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李純逝世致各報館電

民國九年十月二十三日（1920年10月23日）

各報館鑒：

日前驚悉李秀帥噩耗，并讀來書四紙，血淚縱横，愴懷欲絶。兹讀張雨帥顧電，願同人以秀帥之心爲心，勿以鷸蚌之争而利漁人，勿因權利之私而傷國脉。更讀曹仲帥巧電，秀帥以身殉國，藉以唤醒一切，來日大難，若僅知哀悼死者，而死者未竟之遺志，末由繼續，心滋痛矣。等語。憂時念亂，語重心長，追念前塵，益增悲感。

溯自南北構兵，和平之議，秀帥倡始於長江，煊則和之於滬瀆。自斯厥後，函電信使，迴環絡繹，齊志壹慮，聲應氣求。縱段祺瑞梗之以武力，安福系撓之以陰謀，兔起鶻落，變幻百出，和平中梗，不絶如縷，而排除萬難，百折千回，同趨一的，以謀貫澈，則固三年如一日也。不幸大憝既除，素願尚阻，因以尸諫，警覺同人。如此純潔犧牲，論煊交期，尤抱無窮遺恨。

今秀帥既不惜一死以謝國人，煊復何所徘徊，增兹多難。天下洶洶，遺夢未悟，土崩之兆已見，魚爛之形將成，治絲益棼，萬方一轍，滇蜀慘禍，迫於燃眉。倘因一二人之故，長使一國分裂，永陷國家於斷浜絶港之中，坐視我民萬劫不復，將何以對天良，更何以對死友。

午夜彷徨，籌思萬遍，息争惟有不争，交讓當自我始。爰於即日宣言引退，更以四事呼籲國人：一、希望西南各省，速取消自主，俾南北統一，早日告成。二、希望京廷速依法召集國會，俾得補救外交，完成憲法。三、希望南北軍人，自動提倡裁兵，以免財政破産。四、希望各省，開誠布公，共圖善後，并協定外交、財政、實業、教育諸種建設大計，以定國是。庶幾九年紛亂，自此告終，民治曙光，從新圖始。煊亦得息影林泉，幸觀盛治，轉禍爲福，要在國人懺悔之誠。垂涕陳詞，伏維諒察。

岑春煊。漾。

《岑春煊下台之措辭》，上海《民國日報》1920年10月28日，第1張，第2版，第6欄，第806頁；第1張，第3版，第1欄，《民國日報》（29），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年影印，第807頁