚着它们，“肖娜……肖娜……”他像记起了什么，嘴里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肖娜？她是谁？”沙妮见他的记忆正在逐步恢复，不由得有些欣喜。
小男孩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头像，那是一位相貌清秀、皮肤白皙的中年女人，脸上总挂着和蔼的笑容。“Hi，宝贝，今天还好吗？”他的耳边似乎听到了她常说的那句话。渐渐地，这个头像又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美丽女人的面貌，看起来十分亲切，而且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儿子，过来！”她伸开双臂，微笑着向他走来。
“妈妈……”他的嘴里喃喃自语，嘴角边露出了一丝上扬的弧线，他陷入了回忆之中，好像真的看见了熟悉的画面。
妙妙和沙妮有些吃惊：“妈妈？”
小男孩低头沉思着，他的记忆库像突然被打开了似的，一下子涌出了很多画面，有他和父母在草地上嬉戏的画面，也有他踩着脚踏车去上学的画面。“熊倪……”就在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神情变得激动起来，“我有妈妈……她每天都会送我去上学……”
“熊倪是你的名字？”拉贝喜出望外，她还担心他是因身体的原因遭到父母遗弃，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毫无必要。
小男孩犹豫地看着拉贝：“不知道，但是我听过这个名字……”
拉贝笑着说：“我们就叫你熊倪吧，这个名字也挺好的。”
“妙妙，也许他并不是在营养液里长大的孩子！”沙妮看着妙妙，“或许他本来就生活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
妙妙看着小男孩，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熊倪，那你的家在哪里？”它拍着翅膀飞了过去，“好好想想……”
小男孩似乎很乐意别人这样称呼自己，至少他现在是有名字的人了。当被问及家庭住址时，他直接脱口而出：“丽水街38号……”好像这个地址他一直很熟悉，但是他记不起是在哪个城市，属于哪个省的管辖。
妙妙拍了拍翅膀，转身打开了电脑，然后输入这个地址开始查询，没想到在网上一搜索，竟然出现了几万个丽水街的地名。“我通知庞格，让他查查咱们市里有没有这条街和熊倪这个人。另外让艾小书进入一些相关局域网搜索一下，直接将名字和地名放在一起查找。”沙妮掏出手机，开始给庞格和艾小书发短信。
不一会儿，庞格发来短信，说他在警察局户籍室没有查到熊倪这个名字，在本市也没有丽水街这个地名。艾小书发来了一封电邮，他一共查到了六个类似信息，在六个不同的城市里，分别都有丽水街，而且也有叫做熊倪的人。
“才六个城市，应该不难找到。”沙妮一边看邮件，一边对妙妙说，“明天我们就出发，我想不用三天我们就能找到熊倪真正的家。”
听说沙妮和妙妙要为自己找到家，熊倪表现得很兴奋，似乎特别渴望回到家里，也想及早弄清自己的身世。不过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沙妮他们决定不带他一同前往，但是他们保证，一旦有好消息，就会通知他。
晚上，当拉贝把熊倪安顿好，刚把灯关了时，他却惊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拉贝发现情况不妙，赶紧又打开了灯。她看见熊倪缩在墙角，浑身不停地发抖，不由得抱住了他：“别怕，孩子！”
不知道是这句话带来了明显的效果，还是灯光本身具有一种安全感，熊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拉贝看着熊倪稚嫩的脸，不知道在这个孩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
翌日，天刚亮，沙妮便带着妙妙来到了机场，庞格和艾小书早已经在那儿等候了，他们首先要去南亚市。刚上飞机，庞格就开始唠叨了：“妙妙，你发明了那么多东西，为什么不发明一架私人飞机啊，这样我们办案就方便多了，也……也省钱啊。”
“就妙妙的智商，发明一架飞机不成问题，关键是你敢坐吗？”沙妮笑着问他。
庞格哑口无言。艾小书打开了电脑，在一旁开始忙活起来。妙妙藏在沙妮的背包里呼呼大睡，因为飞机上不允许带宠物进客舱，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它藏在背包里睡觉。
等飞机降落的时候，艾小书已经将机场至丽水街38号的线路图画好了，所幸路程并不远，坐的士的话，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南亚市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市，环境优美，恰逢这一天阳光灿烂，蔚蓝色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白云，到处椰树成荫，空气也十分清新，让人心旷神怡。坐在的士里，庞格打开车窗，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的士绕过一条笔直的马路后，拐进了一条冷清的小街，这里的建筑比较陈旧，看起来应该是条老街，虽然街上有很多小商店，但是似乎生意清淡。
最后的士停在了一幢楼前。“这就是丽水街38号……”艾小书下车后，直奔楼房前，指着墙上的门牌号。
庞格和沙妮仔细一看，果然是这个地址。妙妙也从背包里探出了头，它瞪着这幢大楼，不由得愣了。
这幢楼总共有七层，看上去好像是住宅楼，这样算下来，应该住了很多人。可是熊倪只提供了丽水街38号这个地址，并没有说是几楼，这样查找起来可真是有点棘手。
“去当地派出所吧，我出发前，我老爸和他们都打过招呼了。”庞格对大伙说，“这里的住户在派出所都有登记，如果贸然去查找，人家未必会开门。”
艾小书不得不对庞格刮目相看，没想到他办事的时候竟然这么细心。
“这是最好的办法！”妙妙点点头，从背包里飞了出来。
“走，我们去派出所吧。”沙妮也赞同。
庞格挠挠后脑勺：“不过我不知道地址！”
艾小书快速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很快找到了当地派出所，好在离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不远，步行的话，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来到派出所户籍室，庞格向警官说明了一下来意，没想到热情的警官马上把他们请进了办公室。“久闻你们的大名，刚刚庞队长也给我打电话了，你们稍等一下！”警官打开电脑，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丽水街38号的住户资料全部调了出来，结果并没有叫“熊倪”的人。
“在这市里倒是有个叫熊倪的人，我认识，是一位豆浆店的老板，有五十多岁了，不过他不住在丽水街，住在另一条街。”警官告诉他们。
这个结果令沙妮他们大失所望，不过排除了这座城市，还有五个城市可以查找。
出了派出所，他们便赶往火车站，购买了当天的火车票赶往另一个城市。此时已经是中午了，他们在火车站附近匆匆吃了点东西，便坐上了火车。
这趟火车在南亚市不是首发站，只是途经南亚市，所以买的是站票。车上人很多，就连过道也十分拥挤，沙妮和艾小书还能勉强忍受，可是庞格受不了了，他本身就胖，加上又怕热，被夹在人堆里，感觉就像放在蒸笼上一样，不一会儿，便汗流浃背。站在他左边的那个秃头男人，长得五大三粗，像个水桶似的，光秃秃的头迎着窗外的光线，显得特别光亮。明明站得好好的，却不断挤靠过来，明显想多抢占一点位置，害得庞格几乎要窒息了。庞格几次想闪躲，无奈周围连空隙都没有。庞格推了推他，结果秃头男子不以为然，依然我行我素，时不时地再挤点过来。
“妙妙借我用一用！”庞格艰难地转过身，突然把手伸进了沙妮的背包里，硬是把妙妙从里面拽了出来，然后故意举到头顶上，还大声嚷嚷：“让你也呼吸点空气，别憋坏了……”
他的动作马上带来了意料中的效果，旁边的人见到妙妙，立即退避三舍，迅速给他腾出了一大块空地，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秃头男子的眼光有些异样，明显也受到了惊吓，身子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不要怕，它不咬人……”庞格提高了嗓门，生怕大家听不见似的，还故意把妙妙举到秃头男子面前晃了几下。
秃头男子的脸色变得铁青，然后气急败坏地将视线移向了窗外。
见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庞格得意地笑了，然后还冲沙妮和艾小书挤眉弄眼。
沙妮和艾小书见状，不由得摇摇头。
“你不觉得这样很伤害我的自尊心吗？”妙妙委屈地说，“好像我是怪物似的。”
庞格摸了摸它的头，嘿嘿一笑。“妙妙，你不能这样想，你是牺牲了‘小我’，但是拯救了‘大我’。你看我们三个人现在一点也不挤了，舒服多了，这全是你的功劳啊。”他狡辩道。
“是挺伟大的，不过好像麻烦也来了……”妙妙用翅膀指了指后方。
后面一阵骚动，紧接着有人让出了一条路，一位列车乘务警一脸严肃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庞格立即紧张起来。妙妙呜呼一声：“唉，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你的宠物吗？”乘务警走到庞格面前停了下来，指着他手里的妙妙，“刚才有人举报你携带宠物上车，你得把它带上，跟我去一趟警务室。”
沙妮赶紧上前解释：“警察先生，这的确是我们的宠物，但它不是动物，是一种机器玩具。”
乘务警将信将疑，伸出手摸了摸妙妙的身体。沙妮冲妙妙眨了眨眼睛，妙妙的眼睛立即由绿色变成了红色，由红色又变成了蓝色，肚子里还播出了好听的音乐。
“原来是玩具啊！”乘务警如释重负，扭过头看了一眼秃头男子，便转身走了。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空间，瞬间又被挤爆了，庞格甚至感觉自己的头被挤成了不同的形状。妙妙躲在沙妮的背包里偷笑不止。
下了火车，庞格感觉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蹲在出口猛喘气。艾小书拦了一辆的士，准备赶往这座城市的丽水街，这时那位秃头男子也冲了过来，没等沙妮和庞格坐上车，他便抢先一步，进了的士，然后啪地关上了门，扬长而去。
“太过分了……”艾小书气得脸通红。
沙妮又拦了一辆的士，然后三个人赶紧上了车。“师傅，丽水街38号……”艾小书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查找地图，一边告诉的士司机。
“那个秃子很可恶……”庞格想起来就生气，他怒不可遏地说，“你们也见识到了吧，我现在怀疑这秃子就是心术不正，所以头发全都掉光了！”
咳！前面的的士司机轻咳了一声，一脸的尴尬。庞格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沙妮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他这才朝前望去，这一瞧，吓得不由得捂住了嘴巴。原来这位的士司机也是个秃头。庞格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一会儿，车就驶到了丽水街38号。这是一幢小洋楼，看上去刚装修不久，门口还有小花园，不过因为没有修整，所以显得有些零乱。小洋楼的侧边有一个车库，旁边停靠着一辆锈迹斑斑的小自行车，从它的造型上看，早些年应该价格不菲。
妙妙从背包里飞了出来，开始侦查了。沙妮走到门前，礼貌地按了一下门铃，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听到了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啪！门开了，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眼镜，愕然地看着他们。
“请问这是丽水街38号吗？”沙妮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您是熊先生吗？”
“是的，你们有什么事吗？”中年男子点点头，显得有些不耐烦。
“请问你们的孩子是不是失踪了？”艾小书跟着问了一句。
中年男子似乎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他的神情有些沮丧。“不，我们没有孩子……”他连连摇头，“你们再到其他地方找找吧，对不起，我……”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急性子的庞格打断了。
“他是不是叫熊倪？”
中年男子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睛泛着泪光，甚至有些悲痛。“您看看这是不是您的儿子？”沙妮拿出手机，然后翻出小男孩的照片，递到了他的面前。
中年男子没有看手机上的图片，直接推开了沙妮的手。“我已经说了，我们没有孩子，你们走吧……”他痛苦不堪的模样，让大伙都感到很吃惊，他们猜想他一定是因为儿子的失踪而悲痛欲绝。
“熊先生，我们想告诉你，我们找到你儿子了！”沙妮欲推开他强要关上的大门，“你看看他的照片吧。”
“我没有儿子！”中年男子几乎快要把门关上了。
正在这时，庞格从即将闭合的门缝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等他反应过来，门哗的一声被彻底拉开了，那个人影飞一般地从里面跑出来。“照片在哪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是他！沙妮和庞格、艾小书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